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韓櫻樂早早得就醒了,今天依舊是上課日,所以與藍以悅一同前往藍墨學院。
韓櫻樂完全不知道昨晚發生的事情,一點印象也沒有,只是覺得很奇怪的是,早晨起牀時全身痠痛,好像做過什麼劇烈運動之類的。而藍以悅,表現得很自然,心裡卻躊躇着什麼時候告訴韓櫻樂這件事。
二人如此僵持着,一直到學校都沒說過話。
一聲刺耳的剎車聲,轉眼間,已經在藍墨學院門口了。藍以悅看向韓櫻樂,說道:“櫻,到了。”
韓櫻樂回過神來,呆呆地盯着藍以悅。藍以悅,昨天他已經看到她殺人的樣子了嗎?
“你……看見了麼……”韓櫻樂垂下頭,像做了壞事的五歲孩子一樣失落。藍以悅看着她這副樣子,覺得好笑。果然,這纔是真正的韓櫻樂。“我會幫你保守秘密的。”他溫柔地揉亂她的頭髮,眼裡充滿了寵溺。
而兩人剛下車,就看到了站在校門口東張西望神色緊張的莎雅。莎雅看見了韓櫻樂,眼裡的擔憂總算散去,奔過來抱住她:“櫻樂!昨天你去哪兒了?我好擔心你!”昨天好不容易找到了能住的地方,回來之時卻找不到韓櫻樂了,這可急壞了莎雅。於是,她一直找到半夜,然後回到住處去休息了一會兒,大清早的就在校門口等待了。
“我沒事的,莎雅。”韓櫻樂勉爲其難地笑了笑,還是不要告訴莎雅好了,她本來膽子就小,卻還跟着自己來到兇殘的人類世界尋找丟失的記憶,若知道了自己殺人了,一定不會再和自己做朋友,或者會嚇破膽的。
“櫻樂。”這時,從兩個少女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男聲。韓櫻樂轉過頭去,看見了站在離自己不遠處的少年,嘴角掛着若有若無的笑意。
連韓櫻樂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看到了季楚亞就很怕,而且,自從昨天失去理智殺了人之後,愈加不敢面對他了。她縮着脖子輕喊一聲:“楚亞。”
季楚亞走上前,看着她略顯害怕的模樣,皺了皺眉頭:“怎麼了,櫻樂?”韓櫻樂支支吾吾地答道:“沒……沒事……”她不想讓楚亞知道,自己是妖怪的事情。
“季楚亞,你嚇着了韓櫻樂。”藍以悅走上前,看着季楚亞的眼神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子。
季楚亞一看見藍以悅,眼裡的笑意迅速隱去,“關你什麼事?”
他們之間究竟有什麼恩怨情仇?每次一見面就鬥嘴!韓櫻樂疑惑地看着二人,正想着該說些什麼,一聲清澈爽朗的女聲打斷了她的思緒,以及另兩個少年的鬥嘴。“楚亞哥,以悅哥!”
轉過頭去看,只見一個穿着藍墨學院校服的少女站在校門口,臉上帶着燦爛的微笑,身材嬌小可愛,墨玉色長髮微卷,面容精緻,卻與藍以悅有幾分相似。她擡着優雅的腳步走上前,對着藍以悅笑了笑,看向季楚亞的笑容裡透出幾分溫柔:“楚亞哥,又在和以悅哥吵架了呀?”
楚亞哥?以悅哥?什麼狀況?這個女孩子究竟是誰,爲什麼喊季楚亞和藍以悅爲哥哥呢?是他們的妹妹嗎?
“波兒,你怎麼在這裡?”藍以悅轉移了話題。藍波兒看着他,臉上的笑意絲毫未減:“哥,從今天開始我就在藍墨學院讀書了,我就可以天天陪在你和楚亞哥身邊了。”
季楚亞面對藍波兒時,表情也柔和了許多。韓櫻樂看着自己被重度無視,有些不爽,更令她不爽的是,藍以悅和季楚亞對眼前這個女孩子居然這麼好。
“我先走了。”韓櫻樂說完,拉起身邊的莎雅,轉身就走。不知爲何,看到那兩個人對別的女孩子好的時候,心裡就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她聽班上的同學說過,這種感覺,難聽點,叫嫉妒,或者吃醋。
“哎,櫻別走呀。”藍以悅見她要離開,急忙把她拉了回來,拉到了藍波兒面前,對着藍波兒說,“這是我的朋友韓櫻樂。櫻,這是我的妹妹藍波兒。”藍波兒微笑着對韓櫻樂鞠了一躬,“你好,我的名字是藍波兒,叫我波兒就行了。”
原來是藍以悅的妹妹呀!韓櫻樂心裡緊繃的弦稍稍鬆了鬆,卻又一次繃緊了。既然是藍以悅的妹妹,那麼又是季楚亞的誰呢?
