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之法嗎？有意思……”
衆人若有所得，得到什麼的同時，也失去了什麼，祭祀之法是一種交易，亦是均衡之道。
可以祭祀神祇，亦可祭祀這一片大宇宙。
若以己身爲祭，在神火中綻放最璀璨的光輝，焚燒過去種種，掙脫枷鎖，得以超脫。
“這條道路無比兇險。”
黑皇猛然打了一個激靈，聲音顫抖道：“若是用力過猛，沒有把握住火候，梳理舍與得的分寸，一不小心很容易把自己燒成骨灰，肉身不存，只怕是連結出輪迴印的機會都沒有。”
“熊熊聖火，焚我殘軀，生亦何歡，死亦何苦。”林仙雙手合十，腦後浮現一輪佛光，虛空有禪唱聲響起，無比聖潔，他如同世尊一樣寶相莊嚴，沉聲道：“人世如苦海，若不勘破諸相非相，怎能見如來真實本性，如何登臨彼岸。”
“阿彌陀佛爲無上大帝，凌駕於三千佛陀之上，統御沙門無量僧人，九天十地共尊之，堪稱人間至尊，位到極致，何等榮耀，但就算是世尊，依舊不得解脫，受生老病死所困。”
“唯有燒成骨灰，燒出舍利子，究竟涅槃，方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世間再無阿彌陀佛大帝，只剩南無阿彌陀佛！”
佛門的道路具備象徵性，踐行了三世銅棺之主自焚之路，暗中契合超脫真諦。
三世銅棺之主燒成骨灰，可他真得死了嗎？並不見得，這大千世界到處都是他的蹤跡，從詭異高原到三天帝，皆是因爲他而起，堪稱敵我同源。
骨灰散播天地間，這人世間恰如一場大夢，看似不存，實則無處不在。
阿彌陀佛大帝亦是同理，大帝死去了，但，阿彌陀佛活在衆生心頭，世間所有佛門修行者皆誦：南無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好一個南無阿彌陀佛。”亂古帝子眼眸迸濺精光，沉聲道：“用過去坐化的因，換取來日證道的果，這亦是一種祭祀，是一種因果，衆生得其恩惠，承接其因果，綿延數十萬年。”
“他是想要夢中證道，可夢終究是虛妄的，西方極樂世界若成，還則罷了，若是不成，只怕是會天塌地陷，用命來償還因果。”
阿彌陀佛活在衆生心頭，構建了一個精神上的仙域，與萬靈同在，這個仙域名曰極樂世界。
數十萬年的傳道，讓許多生靈相信極樂世界真的存在，貢獻出了自己的念力，構建夢中仙域，祈禱往生仙域，長生不朽。
可虛妄終究是虛妄，當精神的力量與現實的物質碰撞，極樂世界與仙域交融，註定有一方被撞得稀巴爛。
“阿彌陀佛也想要一步登天！”
此時此刻，衆人終於看清了佛門的大計，不禁驚悚道：“阿彌陀佛大帝與青帝一樣，也在演化仙域。”
“他爲什麼會有這種逆天的想法？”
青帝也就算了，畢竟是不死藥化形，前世爲青蓮仙王，作爲混沌青蓮專業對口，勉強有試一試的資本。
阿彌陀佛大帝的驚世智慧，又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
“在仙古，在亂古，在曾經的原始古界，存在一片虛神界。”林仙幽幽說道：“那是諸位仙王共同構建的精神世界嗎，是另外一片大宇宙，跟現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在那個時代，佛門道統就已經存在，有一位仙僧王，亦有一位六道輪迴仙王與佛門頗有淵源。”
仙古時代的虛神界，很有可能就是佛門一脈主導的。
阿彌陀佛大帝則是一朵相似的花，誕生這樣的念頭並不奇怪。
“佛門的極樂世界，青帝的仙域，精神與物質。”
葉凡在一瞬間似乎抓住了什麼線索，若有所思道：“人皇幡？”
“入我幡來，可得長生，善哉，善哉……”林仙微微一笑，雙手合十道：“我乃仙王轉世，未來佛陀，欲以大慈悲心度化人世衆生，奈何衆生愚昧，無有大毅力，不肯捨身成佛，可悲可嘆。”
