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有口難辯

沈安安似是嘆了口氣,“既如此,那姑姑去吧。”

楊姑姑福了一禮,轉身下了馬車。

沈安安凝視着她背影,好半晌才收回視線。

此時,上朝的鐘聲已經響起,各官員都魚貫而入,臨入奉天殿時,蕭淵又一次頓住腳步,平緩開口,“楊姑姑可還有什麼話,要同我說?”

“奴婢…所言,娘娘之死,絕無半句虛言。”楊姑姑擡眸,注視着奉天殿,眼中泛着滔天的怨恨。

蕭淵微微頷首,不再言語,只是側頭深深看了楊姑姑一眼,便擡步入了奉天殿。

奉天殿中來了一位婦人,令所有官員都紛紛側目,女子上朝堂,是不合規矩的,但因爲帶人來的是從不守規矩的蕭淵,平日最愛嘰嘰喳喳的御史也只是看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說又說不過,說過了估計要捱罵,罵又不敢,估計要捱打,乾脆閉口不言。

楊姑姑垂着腦袋站在蕭淵身後,不亂看也不言語,一些官員伸長了脖子都沒有看清究竟長什麼模樣。

“四皇子葫蘆裡又賣的什麼藥?”

“反正不毒咱們,管那閒事做什麼。”

“言之有理。”官員們低低交談之後,連眼珠子都不往那轉了。

申允白眯眼朝瞧看了幾眼,也沒有作聲。

“無趣,”李懷言小聲腹誹,“你有沒有覺得,自從蕭澤走後,蕭淵沉寂了不少,少了很多樂趣。”

凌辰逸斜了李懷言一眼,卻是沒心情和他玩笑,別人認不出來,他卻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婦人乃是先前侍奉淑妃娘娘的宮女。

可她不是死了嗎?時隔數年,怎麼突然又出現了?

今日的早朝,怕是不會順利。

思索間,太監尖銳的聲音響起,伴隨着聲落,皇帝在文武百官的拜見下進了奉天殿。

“都起來吧。”

皇帝甩了甩龍袍衣袖,目光定在了前列的婦人身上,“她是什麼人?老四,你帶來的?”

“是。”

“這是奉天殿,不是你四皇子府,容你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往這帶。”

蕭淵面色如常,“回父皇,這位是母妃和父皇的舊識,說是有話要面見父皇說。”

聞言,皇帝蹙眉看向了低着頭的女子。

恰在此時,楊姑姑慢慢擡頭,露出了一張悲憤的臉,“皇上,可還記得奴婢嗎?”

皇帝愣了一下,旋即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了起來。

楊姑姑擡高聲音,又重複了一聲,“皇上,奴婢乃先淑妃娘娘的掌事宮女,楊雯,您還記得奴婢嗎?”

皇帝已經平緩了心緒,冷冷說,“你不是死了嗎?”

“奴婢死沒死,皇上您不是最清楚的嗎?”

“放肆。”皇帝身旁的大太監一瞪眼,就要下去掌她的嘴。

“皇上,當着文武百官的面,您是要封奴婢的口嗎?”她怒吼,眼眶通紅。

“慢着。”皇上阻止了大太監的動作,讓其退下。

“既是沒死,就好好活着,來奉天殿幹什麼?”

楊姑姑淚如雨下,“奴婢來,給淑妃娘娘之死討一個公道,給小主子一個答案。”

皇帝瞳孔微縮,盯着楊姑姑的眸底劃過一抹警告。

楊姑姑卻渾不在意,她摁着雙腿,艱難的從冰涼的地板上站起身,看向了文武百官,聲音鏗鏘有力,“其實,淑妃娘娘當年並非是病逝,而是急火攻心,被硬生生氣死的!!”

殿中一片譁然。

皇帝厲聲道,“楊雯,你可知曉你在說什麼,穢及皇室,可是要誅九族的!”