“櫻,藍波兒今天開始就轉學到我們學校了,你們要好好相處哦,她不僅是我的妹妹,也是季楚亞的青梅竹馬,兼未婚妻。”藍以悅悄聲對韓櫻樂說,說到後面本來就小的聲音變得更小。韓櫻樂全身一震,季楚亞的未婚妻?她聽班上的女孩子們八卦過,學校裡很多貴族少爺都有未婚妻,未婚妻就是以後長大以後要結婚的。他們以後要結婚嗎?
心想被一塊石頭重重砸了一下,痛得喘不過氣來。“嗯……嗯……”韓櫻樂有些失神,她支支吾吾地回答一句,轉身走開了。季楚亞看着韓櫻樂的身影,覺得奇怪。她這是怎麼了?他根本沒聽見藍以悅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麼,但是肯定是不好的話,不然韓櫻樂不會這麼沮喪的。
“櫻樂,你要去哪兒?”季楚亞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韓櫻樂回頭,嘴角抽了抽。算了,韓櫻樂,做好你自己纔對,沮喪的樣子,完全不是你嘛!“沒事啦。”她回答道。
藍波兒見到這幕,臉隱隱發黑。她看向季楚亞,問道:“楚亞哥,你和那個女孩子是什麼關係呢?”季楚亞想了想,答道:“一個普通的朋友而已。”再回頭找韓櫻樂時,已經不見她的身影了。而藍以悅,也早就不在二人身邊了。
此時此刻,剛剛跑到教室門口的韓櫻樂被一個身影截住了。她喘着粗氣擡起頭,藍以悅不知何時已經在自己眼前了。
“櫻,你跑什麼跑呢?”藍以悅聲音輕柔,卻帶着隱約的怒氣,“我……我……”韓櫻樂吞吞吐吐,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麼。“櫻,下次別這樣,我妹妹只是來這個學校上學而已,你別害羞,也別疏遠好嗎,做個朋友有這麼難嗎?”
“不是這樣的……”韓櫻樂聽到這話,腿一軟。怎麼又變成她害羞了?
“總之,與波兒好好做朋友吧。”藍以悅說完,轉身要離開。“等等。”韓櫻樂拉住他的衣袖,“還有什麼事嗎?”藍以悅皺了皺眉頭。“今晚上……”她還沒說完,藍以悅打斷她的話:“今晚你就別住我家了,我還有事。”
說完,放開韓櫻樂的手,揚長而去。韓櫻樂咬了咬脣。她沒有這個意思……她只是想還個人情而已啊……那天的巧克力,她不小心弄丟了,她只是想去找別人借點錢然後買個小禮品還藍以悅人情罷了……
一整天,韓櫻樂都心不在焉的。下午的單元小測,老師坐在講臺上等待收卷,而下面的韓櫻樂則將頭使勁埋在手中。起初,坐在身邊的季楚亞只是以爲她有點困在睡覺而已。但是,久了才發現,韓櫻樂好像完全沒在睡覺。
他輕輕推了推她,在她耳邊正要說句話,韓櫻樂突然站起身,大聲喊道:“我沒做錯!”
全班同學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了韓櫻樂。韓櫻樂詫異地看着四周,又看到坐在身邊有些驚訝的季楚亞,一股尷尬充盈了內心。老師走上前,皺了皺眉:“韓櫻樂同學,請問你沒做錯什麼?”
糟糕!她忘記了要測試!“我……”韓櫻樂語塞。她捂住臉,跑出了門外。她隱約聽見了季楚亞在叫自己的名字,卻還是沒有回頭。
……
靜靜地坐在校園角落裡,韓櫻樂抱着雙腿,瑟瑟發抖。她不想這樣,一點也不想……
放學鈴聲打響了,同學們陸陸續續地放學了。來往的同學們奇怪地看着韓櫻樂,都漫不經心地打量着她。韓櫻樂咬住嘴脣。她長這麼大以來,還是第一次受到這種待遇。
“櫻樂!櫻樂!”她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擡眼,她看見的是莎雅。莎雅呼哧呼哧地喘着氣,汗水從額頭滑落。
“莎雅……”韓櫻樂有些沒忍住,站起身撲到莎雅身上,“對不起,莎雅,我有點任性……”韓櫻樂向受了莫大委屈的五歲孩子一樣,眼淚卻沒流下來。莎雅笑笑:“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的。”
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的。
不管……做什麼嗎……?