“來日我證道仙王，衆生皆得道，演化西方極樂仙域，人人可享長生道果。”
“我若證道仙王，凡我仙域衆生，皆得永生，不墮輪迴。”
“我若證道仙王，諸天一切生靈，誦我真名者，可得永生。”
“……”
金色的光雨揮灑，聖潔的信仰之力飛騰，林仙沐浴在仙輝當中，恰如鑄就金身的佛祖，好似盤坐於九天之上的仙王舌綻蓮花，發下一道又一道大宏願。
這本質上也是一場祭祀，也是一場交換，將希望寄託於某個人，某一個目標，某一個事物。
“光明前途遙不可及，曲折道路我走不完。”葉凡冷笑一聲，都是地球人你在忽悠誰，先苦未必後甜，但先甜就是真甜。
“不是不長生，是緩長生，慢長生，漸漸的長生，還要靈活的長生，更是要講究策略的長生。”林仙輕咳一聲道：“讓有條件的人優先長生，讓我先得長生，再帶動衆生長生。”
“我若爲仙王，仙土內生靈皆得長生，我若爲仙帝，古往今來一切生靈皆得永生。”
說得比唱得還要好聽，當真是連狗都不信，黑皇聽了都搖頭道：“禁區內多少至尊，當年第一世也是光輝璀璨，護衛萬靈，值得衆生膜拜，可後來他們變了，墮入黑暗當中。”
“那些自詡爲守護者的人，轉過身來朝着放牧的衆生下手。”
“你又怎麼能保證自己道心純粹，永遠不會墮入黑暗當中。”
“難，難，難！”
自神話時代始，成道者起碼有數百位，可始終光明的帝者，只有那三十個，剩下的人皆從屠龍勇士變成了惡龍。
關鍵不在於宏願，而在於發宏願的道心，道心不墮者，不忘初心者，方可成仙成佛。
即便是不死天皇這種大黑手，始終堅定自己理念，堅持自己是仙域人，夢想回家，他從未叛變，始終保持自己的仙域鳳凰的初心。
對於九天十地而言，不死天皇是仙域臥底，殘害了一位又一位大帝古皇，可對於仙域而言，則是一曲忠誠的讚歌。“從來不靠救世主，也不指望真仙大帝，越是光明璀璨的人，墮落起來越是黑暗。”葉凡斬釘截鐵道：“我只尊這一世，不信他人，只信我自己，九天十地，唯我獨尊！”
他壓根不信林仙這一套，不會將希望寄託他人，寧折不屈，要教人自強。
浮雲蔽月不遮眼，求道縱死心如鐵！
“但，像你這樣子的人，大宇宙又有幾個，自強者生生不息，卻寥寥無幾。”林仙搖頭說道：“信仰之道能流傳萬古，被一位又一位帝者推崇，自有其道理，是精神上的長生。”
“佛教與道教能長存，是有其根本原因。”
“仙道超脫，神道設教！”
一時間葉凡沉默了，不要說凡人與低級修士，就算是星空古路上的大聖，有時候也會朝着大帝膜拜，尋求一絲慰藉。
擁有強者之心的修士，幾乎是準帝，而準帝，一世不過一二十位，就算是黃金大世能有百來個準帝，都算是興旺。
“至於道心純粹，這有何難？”林仙灑笑一聲，意味深長道：“我的道心從一開始就是黑的不就行了嘛！”
衆人微微一愣，然後齊齊看向了小囡囡，因爲本就魔道大帝，所以不變嗎？底色本是黑的，就不會再被染黑了。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魔佛本就是一體。”林仙淡然道：“古皇爲何會墮落禁區，因爲他們高高在上，將衆生視爲自己臣民，將宇宙視爲自己的私有物，血氣旺盛時還好，有立下無上偉業，羽化飛仙的雄心壯志，可一旦成仙無望，心態轉動，自然會魚肉蒼生。”
“古代的天尊視自己爲傳道者，帝與皇自認爲自己是萬靈的主宰。”
“紀元的變遷，不止是宇宙法則的變化，更是人心不古。”
“我卻不同，納萬族入人皇幡，共鑄西方極樂世界，讓億萬靈魂替我修行，說我剝削也好，說我收割也罷，說我血祭蒼生都行，我從不遮掩自己的目標。”
“現在藉助衆生之力修行，他日反饋衆生長生。”
“這是一場祭祀，亦是一場交易，我與衆生皆平等！”
