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爲君顧

“魔生!三思!”一片晴空下,由一片一片琉璃金瓦修葺的偌大宮殿內傳出一聲高亢的迴響。

偌大的沁陽殿內,一個身着紅衣的女子俯身抱拳,錚錚而立。站在對面的男子,一身玄色長袍,雙手背在身後,臉上的表情極其不耐。

像是極力忍耐了許久,他纔開口:“仙兒,孤王已作出的決定,你應該知道無人能更改。”

“如今邊關戰事吃緊,洛水國對我們虎視眈眈,魔生你此時嫁娶究竟是否和時宜?所以,還請你三思而後行,以免釀成甚麼無可挽回的禍事!”叫做仙兒的女子擡起頭,一雙眼睛流轉,飽含了所有的委屈。

“你這是在威脅孤王?!”魔生氣憤的詢問。仙兒就知道,無論自己如何的爲他着想,他終究還是會誤會她……從前是這樣,現在亦然……

仙兒忽然笑了,笑的全身顫抖:“這個世界只有我是瞎了眼的!若你能得到幸福,我便是粉身碎骨便也要成全你的。可是她卻真的不是你的良人,若你執意和她在一起,最後被毀掉的只會是你!”

“呵!仙兒你是怎樣的人還用我說麼?若你真心成全我,那我的六位夫人又是如何消失的?!”魔生轉過身去,不想再看仙兒一眼。

聽到魔生如此說,仙兒即便有再多的委屈,卻是再也說不出一句,轉身回了自己的寢殿。

“魔生,你等着看吧……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在一起的。”

……

這幾日本該是舉國歡慶的日子,若泱國國君下詔迎娶丞相子佑之女爲王后,不日完婚。這對於丞相府上來說,是莫大的榮耀。可是丞相子佑卻在衆目睽睽之下,帶着文武百官齊齊跪倒在了若泱國王上的沁陽殿外。

“王上,丞相帶着文武百官齊齊跪在殿門外。”魔生的貼身侍衛天辰報告說。

一聽到是丞相,魔生有些驚奇:“他們這是做什麼?”

“丞相說,請王上收回即日完婚的詔書。如今大敵當前,實在是不宜拿若泱國舉國百姓的性命開玩笑,以免民不聊生,使民怨沸騰。”天辰據實回報。

魔生挑眉,放下了手中的書,臉上毫無表情,淡淡的看着天辰:“這都是丞相親口所說?”

“是。”

“你讓丞相親自進來和孤王說說,孤王倒想聽聽,孤王是怎麼個昏君!”魔生不怒自威,天辰心下早已撲通撲通跳個不停了,趕忙出去將丞相叫了進來。

子佑跟了魔生不是一兩年,他的脾性早已摸得徹底,剛進門他便悄悄看了下魔生的表情,看得出來,他很憤怒。如果此時一句話說不好,子佑深知,自己的小命恐怕就這麼交代在這裡了。

他小心的擦了擦額頭滲出的冷汗。

子佑的動作,魔生都看在心裡,半晌他纔開口:“怎麼丞相你認爲孤王不適合在此時迎娶子冉麼?”

“王上英明。小女若能嫁予王上,必是無比尊貴,無比顯耀。微臣也倍感王恩浩蕩。”子佑恭謹地說道,“只是,微臣不能以小家之幸奪大家之幸啊!”

“哦?”魔生揉着下巴,饒有興趣地問道:“依丞相見,何爲小家之幸?何又爲大家之幸?”

子佑微微一躬身,道:“王上,所謂小家之幸,便是微臣的小女能嫁入帝王之家,得到王上的寵愛,此乃微臣閤家之幸。所謂大家之幸,便是關係到那千千萬萬的老百姓的幸福。如今大敵當前,邊關不斷有將士回報戰況,據微臣所知,前線敗仗多於勝仗,捷報少之又少。每天都有將士死在戰場上!每天都有人失去自己的親人!在這樣的情況下,微臣縱是不情願放棄閤家之幸,也不能不顧若泱國千千萬萬百姓的幸福啊!”

子佑說完,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了。魔生生性乖戾,若是順從他,便無事。若是要反對他,前御史大人便是最好的例子!

魔生的第四位王后是一位煙花女子。當魔生宣佈這一決定的時候,其他大臣都是唯唯諾諾,只有那位御史大人,堅決地反對:“王上糊塗!煙花女子怎能踏入後宮!”

只這一句,魔生邊讓侍衛將他拖了出去,之後,也不知道施的什麼刑罰,只聽到一聲一聲的慘叫,直教人發憷。

如果這次不是關係到自己的女兒,即便他是丞相也不敢冒這個險。剛纔那段話,是他連夜想出來的。對魔生,直諫什麼的都是找死!子佑只能將所有的厲害關係往自己身上攬。希望魔生能聽明白他的意思,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魔生聽完子佑的話,並沒有急於發表意見,而是上下打量了他好久,然後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丞相用心良苦。”

“微臣不敢。”子佑連忙道。但是,過了許久,上面沒有任何動靜,子佑心生疑慮,待他擡頭向王座上望去的時候,那裡已經沒有人了。

……

“仙兒姑娘,你是說,只要我與衆大臣聯名上書,便能改變王上的決定,將婚期拖上一拖?”

丞相府,書房內,子佑焦急地向屋內蒙着面紗的女子求證。

仙兒低頭品了品手中的清茶,妖媚地一笑:“丞相莫不是信不過小女?此事成或不成,都只在丞相。子佑大人,您自己好好想想吧~”

那本是傾國傾城的一笑,但在那面紗的掩蓋下,子佑只能看到那蒙面女子眼裡的寒芒,子佑本能地一退。

子佑並不想自己的獨女踏入後宮的爭奪之中而命運悽悽。更何況,他聽說眼前的女子說不定是之前六位皇后失蹤的罪魁禍首。

子冉纔剛剛及笄,她還沒有開始她最美好的年紀!子佑並不希望這朵剛能夠開花的骨朵兒就那麼枯萎在王宮的高牆裡。雖然僅僅只能拖到與洛水國的大戰之後,但誰又知道多變的魔生會不會在經歷了一場戰爭之後,因爲疲於應付一場大婚而取消婚約呢?

現在,即使子佑並不相信仙兒會這麼好心地幫助他,但除了她剛剛所說的,似乎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

只是……

子佑苦笑道:“現在朝堂上下,可沒有人敢反對王上了。我自問無法說服任何人跟我聯名上書。”

仙兒頷首,滿不在乎地說道:“這個,交給我吧。你只要想好一套能打動魔生的說辭就行了。”說完便站起了身,向門外走去。

剛剛走了幾步,她像是想到了什麼,仙兒又添上一句:“如若事敗,我可保你全家無事。”

子佑原本那顆猶疑不定的心,在聽到仙兒最後一句保證後,安然落地。

是以,纔出現沁陽殿上的那幕。

……

沁陽殿衆臣跪諫之後,魔生便不再提起納後之事,而是專心戰事。後來,更是御駕親征。

出征前日,王上留下口諭,婚期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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