殺人呢?
韓櫻樂鬆開莎雅,輕輕開口:“我們回去吧……”她微低着頭,額前的碎髮擋住她的眼眸。一股力量,在倒回。
晚上。回到莎雅找到的住處。莎雅找的地方是個臨近城市邊緣的山洞,雖然有些潮溼,但還是很適合他們住。韓櫻樂一直低着頭,不敢與莎雅正視。
想起今天的事情,她今晚難以入眠。莎雅一直催她吃點東西,她卻告訴她她不餓,讓她別擔心。只是,真是如此嗎?
想到了什麼,她突然開口:“莎雅,你說一個人欠了別人人情,那種方式還最好呢?”
“哎?”莎雅對這個問題感到詫異。她伸出食指,放到嘴邊想了想,答道:“我想,如果是朋友的話,最好買點什麼東西給他。但是,如果是喜歡的人的話,說聲謝謝應該就差不多了。”
謝謝?韓櫻樂擡起頭。她怎麼就沒想到這個呢?雖然不是喜歡的人,但是說聲謝謝也是應該的吧?
“我知道了!”她的聲音放大,站了起來,臉上帶着一絲喜悅,開心地拉起莎雅的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她開心得手舞足蹈。莎雅被她突然的活潑搞得不知所措,正要問怎麼回事,韓櫻樂已經跑出了山洞。“莎雅!等我回來!我要去還人情!”
此時此刻。季氏大廈的房頂。一道微風拂過,一道身影倏地閃過,黑色長袍,黑色面具,一身黑衣。那位身上帶着神秘氣息的黑羽怪盜,又一次出現。
微微揚起脣角。今晚的目標,絕對不能失誤。聖雨之心,已經給了韓櫻樂。今天晚上的目標,便是……!
看向不遠處的櫥窗裡擺着的一顆紫色水晶,藍以悅深呼吸一口氣,跳到另一棟樓房的頂上。晚風的氣息在鼻息邊輕挽,這美好寧靜的景象真是不忍打破。
“踏踏踏”,愈來愈近的腳步聲,藍以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迅速一躲,一把飛刀,落空了。
他看向樓梯邊站着的少年。臉上不帶一絲溫度,能擁有這種冰冷麪龐的人,非季楚亞莫屬。季楚亞一步步逼近,“黑羽,今晚做個了結吧。”上次就沒抓到你了,這次,一定要成功才行。
藍以悅攤開雙手:“那要看你有沒有本事。”他與季楚亞交手這麼多年,他早已對他的明槍暗箭熟悉到家了。
兩人沉默一會兒,季楚亞聲音清冷:“果然覺得我們在哪兒見過。今天抓到你,非把你的面具扒下來不可。”
藍以悅輕笑,正準備動手,兩人的行動被一聲急促的女聲打斷:“呼……呼!以悅,你果然在這裡!”
看過去,韓櫻樂氣喘吁吁地站在樓梯口。剛纔,韓櫻樂憑着自己狐狸的六感,找到了這裡。藍以悅有些失神,她這時候來幹什麼?故意攪局嗎?這不是關鍵,關鍵是,他的身份,要泄露了!
果不其然。季楚亞皺了皺眉,看向藍以悅:“你是藍以悅?”藍以悅沒來得及回答,韓櫻樂一步走上前,對他勉強扯出一絲笑意:“以悅,我來這裡是爲了道謝的。”
道謝?道什麼謝?沒看到現在是關鍵的時刻嗎?“小姐,請你讓開,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藍以悅故作冷靜地答道。
韓櫻樂不以爲然,一點也不吃驚,依舊不依不饒地說道:“以悅,先前你沒幫我把秘密說出去,還讓我住在你家,但是我誤會了你,以爲是你色狼。我給你道歉,對不起……”
“快讓!”藍以悅有些不耐煩了,看到季楚亞的臉色越來越黑,他越來越急。韓櫻樂還是不放棄,“那個,我想對你說聲,謝……”還沒說完,就被藍以悅推開了。“你煩不煩啊?沒看到我正忙嗎?”說出這句話時,藍以悅有些呆怔。他這是怎麼了,怎麼說出這句話……
韓櫻樂被他推得一個趔趄一屁股跌在了地上,疼得咬牙,淚水要眼眶裡打了幾個轉。爲什麼這樣子對她……明明是好心來道謝的,爲什麼……爲什麼偏偏說她煩?
“櫻……”藍以悅眼神有些空洞,他也不相信自己居然做出這種事情……
就在與韓櫻樂一步之遙之時,“嘭”得一聲槍響,血花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