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沮授去往錢莊查賬,找出王家以五銖錢兌換紙銅貨幣的單據。回鄴城府後,又翻看了半價市場的交易記錄,一切的數據,都非常吻合。

守城的校尉也稟報,王家進出城的每一批貨物,都經過了嚴格的搜查,沒有任何不對的地方。

王家的商鋪、布莊、米店,也都在縣衙府登記過。該交的稅收,一分也沒少。就連王家的每一位成員,行事都很低調,從不在街上惹事,也沒有犯案的記錄。

忙活了一天...

王家的一切都合理合法。

沮授十分焦急。

根據袁熙的分析,王家極有可能是曹操的爪牙,如果查不出犯罪的證據,又怎麼能剪除這一毒瘤呢?其他的世家都以王家爲首,王家不倒,紙銅貨幣很難推行。

當晚。

沮授來到刺史府,求見袁熙。

“沮先生,都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袁熙極不情願的從被窩裡出來,披上兩件衣服,走到前廳。

沮授說道:“稟主公。經過一天的排查,沒有發現王家與曹操有任何關係,甚至沒有犯法的記錄,一切的交易,都極爲正常。”

“極爲正常?”

“是的。”

袁熙搖搖頭道:“我不信。這世上還有不犯法的世家嗎?就連甄家.....唉算了。你這樣,你現在回縣衙府調兵,突襲搜查王家的府邸、店鋪。就像上一次突襲盧家的府邸一樣,隨便找個理由,就能合法搜查了。但凡找出罪證,即刻查封他的產業,拘捕候審。”

“臣遵命。”

沮授也是這樣想的。

他連夜來見袁熙,就是想得到袁熙的同意,突襲搜查王家,做最後的一博。省得王家有了警覺,燒燬有關的書信和銷燬犯罪的證據。

“只是...。”沮授有些擔憂:“王家做事,滴水不漏。如果全面搜查後,還是沒有發現不對的地方,又該怎麼辦呢?主公不要忘了,那些世家,也不是好惹的,無故搜查他們的府邸,其帶來的後果,無法想象。今後再想要他們幫忙,怕是會更加艱難。”

“先生怎麼忘了一句話?”袁熙朝廳外看了眼,故意壓低了聲線,說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們既然已經認定王家與曹操有勾結,不管他有沒有犯罪,他都必須死。他要不死,我寢食難安。何況推行新幣,已陷入僵局,只有滅了王家,震攝河北諸世家,才能真正實現新幣的流通。”

“臣明白了...。”

沮授把心一橫,衝忙離開。

他回縣衙府後,模仿曹操的筆跡,寫了十幾封書信。與郭圖一起,率領五百多縣衙兵,兵分七路,突襲搜查所有王家的產業和府邸。

搜查的理由是:官府截獲了曹操送給王家的密信,信中明確指示王家,煽動河北諸世家,與袁熙對抗,阻礙新幣推行。

以如此理由搜查,既能堵住諸世家的嘴,也能搞臭王家的名聲。至於曹操送給王家的密信,是否真的存在?其真僞,沒有人去查證。

經過搜查後。

所有的店鋪、府邸內,都沒有發現通敵的證據,也沒有犯法證據。沮授十分的驚疑。他甚至在想,是不是真的冤枉了王家?或許王家就是單純的想批發熙紙和瓊漿玉液酒,才與諸世家聯合反抗的。

沮授心裡猶豫,要不要誣陷王家?

爲了新幣的推行,爲了河北的大業,他最終把那十幾封信,悄悄的藏到了一間書房裡,再命令士兵去搜。搜出來之後,即刻逮捕了王家所有人,查封所有的店鋪和府邸。

.......................

這一晚發生的事情,很快傳遍了全城。

城裡的世家們,除了甄家以外,都很擔心,也很害怕。紛紛動用人脈、細作,打探縣衙府的情況,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

沮授和郭圖怕其他世家鬧事,造成不好的影響,將王家的人帶回府衙後,連夜審訊。逼問王家與曹操,有無聯繫,是否受到了曹操的指使?

王融的兒子、女婿們,都被上了大刑。

夾手指、按釘板、針扎指尖、傷口撒鹽...

疼暈之後被冷水潑醒,潑醒之後又疼暈,反反覆覆,慘不忍睹。

第二天早晨。

各大世家的代表,齊聚縣衙府。

他們得到準確的消息,縣衙府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便突襲搜查了王家。所謂截獲曹操送給王家的密信,也沒有細作能查實。

都是些子虛烏有的話,沒有實際的證據。

世家們一致認爲,是官府爲了報復世家,採取的一次行動。就像上一回的盧家一樣。其目的是想敲山震虎,逼迫他們使用紙銅貨幣。

如此惡意的打壓世家,不給世家活路,世家們豈能甘願?真要拼得魚死網破,他們也不懼袁熙。冀、幽兩州的店鋪,只要關閉一個月,不僅經濟崩盤、新幣作廢、連百姓都得餓死。

“官府不能隨便抓人...。”

“你們有什麼證據?快把人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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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人、放人...。”

.............

縣衙府的外面聚集了很多世家的子弟,還有圍觀的百姓,都在朝裡面擠,場面幾近失控。

沮授和郭圖出現在前方的院子裡。

“帶出來。”沮授一揮手。

一隊士兵押着王家的家主王融,走到院子的正中。

沮授看向王融,說道:“王家主,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好讓大家明白,我官府做事,一向有理有據有法,以正視聽。”

“是。”

王融的臉色慘白,衣冠卻潔淨整齊,顯然沒有受到虐待。他走到前方,面向縣衙府外面的人,說道:“我們王家,世居徐州琳琅國,幾個月前,曹操找到了我...。”

王融親口吐露與曹操勾結,很早便打入了河北內部,企圖煽動世家造反。此次阻礙新幣推行,便是他一手策劃的。

“呃...。”

聽完王融的自述後,站在府衙門外的世家子弟和圍觀的百姓們,全都傻眼了,也被震驚到了。一些想救王家的世家,也打消了念頭。

在這種時候,誰要是敢站出來,便有同流合污之嫌。

搞不好都能被連累。

作爲世家子弟,清楚的知道後果,又豈敢再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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