許戈醒了過來，站起身讓對方坐到了裡面。
“我叫凱優木，捧油你叫個啥？”
“我叫許戈。”
許戈剛睡醒還有些迷糊，並不知道列車到哪了，只是感覺現在的溫度明顯要低了許多。
看了一眼車廂頂上的時間，凌晨2點多。
“哥們，咱們現在到哪了？”許戈坐下後小聲問了一句。
凱優木隨手將帽子甩到了桌板上，大大咧咧地往窗戶邊一靠：“剛過火焰山嘛，還早着呢，你可以繼續睡，過了天山我叫你。”
天山？
“你知道咱們要去哪？”許戈來了興趣，仔細地打量了一眼凱優木。
細看之下，立即發現了對方身上的異常。
凱優木身上的迷彩服顏色有些發白，一看就是舊的。
“今年的新兵連嘛應該是在阿里附近，肯定是要過天山的。”凱優木回道。
許戈更加好奇了：“哥們，我聽你的意思，部隊的駐地位置還經常換？”
凱優木點點頭：“其他的部隊知不道，我們狼旅是這樣的，從天山到祁連山，再到喀喇崑崙和瑪雅山脈都有可能。”
“你不是新兵？”
許戈從凱優木的語氣中聽出了別的意思，接着問道。
“哈哈，我嘛，算新兵又不算，二次入伍的！”
“二次入伍？”
許戈還是第一次聽見這個說法，立即追問起來。
凱優木簡單解釋了兩句：“狼旅嘛我呆了兩年，退伍後嘛人回來，魂丟在部隊了，我又回來找魂來了嘛！”
這是碰到老兵了啊！
許戈心思一轉，立即換了個稱呼：“哥，你餓不餓，我請你去餐車吃宵夜去！”
“你的接兵幹部是誰？不讓亂走沒說過的嗎？”
“肚子餓了吃東西很正常嘛，我等會兒回來給羅山排長也帶一份。”
凱優木歪着頭看了看許戈，笑了：“喲呵，你這個新兵跟別的不一樣，小腦瓜子很機靈的嘛。”
見許戈表現得明顯比其他新兵膽子大一些，凱優木也沒拒絕，站起身跟着許戈往餐車走。
經過羅山旁邊的時候，許戈停了下來彎腰小聲問道：“排長，我們去餐車吃點東西，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帶回來。”
“你們？”
正在假寐的羅山聞言扭頭看了一眼許戈身後，表情有些驚訝，“凱優木？你還真回來了？”
“排長好！”
凱優木立即上前塞給了羅山一包煙，“排長，這瑪合煙嘛我特意從家裡帶過來的，都是我親手卷的，你嚐嚐！”
羅山很自然地將煙收下了，甚至還拿出一支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
看到這一幕的許戈有些意外，要知道這一路上他可是看過不少新兵以及新兵家長給羅山送東西，可他從來都是拒絕。
羅山看向凱優木，眼神有些複雜：“既然回來了，等明天到地方了就跟我走吧。”
凱優木一臉開心：“必須的啊排長！”
“我不餓，你們自己去吧。凱優木，你把許戈看好！”
“是！”
。。。
。。。
說是餐車，其實菜單上也就幾個菜，尤其是現在這個時間點，除了泡麪零食也就剩下提前炒制好的大盤雞了。
許戈身上還有一些現金，直接點了一大份大盤雞和一些零食飲料，跟凱優木找了個位置坐下開吃。
“哥，你認識羅山排長啊？”許戈開口問道。
凱優木點點頭：“認識，我們倆都是六連的，我當新兵的時候他剛提幹回來。”
“提幹是什麼？”
既然已經來當兵了，多瞭解一些部隊裡面的事情自然是好的，這也是許戈請凱優木吃宵夜的目的。
凱優木端起可樂喝了一口後，開始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
“提幹就是從士兵直接提拔爲軍官，你聽我說噻，羅排這個人可了不起，他是從炊事班主動申請來的戰鬥班，揉麪的嘛有力氣，軍事訓練拿了第一。。。”
通過凱優木的講述，許戈也明白了爲什麼從羅山身上抽到的第一個技能是烹飪，因爲人家原本就是從炊事班出來的，這在團裡也算是一個傳奇人物了。
凱優木和羅山都是一團六連的人，按照凱優木的說法，許戈既然被羅山帶着，多半在新兵連結束之後也是要分到六連去的。
“哥，你剛纔說在部隊裡面立功了就能當軍官啊？”
下半句許戈沒有問出口：當了軍官是不是就可以隨便下軍令了？
“我告訴你嘛展油，來部隊了不能稱兄道弟，你以後喊我名字就行了！”
凱優木糾正許戈，接着說道，“立功提幹太難啦，我們狼旅算是名額多的，但是每年也就那麼幾個，還不如考軍校呢，對了，你剛纔不說你也參加高考了嗎？多少分你考的？”
許戈：“620多。”
“啥？！”
凱優木眼睛瞪得老大，“那你還來當什麼兵？我妹妹今年高二嘛，期末考了300多她老師都說可以上大學，你考600多？”
許戈嘆了口氣：“一言難盡啊展油！”
一頓宵夜成功將兩人的距離拉近，接下來的時間裡許戈也從凱優木這裡瞭解到了不少部隊裡面的事情。
知道軍旅生涯中最舒服的日子就是新兵連，就如同社會上最美好的時光都是在校園裡一樣，只不過很多人當時並沒有意識到。
而在新兵連裡，想要過得好那就一定要聽班長的話。
“到了分班的時候你跟着我走，那些班長我都認識，我帶你去一個不愛整人的班長那裡。”凱優木拍拍胸口說道。
許戈聽出了對方的言外之意，果然新兵要捱整是常態。
不過轉念一想，凱優木看起來也不是什麼受虐狂，他既然當過一回兵之後還要回來，說明部隊裡面肯定有吸引人的地方，並不是什麼龍潭虎穴。
就這樣，在許戈的些許忐忑和期待中，列車穿過依然被白雪覆蓋的天山，於天亮時分抵達了終點站夜城。
這一次下車之後就直接出了車站，站外廣場上早就停滿了一輛輛軍卡。
凱優木帶着許戈熟門熟路地鑽進了其中一輛，車裡已經坐了十幾個新兵。
羅山扔進來一大包乾糧和水，示意凱優木分給衆人，卡車隨即出發，駛上了219國道。
一路上風聲呼嘯，新兵們昨晚都沒睡好，再加上現在海拔正在逐漸升高，衆人精神都有些萎靡，因此在車上也沒人說話。
許戈學着凱優木的樣子坐在自己的行李上面打起了瞌睡。
咚咚鏘！咚咚鏘！
咚鏘咚鏘咚咚鏘！
一陣節奏激烈的鑼鼓聲突然傳入耳邊，許戈睜開眼，這才發現卡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下來。
羅山的大嗓門在外面喊了起來：“所有人立即下車！快！新兵連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