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大火

馬車行駛在官道上,兩刻鐘後出了城門,不知是顛簸還是爲何,沈安安倚靠着蕭淵,睡意慢慢襲來,等蕭淵發覺時,已不知何時睡了過去。

她剛起身,不過半個時辰,蕭淵眸底浸上擔憂,輕柔的撫着她面龐,將她腦袋小心翼翼的放置在自己腿上。

沈安安似乎是不舒服,扭動了下身子,他便像哄孩子般,輕拍着她後背。

一個時辰後,總算在晌午之前趕到了香覺寺山腳,只是沈安安依舊睡着,蕭淵便沒有喚她,靜靜的坐在馬車中等。

半山腰下,幾名樵夫打扮的男子打眼瞧見四皇子府的馬車都齊齊一怔。

其中一人回頭朝山上看一眼,已是濃煙滾滾,“不該啊,怎麼這麼快就收到了消息。”

“快走,不然待會兒全都要交代在這。”

幾人對視一眼,將背上的籮筐往上顛了癲,帷帽往下壓,快速往山下走去。

今日來上香的人不多,慶安百無聊賴的坐在車板上,絞盡腦汁的找話題和墨香說話,慶豐則蹲在山腳旁的石頭上,嘴裡叼着一根枯草。

幾個樵夫低垂着頭,從慶豐身側快速走去。

慶安擡頭,就見慶豐直勾勾的盯着那幾個樵夫中的其中一個,“你看什麼呢?”

慶豐歪頭吐掉口中枯草,眸子微冷,“那人腰上彆着匕首。”

陽光灑在每個人身上,他衣袍晃動,那抹閃着寒光的鋒利一閃而過,刺了他的眼。

慶安擰眉,回頭朝那幾人看了一眼。

墨香不解道,“樵夫帶匕首不是很正常嗎,上山砍柴什麼都可能遇上,帶個匕首防身或是用以突發事件。”

“不對。”慶安肅聲道,“樵夫該帶的,應該是斧子,沒有什麼突發事件是一斧子下去解決不了的,如果斧子沒用,那匕首就更沒用。”

墨香蹙眉,看着二人十分戒備的模樣。

幾個樵夫而已,至於嗎。

“你派人跟着,只要目標不是咱們,便不必理會。”慶安對慶豐吩咐。

慶豐走遠了一些,衝着空中吹了一個口哨,暗衛無聲無息落下,跟上了那幾個樵夫。

慶安回眸看見墨香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慶豐,便低聲解釋,“主子身份尊貴,難以避免一些人不懷好意,謹慎一些爲好。”

他說的委婉,怕驚嚇着她。

如今,他和慶豐的警惕戒備,都是這些年積攢下來的經驗,僞裝成各種各樣的殺手,對他們早就屢見不鮮。

又等了兩刻鐘,馬車中依舊沒有動靜。

墨香跑去了慶豐蹲着的石頭旁堵螞蟻,慶安看着二人時不時交談,墨香笑彎的嘴角,面色陰沉沉的。

慶豐對這種冷氣最爲敏感,一回頭就對上了慶安瞪着他的眼睛,自己手中還拿着石子打算和墨香一起堵來着。

他嘴角一撇,將石子撇去了一邊,慢吞吞的從石頭上站起身,“腿蹲麻了,讓給你蹲,我去山上瞧瞧。”

“你去山上幹什麼?”墨香擡眼問了一句。

“我……”

“出恭。”慶安截斷慶豐的話上前,兩個字直接堵住了墨香的嘴,她小臉一紅,偏頭瞪了慶安一眼,“粗俗。”

慶豐朝慶安擠眼,幸災樂禍的咧嘴。

“怎麼一股子什麼東西燒灼的味?”墨香吸了吸鼻子突然說道。

慶安四顧看了一圈,什麼都沒有。

山腳下距離山上有巍峨的山體擋着視線,並看不到上面的場景,“你是不是餓了?”

墨香瞪他一眼,“我真的聞到了。”

“也許,是寺廟在做飯。”

慶安話音剛落,慶豐的聲音從上面傳了下來,“好像不太對勁兒。”

他快步朝山上奔去百米,便瞧見濃濃黑煙盤旋山頂。

“快去稟報主子,寺廟好像着火了。”

聽了這話,墨香起身就往馬車那跑。

馬車中,沈安安也聽見了動靜,慢慢從蕭淵身上爬了起來,“怎麼回事兒?”