楊姑姑面色一頓,轉眸看了眼蕭淵,眸底浸着哀求。

蕭淵目光冷淡,平靜的彷彿和他無關。

楊姑姑苦澀的笑笑,收回了視線,“娘娘待奴婢恩重如山,情同姐妹,奴婢近身侍奉數年,怎會胡言亂語,淑妃娘娘當年縱使有疾,卻並不傷命,她是萬念俱灰,存了死志,生生氣死的。”

百官大氣都不敢喘,聽着這驚人的內幕。

皇帝心中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快速遞給申允白一個眼神,後者出列,就要開口,蕭淵聲音卻搶先一步,“誰敢嚼舌廢語,我就讓誰血濺奉天殿,不服者,大可一試。”

申允白一哽,擡眸看向了皇帝。

皇帝眼中藏着隱忍不發的怒意,冰冷的注視眼蕭淵,無聲讓申允白退下。

有了蕭淵的話,誰還敢胡亂說話。

至於皇帝,你大膽,你放肆,你敢。這些話已經說膩味了,總之是石沉大海,也懶怠再開口。

揚姑姑看眼蕭淵,渾濁的眼中有絲絲驕傲和欣慰,卻也有愧疚和悲哀。

皇帝冷冷開口,“楊雯,文武百官都等着你繼續說,你在猶疑什麼?”

他就不信,九族的命,她不要了。

楊姑姑收回視線,目光已經化爲了平靜,“害淑妃娘娘氣死的罪魁禍首,是…是奴婢和皇上。”

殿中官員們都要以爲自己耳聾了,連蕭淵也蹙眉偏頭看向她。

楊姑姑並不看這些人,而是直勾勾的盯着皇上,緩緩道來,“那日,淑妃娘娘鬱結病重,本就臥牀不起,皇上醉酒後,去探望娘娘…”

“卻…卻撞見奴婢正在殿中插花,皇上酒意上頭,便欲…恩寵奴婢,奴婢顧及娘娘,拼死反抗,然不及皇權,只能服從,娘娘在內殿,耳堵了全過程,她對皇上情深幾許,一時難以接受,吐血昏迷,當夜,便去了。”

楊姑姑的話於衆人而言無異於五雷轟頂,如遭雷擊。

連蕭淵都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着楊姑姑。

皇帝一張臉都在發抖,面對衆官員偷眼看來的震驚目光,他臉色前所未有的陰冷難看,“放肆,奉天殿上,你,你敢胡言亂語…”冤枉朕!

最後三個字他沒有說出口,因爲委實丟人現眼。

“奴婢胡言亂語?”楊姑姑眸底涌動着瘋狂的暢快,“奴婢承恩後,還未皇上誕下一個子嗣,皇上大可將人叫上來,當殿滴血認親!”

此言一落,完全不低於先前的重磅給衆人帶來的衝擊。

皇帝還有一個子嗣,還是和一個宮婢生的???

皇帝死死攥着龍案桌沿,冰冷的目光恨不能化爲刀子,活剮了楊姑姑。

楊姑姑輕輕一笑,“我兒名爲陳天,皇上可敢將人宣上殿來一試。”

蕭淵,“……”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一片沉靜,淡淡看着這場似戲非戲的戲。

申允白眸光輕閃,脣瓣冷冷一扯,旋即快速恢復如常,上前一步開口,“皇上,事情究竟如何,還請皇上將陳天喚上殿來,滴血認親。”

他並不在意皇帝名聲如何,會不會遭萬人唾罵,那是他數年前造下的因,那婦人冒着夫君兒子被殺的風險,都要在死前狠狠咬他一口,可見是恨極了他。

於他而言,只要天兒恢復皇子身份,過程,他無所謂。

皇帝沉沉望着申允白,身爲帝王,他第一次體會何爲張口無言,有口難辯!!

可事情已經推動至此,他沒有退路了。

皇上狠狠閉了閉眼,吩咐大太監,“將她口中那人,請上來。”

衆官員又是一陣心驚肉跳,皇上這是承認了在淑妃娘娘宮中臨幸宮女,氣死淑妃了?

只是這會兒,沒有一個人敢吱一聲。

陳天在大太監的帶領下,上了奉天殿跪拜行禮,滴血認親。

後面的流程,是皇帝早就已經安排好的,自然很是順利就證明了陳天龍種的身份。

除了皇帝憤怒至極,所有人都沒有開口,蕭淵目光沉沉的看着 太醫院判宣佈陳天的身份,只是冷冷的勾脣。

而申允白,他恨皇帝都來不及,怎麼會開口替皇帝說話,洗此冤屈。

“娘娘啊,”楊姑姑突然大叫一聲,“是奴婢對不起您,奴婢這就去向您賠罪了,來生您可一定要擦亮了眼睛,莫再輕信於人了。”