大魔出大佛，大佛出大魔，殘酷到了極致，反而透露出一種衆生平等的慈悲。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爲芻狗。”亂古帝子望向林仙，神色很是複雜，緩緩道：“你是當之無愧的吞天道主。”
禁區至尊起碼第一世是好人，有一個慢慢腐化的過程，最開始都是心懷天下的英傑。
誰家當世天驕，一出道就考慮怎麼壓榨衆生，怎麼從衆生身上謀求好處，這墮落速度未免太快了吧，大圓滿聖靈都自愧不如。
便是吞天女帝當年也只是吞噬萬王，沒有朝着芸芸衆生的靈魂下手。
“苦一苦衆生，罵名我來擔着。”林仙從容一笑：“等到仙域構建，衆生皆得長生的時候，就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構建仙域？”衆人神色古怪，連青帝和阿彌陀佛大帝都能失敗了，林聖主有成功的可能性嗎？
就算成功了，也是無比漫長的過程，不知道要什麼時候。
“當然有可能了，我有九龍拉棺的線索。”林仙義正言辭道：“只要衆生與至尊合力，很快就能看到曙光的。”
“你的心太黑了。”亂古帝子搖了搖頭，總算看清楚了林仙的算盤，不止想要剝削衆生，連禁區至尊都不放過。
禁區裡面的老東西也是有福報了，惡人自有惡人磨，作威作福了一輩子，到了最後關頭遇上一個畫大餅的林聖主。
最關鍵的是，林仙畫出來的大餅，九假一真，虛虛實實，有些看似虛無縹緲，有些卻是實打實的好處，讓至尊都有些捉摸不透，不敢輕舉妄動。
“衆生的福報要多久能到來？”葉凡質問道，想當年他開大奔的時候，也經常用股權分紅這一招糊弄股東和投資人。
“無量劫後。”林仙回答道
“別打馬虎眼。”葉凡翻了一個白眼，佛教的用詞就是極其誇張，動不動就是無量劫，恆沙數，他要一個準確的數字。
“長則千萬年，短則數百萬年。”林仙想了想說道。
仙王道果何其艱難，是真正的長生不老，真仙在末法時代可以長存，但如果遇到絕靈時代，依舊會隕落，而仙王不會，真正的擺脫了環境影響。
排除荒葉這種特殊情況，一個紀元出一二個仙王，這是最正常的情況。
有仙王之資，不代表一定能成仙王，需要漫長的時間煎熬，往往是數個紀元前的老傢伙，在當前紀元證道。
衆人聞言冷笑一聲，轉身就走，幾千萬年，幾百萬年，你特麼在忽悠誰啊，大帝一世都不過數萬年。
“別走啊，那是保險估計，如果順利的話幾十萬年也成。”林仙高呼一聲，骨灰，呸，舍利子大道大有可爲啊，充滿未來的希望，現在入股西方極樂世界，來日轉生投胎新仙域，封你大職正果！
“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葉凡鏗鏘有力聲音響起，頭也不回地離去。
“佛本無生，何來轉世。”亂古帝子也不認可，他都不信自己是亂古了，怎麼會入佛門，求死後長生。
“他們不要，本皇要了。”黑皇舔着臉賊笑道：“你封我個什麼佛，有什麼好處啊。”
“封你一個黑皇菩薩吧。”林仙撇了一眼，淡淡道
“怎麼他們都是佛，到了我就是一個菩薩。”黑皇頓時不滿，他的老對頭鬥戰勝佛，就是佛位。
他要是一個菩薩，豈不是低對面一頭，連燒出來的舍利子都不如對面的大。
“成佛要究竟涅槃，進入人皇幡，主持菩薩界。”林仙嘖了一聲道：“你要是現在願意尸解，我現在送你上西天成佛。”
“那啥，當本皇沒有說，本皇還要看先天聖體道胎證道成帝呢。”黑皇頓時炸毛，他如今培養先天聖體道胎，怎麼甘心去死，賭玄之又玄的尸解成仙。
“小天璇最近在哪裡修行？”林仙笑眯眯問道
葉凡越來越變態了，連亂古都拿不下他，是塊硬骨頭，實在啃不動。
倒是先天聖體道胎嫩得能掐出水來，可以調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