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在不可辜負的正能量的撫慰下，亞當總算是將那些人間污穢給加密起來，拋之腦後，一早就經常抖擻的去上班了。
醫學中心。
“什麼？”
亞當一到，就從護士那裡聽到一個重磅消息。
“什麼時候的事情？”
“今天凌晨。”
來八卦的護士說道：“主任一直在陪着呢，說起來主任真不錯。”
“嗯。”
另外一個護士附和道：“我相信主任是對妻子是真愛的。”
“……”
亞當無言以對。
一個是不歸家的老渣男。
一個是無視妻子綠他，無視妻子肚裡懷着其他男人的孩子，關鍵時刻只關心妻子的男人。
這兩個歸於同一個人時，的確讓人很迷惑。
沒錯！
阿黛爾懷孕的事情，還是被主任發現了。
這裡畢竟是他的醫院。
沒有什麼消息能夠長時間瞞着他。
他很快就知道阿黛爾過來了，立刻去找，想問問發腎了什麼事。
阿黛爾不想見他，一度見他就躲到女廁所裡。
但是主任很執着的想要知道，一直守在女廁所外。
可不管主任如何站在外面說話，阿黛爾都沒有任何迴應，時間一長，主任就察覺到不對勁，推門進去，發現阿黛爾躺在地板上，身下是一大攤血。
主任緊急叫來了蒙哥馬利醫生。
本來他以爲是子宮癌，因爲阿黛爾家族有子宮癌的歷史。
但誰知道卻是懷孕，差點流產。
本來都保住了，可隨後就急轉直下，被送進了手術室。
說到底，奔五的高齡，懷孕的風險實在太大了點。
聽護士說，因爲不完全流產，需要進行子宮擴刮術，大人是救回來了，但孩子沒有保住。
而且以阿黛爾的年齡，和流產擴刮子宮的經歷，基本就斷絕了再懷孕的可能。
“主任，阿黛爾沒事吧？”
亞當準備過去探望，見外科主任站在天橋上，頓了頓，走過去，詢問道。
“沒事。”
外科主任看了亞當一眼：“孩子沒了。”
“……”
亞當默然，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如果是面對阿黛爾，他自然要說很遺憾。
但眼前這個人是外科主任，這麼說貌似也有點問題……
“是我的孩子！”
外科主任補充了一句。
“我很遺憾。”
亞當一怔，隨後立刻接上了米氏傳統安慰話了。
“阿黛爾沒告訴我。”
外科主任聲音低沉道：“直到確認我的心意，知道我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麼沒有擔當後，才告訴了我這個消息。”
孩子沒了之後，看着悲傷欲絕的老妻，他沒有一絲竊喜，有的只是同樣的悲傷，和對老妻無限的憐愛。
當他陪着她，並且詢問要不要通知那個男人時，阿黛爾告訴他，那個男人根本什麼都不知道，而且孩子的爸爸已經在這裡時，他的心情別提有多複雜了。
既有喜悅。
又有無限悲傷。
那是一個男孩，五十多歲的他，唯一的血脈，就在他眼前，消亡了。
“人還在，希望就在。”
亞當安慰道。
其實對於阿黛爾懷的是主任的孩子，雖然有些意外，但也完全在情理之中。
不提外科主任對妻子是不是愛。
但阿黛爾對丈夫絕對是真愛了。
幾十年的感情可不是開玩笑的，而且主任的基因放在金子庫裡也屬於搶手貨，畢竟是醫學界的一方大拿，成功人士嘛。
不管從感情還是從理智上來說，阿黛爾選擇丈夫的基因，
孕育下一代，都是最佳選擇。
“不可能了。”
外科主任一聲長嘆：“阿黛爾不能承受下一次懷孕了，而除了阿黛爾，我也不想和任何女人孕育下一代。”
亞當默然。
其實在聽過很多令人毛骨悚然的黑暗後，身爲同事和朋友，他是不建議外科主任他們徹底放棄要孩子的事情。
但這種事情，只能隨緣，強求不得。
“收養也是不錯的選擇。”
亞當安慰道：“只要用心撫養，也是一樣。”
“到時候再看吧。”
外科主任灑然一笑：“我們都這麼大了，再養孩子，其實也不太現實，以後反正也要進養老院的，無所謂的。
我有不少朋友，也是類似的情況，都開始替自己物色未來的家園了。
聽說有一家養老護理機構非常好，叫什麼埃利斯護理家園。
未來如果我和阿黛爾無法複合，又或者複合後，誰先走了，都可以進去。”
“埃利斯護理家園的名氣已經這麼大了嗎？”
亞當精神一震。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外面聽人說起這個。
“你也聽說過？”
外科主任驚訝道。
亞當年紀輕輕關注這個幹什麼？
“這個埃利斯就是我的好朋友。”
亞當笑道：“相比於外面良莠不齊的養老護理機構，卡洛琳絕對是人間天使，她當初就是看那些護理人員都不是真正把老人放在心上，才毅然決然的創辦這個機構的。”
“我聽說院長是一個非常漂亮善良的女士，原來是亞當你的好朋友。”
外科主任露出恍然之色。
顯然對於亞當的好朋友們，他也是有所耳聞的。
“……”
亞當嘴角扯了扯。
你這表情有些過了。
“亞當你也沒少往裡面捐錢吧？”
外科主任說道：“有亞當你這層關係，我就更放心了，我會給我的那些朋友推薦的。”
到了他們這個層次， 都是人精。
自然不可能不爲未來打算。
專業監護人那一套，他們就算沒有親眼見過，也有耳聞，都很心寒。
但這是大勢所趨，他們也無能爲力。
別說沒有孩子，他們最後只能走到那一步。
就算有孩子，只要不是從小就培養感情，長大後也一直親密無間，提前立下遺囑，將自己孩子列爲遺囑繼承人。
到時候依舊有可能會被一紙判書，就落入那些專業監（生）護（意）人手中，畢生奮鬥的一切，都成爲了他們的財產。
只要這些生意人願意。
被收割走的，甚至包括他們的尊嚴。
到時候把你關在專業的護理機構裡，收走你的手機，斷絕你一切對外聯繫的渠道。
敢不聽話？
降低關節炎等老年人常見疾病需要的止痛劑。
把強制體育運動提升到最高級。
晚上九點給上興奮劑，白天打鎮定劑。
只給吃基礎食物，麥片和湯，沒有固體食物。
沒有遊戲，沒有電視。
每天都不準出房間半步。
但凡來上這麼一個套餐，基本上沒人能挺多久。
除了服從，還是服從。
這樣的日子，難道是一個奮鬥了一輩子的社會精英，願意臨老的時候，體會的？
別說笑了。
他們無力和整個社會底層建構對抗，但卻絕對不會坐以待斃。
儘可能提前考察，挑選不那麼黑心的養老護理機構，就是他們迫在眉睫的選擇。
是的！
他們也只期望找到不那麼心黑的，並沒有期望能夠找到真把他們當家人的‘人間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