說完,她深深看了蕭淵一眼,衝他無奈而笑,無聲張口說了什麼,就倏然朝殿中大柱撞了上去。

血濺了一地,連靠的近一些的官員都沒有幸免被染溼官袍。

她額頭碗大的窟窿,流了一臉的血,一雙眼睛卻死死瞪着龍椅上的皇帝,有不甘,有憤恨,有絕望和痛苦。

大殿中靜的落針可聞。

沉默幾息,蕭淵踱步朝她走去,垂眸俯視着她。

楊姑姑用盡了全身力氣,啞聲開口,“小,小主子,奴婢,奴婢對不起,您的和娘娘。”

蕭淵沉默。

楊姑姑感覺到自己生命力在以極快的速度消逝,頭腦發黑昏沉,突然,她耳邊聽見了小主子的聲音。

“以後,好生服侍母妃。”

小主子,原諒她了!楊姑姑還來不及說一聲對不住,就徹底嚥了氣。

她脣角,卻揚起了高興的笑。

今日的早朝,是所有官員最爲安靜的一次早朝,很多人連音節都不曾敢發出一個。

蕭淵斂眸,幾息後轉身,看向了龍椅上的皇帝,譏嘲的勾脣,“兒臣恭喜父皇,找回龍子。”

皇帝盯着他,目光憤怒至極。

他的好兒子,當真是賊不走空,想從他手中算計,終又反噬出更大的代價。

他本想給陳天光明正大的身份,如今,身份是給了,卻比之陰溝裡的老鼠還不如。

“我兒大智,厲害!”

蕭淵淡淡勾脣,“比不得父皇。”

霸佔臣妻,強迫宮女,氣死妃嬪,哪一件拎出來,都是值得名垂千古的。

臨幸宮女不算什麼,可從楊雯口中說出,又以這種方式,陳天的存在就變得微妙又卑劣起來。

這個時候,誰都不會提讓皇帝給陳天認祖歸宗,寫入皇家玉牒,請封五皇子的話,畢竟陳天的存在,就是皇帝昏庸無道的證明,是整個皇室乃至大梁的恥辱。

皇帝一甩依舊,震怒離開。

他一生最是愛惜名聲,雖也做過荒誕不羈之事,卻自認爲隱藏的很好,而今,他所有努力都在今日付諸東流,今日過後,所有人都會知曉大梁君主如何的荒淫無道,驕奢淫逸!!

而這,是他要給陳天身份的代價!…

蕭淵站在那沒動,垂眸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楊姑姑。

“四皇子,好手段,在下佩服。”說話的是申允白,他不知何時走到了蕭淵身後,也順着他目光注視着地上的鮮紅,聲音面色,卻是前所未有的愉悅。

“若非你我目的一致,我一定和四皇子交個朋友。”

放眼大梁,他可是唯一一個能讓皇帝有口難言,又奈何不得的人。

蕭淵,“我從不和小人交好,尤其是姓申的。”

他轉身離開了奉天殿。

凌辰逸和李懷言就等在殿門外,都一臉的擔憂,“蕭淵…”

“讓人將她屍體擡出宮,運回老家去吧。”

凌辰逸點頭答應。

他沉默幾息,又轉頭吩咐李懷言,“你帶人去趟城郊,她夫君兒子被人抓了,將人救出來。”

李懷言擰眉,“是皇上做的?我還以爲是申允白那個狗東西。”

轉念一想也是,若非皇帝授意,申允白又怎麼敢給皇子隨意找一個娘。

凌辰逸氣得不輕,“他想恢復陳天身份,隨便找什麼人不行,平頭百姓,宮女,貴女都可,卻偏偏尋上了淑妃娘娘先前的宮婢。”

蕭淵,“當然是經我手,親自帶上朝堂,才更能取信於百官。”

他擡眸看眼太陽升起的地方,陽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起眸子,令人看不清他眼底神色。

馬車上,沈安安等的有些焦急,想要下車去尋人,慶豐忙說,“主子回來了。”

皇子妃情況,主子早有交代,他是半刻都不敢讓皇子妃離開視線。

沈安安跳下馬車,蕭淵瞧見她立即快步上前,將她擁住懷中,“不是說了在馬車裡等,下來做什麼?”

“我不放心你。”沈安安從他懷裡退出來,上下打量着他,“你沒事吧,可還順利?”

“嗯。”蕭淵攬着她上馬車,沈安安餘光突然掃見了什麼,頓住了腳步。

凌辰逸的小廝擡着蓋着白布的擔架經過,滴滴答答的聲音,配上一地的鮮紅顏色,刺着人耳膜和眼睛。

蒼白的手臂從擔架中滑落,隨着小廝的動作來回晃盪。

沈安安怔愣一瞬,一股窒息又反胃的感覺劇烈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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