蕭淵還沒有開口說話,墨香的聲音就從外面傳了進來,“皇子妃,姑爺,香覺寺好像着火了。”

着火?沈安安迅速掀開車簾往山頂看去,只瞧見了不似正常的黑煙盤旋升騰。

這個角度,是瞧不清具體情形的,她牽住蕭淵的手立即下車,“走,去看看怎麼回事兒。”

蕭淵反握住她的手,一行人加快速度,往山上而去。

只是越往上走,黑煙越大,幾乎將那一小片的藍天覆蓋,濃郁而深厚。

沈安安體力有些不濟,微微喘着粗氣。

她垂眸,看向蕭淵微微顫抖的手,眉頭輕蹙,“夫君,你怎麼了?”

蕭淵看着黑煙升起的方向,死死抿着脣,沒有言語,慶安驚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主子,那方向,好像是供奉娘娘牌位的地方。”

壓抑的沉寂在衆人之間短短蔓延了一瞬。

沈安安瞳孔微縮,立時鬆開了蕭淵的手,“別等我了,你快去瞧瞧。”

蕭淵回眸看她一眼。

“有慶豐和墨香在,我隨後就到,你快去。”她催促着。

蕭淵斂眸,轉身迅速往山上掠去。

沈安安也在墨香的攙扶下,用盡全力的往山上趕,等抵達山頂時,便瞧見了混亂的一幕。

每個和尚手中都提着桶,在着火的大殿和井水來回奔跑,只是那火勢太大,一桶桶水澆上去無異於杯水車薪,起不了大的作用。

沈安安在人羣中,找到了蕭淵的身影。

他站在最前面,筆直的脊背如松柏佇立,一動不動,凝視着熊熊燃燒的宮殿。

慶豐眼眶發紅,“娘娘被人誣陷,牌位不能入皇家祠堂,這是主子僅存的念想了。”

他死死攥着拳,眼中含着淚。

沈安安抿脣,一步步朝蕭淵走去。

瞧見她走來,蕭淵微側了側頭,溼潤的墨眸竟浮上一屢溫柔,“別過來,煙氣有毒,當心嗆着。”

這一刻,沈安安的心彷彿被撕裂成了無數瓣,每一瓣都挖骨焚心的疼。

原來就算不記得了,也一樣會因爲他,撕心裂肺,是身體本能的反應。

她沒有言語,依舊緩慢堅定的走向他,然後輕輕握住他的手,告訴他,“你還有我。”

蕭淵扯扯脣角,苦澀而又悲悽。

上天好像從不眷顧他,從小到大,母早逝,父要他死,兄弟是仇人,他就像一個行走在冰上的孤人,小心翼翼,稍加不留意就會跌入深淵,屍骨無存。

後來有了心愛之人,又於心意相通之時……

他垂着眸,眸子慢慢浸上森冷的猩紅,再次擡眼時,他眼中閃動着瘋狂的毀滅之意。

佛,要來何用,既是瞧不見人間疾苦,又憑何受萬民跪拜,香火供奉。

沈安安第一時間感受到了他心緒變化,鬆開手環抱住他的腰,“夫君,莫忘了你答應我的事兒,過去的事兒已經過去了,你我還有將來,還會有孩子,當爲了孩子和我。”

蕭淵瀕臨崩潰的心緒因沈安安的輕聲軟語拉回,他垂眸凝望着那張豔麗的小臉。

沉默良久,他彎腰抱起她,離開了這處,等遠離了黑煙,他纔將她放下來。

沈安安怕他會控制不住情緒,緊緊環抱着他腰,不讓他走。

蕭淵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背,“別怕,我不走,我就在這陪着你。”

沈安安依舊沒有鬆手,同他一起注視着被大火燒成焦黑的大殿,房樑坍塌,重重落下,蕩起了無盡灰塵。

四皇子府的人也加入了救火之中。

山頂的風有些大,蕭淵站在遠處身子不曾挪動半分,只仰頭看着衆人救火,沈安安無聲陪在他身側。

二人誰都不曾說話,也記不清究竟站了多久,直到眼前的紅慢慢熄滅,藍天也變成了漆黑。

“我有好多年,都不曾來看過她了。”蕭淵突然開口,聲音很是沙啞。

“我心裡,是有些怨她的,怨她固執,腦子不靈光,分明看清了那人品行,還不知回頭,心甘情願被他利用,最後賠上了自己性命。”

“小時候,那些人欺負我,我就常常在想,她爲了所謂的愛赴死的時候,可曾設想過我的以後,有沒有想到我會因爲沒人相護,而受盡苦楚冷待,在她心裡,那個辜負她一生,心狠絕情,用卑劣手段算計她的人,就當真比我這個親子還重要?”

