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時有於樑在側，雖然一直淡笑着沒有說話，但那笑容卻讓人毛骨悚然，很難讓人不懷疑這兩人根本就是串通好的。
所以武亮能做的，也就只有沉默……不說答應，也不說不答應，已經不求壓住於樑一頭，只想着趕緊脫身爲妙。
“既然刺史大人還在猶豫不決，不妨先聽聽下官的陳述再做判斷不遲。”
只是王瑾既然來了，哪會讓他拖延下去，已經自顧自說道，“今日清晨時分，有人在縣衙擂鼓，我親自詢問詳情，這才得知，在縣城西北官道二十餘里遠的地方，發生了一場大規模的交火……死傷百人以上，屍體全部橫在路邊。”
他淡淡道，“命案是頭等大事，我不敢耽擱，立刻帶着捕快和一干屬官前去事發地打探，便發現了其中一些蹊蹺。”
王瑾說到這裡時，故意頓了頓，看武亮臉色微變後，嘴角泛起一絲嘲諷的笑容，這才又道，“下官發現，其中一些死者，是代州的本地人士，只是籍貫並不在棗林，而是在代縣。”
武亮還是不說話，王瑾陳述的東西到目前爲止，並沒有對他不利的言辭，讓他想發作都難。
“而幸運的是，捕快們在這些屍體中，還發現了一些倖存者……”，王瑾突然又拋出一個爆炸性的消息，讓武亮的眼皮都不由自主的狂跳起來。
“……還有幸存者？那真是好事。”，到了這份上，已經由不得他不表態，“自然該全力救治此人……你們棗林縣的醫師水平似乎不行，還是交給州府吧。”
於樑心中暗笑，這王瑾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還真有幾分唬人的本事……嗯，或者說，是他自己定下的臺本太完美了。
莫須有什麼的本來就是讓人最難應對的一種手段，更何況，那武亮自己心中有鬼，對於這消息真僞的分辨自然更加困難……而且，他的下意識回答暴露出了一個於樑早就想知道的答案。
那些前來襲擊自己商隊的人中，有對武亮非常不利的知情者，否則這廝不會如此急切的想要要人。
“……那人受了很嚴重的傷，急需靜養，所以下官就將他收在官衙中，讓城中最好的醫師給予治療。”，王瑾又一本正經的說着，沉聲道，“下官試圖向他問當時案發的經過，他遮遮掩掩，下官認爲事有蹊蹺，決定等他傷勢好一些後，再詳細審問。”
武亮眉毛不自覺的抖了一下，急聲道，“此人長相外貌如何？”
蠢貨……這不是並擺着在那些偷襲者中，安插了自己的親信麼？
於樑不着痕跡的笑笑，發現這本來還不算笨的人一旦利令智昏，其實也是好騙得緊，當下他不着痕跡的朝着王瑾使了個眼色，讓他可以收網了。
“恕下官不能明言。”，王瑾立刻搖頭道，“總之，還請刺史大人將這查案的事交給下官去做便是。”
武亮勃然大怒，臉色數變，剛想呵斥王瑾時，於樑已經搶先一步道，“如此最好，我的商隊昨日剛剛從那條官道上經過，幸好早了幾個時辰，否則怕是也會遭到歹徒的毒手。”
頓了頓，他看着武亮道，“刺史大人，你這代州的治安似乎不大太平呢……”
他這公然的挑釁讓武亮肺都快氣出來了……明眼人一瞧於樑一干手下的坐騎都能瞧出其中有代州州府的馬匹，到底是誰動的手一目瞭然不是？
再說了，武亮剛剛纔領教了他於樑手下的實力，不要說一般小毛賊，就算是正規軍，怕也很難在這隻隊伍手底下討到好處。
武亮並不算笨，只是倉促之下着了道兒，想跟於樑玩硬的，吃了個釘子後早就萌生退意，當下也顧不得王瑾和於樑的咄咄相逼，冷哼一聲道，“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給王縣令你負責吧。
”
“至於你於大人的商隊……本官也是一時心急，想要早點查清楚案情，所以才唐突，一應損失，還請你們來代縣，本官當親自賠禮道歉。”
這廝也算是能屈能伸了，眼瞅着事不可爲，立刻將面子扔在一邊，當真服軟下來。
事情發生如此戲劇性的轉折，顯然出乎了王瑾的預料，他微微看了於樑一眼，要等他拿主意。
“咳咳，既然武刺史你如此通情達理，那就這麼着吧。”，於樑淡定笑笑，也沒有強留他，主動吩咐尉遲子弟讓出了一條道來。
武亮有些發愣，不敢相信於樑這麼好說話，只是路就在眼前，他怎麼可能不走？當下急不可耐的帶着人逃之夭夭。
於樑看着這些人的背影，嘴角露出譏諷的笑意，倒是一旁的王瑾悄悄湊上來問道，“大人，這似乎跟昨晚我們計劃好的不一樣……” ，o
“哦？那是因爲當時我想要你給一份投名狀而已。”，於樑曬然笑笑，聳肩道，“不過今日看來，你的立場還算堅定，那麼一些繁瑣的猜忌手段就可以省了……畢竟，你也在裴度推薦給我的名單上，他裴老哥看中的人，我一向是比較放心的。”
於樑前半段坦誠而直白的話讓王瑾有些尷尬，只是後半句那話鋒一轉卻格外驚喜，連聲道，“多謝於大人看重，下官必定捨命相報。”
“呵呵，那倒不必，你回去後，將狀告武亮的奏摺整理一份，我會派我的弟兄送往京城中，讓裴度給武亮羅列罪名。”
頓了頓，於樑又頷首道，“更重要的是，我會再派幾個人，幫着你守衛縣衙的。”
王瑾微微一愣，疑惑的問道，“這是爲何？我那縣衙會出事麼？”
“你不會認爲，今日咱們故意放出假消息給武亮那廝，他聽到你手頭還有未死乾淨的偷襲者，會放心麼？就不怕將幕後主使是他抖出來？”
王瑾這才恍然，沉吟片刻後，微微點頭道，“是有這個可能，但是武亮那廝多疑，他現在當然想急於滅口，不過回去後必定會再三考慮，尤其是眼下吃了大人你的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