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臣……願意出五十萬兩，作爲對突厥使節的賠償。”
當然，萬源在驚慌之後，腦袋反而鎮定下來，半跪着道，“還請必要給臣一個恕罪的機會。”
呵呵，準備出五十萬兩買命麼？……於樑淡淡笑着，嘴角說不出的譏諷。
“咳咳，陛下，臣認爲萬刺史挺有誠意的，相信突厥使節們也是大氣之人，在和談氛圍這麼友好的前提下，應該會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於樑乾咳一聲，隨即又站出來說道，他這激變的態度，再次讓所有人傻了眼。
這又是唱哪一齣……包括蓋元禮這種老狐狸都有些跟不上於樑的思路了，明明已經將萬源逼到了牆角處，爲何有要拉他一把？
這不符合於樑的辦事原則……蓋元禮雖然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但是隱隱覺得不妙，肯定還有一個更大的坑在等着萬源去跳。
他很想本着同氣連枝的想法出聲提醒一下對方，只是萬源這豬腦子沒等他醞釀好說辭，已經率先跳起來道，“是呀，陛下，臣願意賠償，可以當場立字據，絕不反悔！”
這話擲地有聲，蓋元禮頓時沒了脾氣，無奈的搖搖頭，繼續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大殿的氣氛有些詭異，他們討論的，是五十萬兩銀子，可是相當於一個大州府的稅負還多……萬源眼睛都不眨的便拿出來，這人家產到底有多豐厚？
皇帝眼神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憤怒……看來他不是不知道萬源刮地三尺的本事有多厲害，只是基於種種原因隱忍着而已。
“突厥使節們，你們接受這條件麼？”，當然，作爲上位者，他的情緒控制能力強得很，根本沒讓人看出半點端倪來，轉而繼續淡淡問着阿史那婁龍。
而對於阿史那婁龍而言，這條件着實讓他心動了……五十萬兩，開什麼玩笑，比得上突厥王室的財富了不是？
他以目示意於樑，顯然在問該不該接受……此景此景已經顧不上掩飾什麼了，他就是問的這麼光明正大！
“還請突厥使節們本着以和爲貴的原則，接受了吧。
”
當然，於樑同樣也痛快的給出了答案，阿史那婁龍都不忌諱，他自然也不用在乎旁人的看法……反正最壞的那一面已經被皇帝知曉了，這位老大都沒有把他怎麼的，旁人自然更沒有話語權。
阿史那婁龍沒有異議，萬源沒有異議，兩個當事人既然都發了話，這是便板上釘釘了……唯一可以推翻結論的，就是皇帝本人，不過顯然這位帝王沒有半分插手的打算。
萬源當場立了字據，白紙黑字的寫着五十萬兩，約定三日內付清……這份雄厚的財力連蓋元禮都爲之側目，當然，看對方的眼神也更加憐憫。
肥豬一旦被割了肉，離宰殺的時候也不遠了。
“既然如此，此事就算完了。”，等阿史那婁龍收好字據後，皇帝這才淡淡頷首，爲兩人的爭執劃上了一個句號。
“等等……陛下，關於萬刺史，臣還有話要說。”
不過，於樑既然發難，哪會這麼便宜便放過對方……蓋元禮有一句話說的很對，他要的，是萬源和死鬼呂伯仟一樣的下場！
“……你說。”
皇帝同樣從善如流，似乎早就在等着於樑開口一樣。
“陛下，關於萬刺史在山南道的所作所爲，似乎很有些問題，大理寺那邊收到了一些人的舉報……”
於樑這話有些越俎代庖，本來該由裴度發話，只是眼下他必須站在第一線……裴度也是大士族階層出身，跟萬源並沒有直接的利益衝突，那麼他站出來挑事便不合適，只能順水推舟而爲。
“陛下！於樑不屬於刑部，沒有資格提這些問題！”
果然，他這漏洞立刻被人抓住，趙樑棟等御史當即站了出來駁斥。
不過於樑異常淡定，他知道只要自己給出一個火點，剩下的事，自然有大理寺來解決……甚至必要的話，皇帝會親自動手！
“……稟告陛下，臣的確收到了不少風聲，正在暗中着手調查此事，剛剛有了一些眉目。”
關鍵時刻，裴度也沒有含糊，於樑挑起這話題，他立刻就接了上來，雖然沒有肯定於樑話中的真實性，但這態度擺明了萬源就是有問題，否則又何必用“調查”這種詞不是？
雙方爭鋒相對上，那麼如何決斷，就看皇帝的意思了……他可以讓裴度當堂說出，也可以以證據不充分爲由，暫時放萬源一馬。
呵呵，這就是你要的機會吧……於樑心中異常篤定，他知道皇帝對這位國舅爺沒什麼好感，而正是因爲這點，他今日纔會肆無忌憚的爆料，就是想一錘定音拿下這顆礙眼的釘子！
“……裴卿，你且說來，有何人舉報萬刺史，若是誣告，決不輕饒。”
這一次皇帝終於不再推諉了，金口一開，要裴度當堂說清楚。
表面上看，其中還有偏幫萬源的成分，只是於樑等明眼人都看出，這其實是將其往火坑裡再推一把……若沒有半點真憑實據，裴度又怎麼會敢在朝堂上放話不是？
“陛下，爲了將此事說清楚，臣還請傳召一個關鍵的證人。”
與上次面對呂伯仟一案的被動不同，眼下的裴度被於樑“調教”了這麼多次，腹黑程度大有長進，況且，這一次他可真不是誣陷萬源來着……
“好！”，而皇帝回答他的，則是簡短有力的一個字。
兩人根本沒有給萬源半點說話的機會……事實上，這位國舅爺也無話可說，他已經完全傻眼了不是？
相信此時的他完全領會到了什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滋味，滿以爲今日脫險了，可是誰想於樑還有殺招在後面！
“……臣說的證人，是前任山南道刺史，江柴道！”
當然，隨着裴度口中說出一個名字，萬源的臉色瞬間便成了土灰，眼神中也開始瀰漫出絕望與恐慌……或許這一次，連他自己都知道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