“讓她捨棄我,去做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一個人怎麼可以愚蠢到這般地步,當真讓我匪夷所思。”

他苦笑着搖頭。

沈安安不說話,只是緊緊環抱着他。

蕭淵長吸了口氣,又慢慢吐出,“但最近,我好似慢慢理解了,只可惜,她沒能等到我。”

他擡手輕輕攬住沈安安。

那時,他又何嘗不是心甘情願做她手中的棋子,利刃,求這半生相伴。

沈安安,“母妃若是知曉,一定會後悔。”

人深陷局中時,總是喜歡遮耳閉目,就像上一世的自己,只是與之不同的是,她有重來一次,好好珍惜的機會。

“也許吧。”

最後一簇火被水澆滅,蕭淵鬆開沈安安,緩步朝那片廢墟走去。

桌子,香案,牌位,佛像,早就都燒成了灰,一碰就碎,蕭淵站在中央,似乎是在尋找着什麼。

最後,他在一根燒焦的房樑處停下腳步,慢慢蹲下身子,從房樑下,拿出了一個漆黑的類似牌位的東西。

所有人都靜靜站着,不敢開口,看着他拿帕子,將牌位一點點擦拭乾淨。

隨着上面的灰被擦拭乾淨,露出了牌位中間一道長長的裂痕,在淑妃名氏的正中間,一分爲二。

若是稍稍用力,牌位就會一分爲二。

慶安幾人沉寂的眉眼染上幾分鬆緩,淑妃娘娘的牌位,應是這片廢墟中唯一還保存下來的東西,雖被房樑砸裂,但至少沒有化爲灰燼。

沈安安卻微微蹙了蹙眉,目光定在了那尊隱約可以分辨出是佛像的焦黑上。

那麼大一尊佛像都燒沒了,一個木頭雕刻的牌位竟然沒有燒成灰?.

不過這個時候,她當然不會開口說什麼,又或許蕭淵知曉。

可那又如何,把淑妃娘娘的牌位丟在這片廢墟中,是絕對不可能的。

她從懷中掏出帕子,走上前遞給蕭淵,“把牌位包起來,回去讓人修一修,放在府裡我們自己供奉。”

她輕手輕腳的展開帕子,示意蕭淵放進去,動作十分輕柔,似乎生怕牌位裂開。

蕭淵交給了她,起身,離開了廢墟。

沈安安包裹好後,交給了墨香保管。

那是蕭淵僅剩的一點慰藉了。

慶安打聽了着火的過程,前來向蕭淵稟報,“主子,他們說是有幾個樵夫前來討水喝,看守此處宮殿的人便離開了一會兒,回來時,香案倒在了紗帳上,已經燒起了大火。”

蕭淵沉眸,掃過在場疲憊狼狽的和尚,聲音冷淡,“端碗水不過一刻鐘不到的功夫,火勢有多大,纔沒有立即撲滅?”

“說是從門窗開始燒的,人進不去,裡頭的火燒的很快,來回取水的功夫就全都燒起來了。”

說完,慶安一頓,腦海中想起了在山腳下遇上的那幾個樵夫。

此時,住持顫顫巍巍的走上前,躬身行了個禮,“蕭施主見諒,此事,是老納看管不嚴,老納願意承擔罪責,還請蕭施主莫要牽連無辜。”

說完,他便撐着身子跪了下來,其餘和尚也嘩啦啦跪下。

慶安蹙眉問住持,“你們說討水喝的樵夫,可是三個人,揹着籮筐,帶着帷帽,身姿很高。”

住持詢問的看向身側瑟瑟發抖的小和尚。

“是是是,就是那三個人,他們說快要渴死了,我想着用不了多長時間,纔去給他們端水。”

慶安眸子一冷,“主子,那三人屬下在山腳下見過,慶豐從他們腰間發現了匕首,擔心他們有什麼企圖,還派了暗衛跟蹤。”

如今看來,這場大火就是那三人爲之。

可燒淑妃娘娘的牌位做什麼,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慶安百思不得其解。

沈安安聽到二人的對話,朝這邊走了過來,“那就把那三人抓住,嚴刑拷打一番。”

蕭淵面容隱在暗色中,陰沉至極,“去吧。”

慶安應下,身影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蕭淵站在這片廢墟前,眸底涌動着瘋狂的沉怒,沈安安緩緩伸手牽住了他的手,在蕭淵垂眸朝她看來時,扯脣微笑。

他閉了閉眼,慍色慢慢退去,恢復了沉寂,他撫摸着她腦袋,儘量心平氣和,“別擔心。”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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