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亦卿直到這一刻,耳邊還是沈暮念剛纔的話。
她問他,爲什麼他身爲帝國上將,勢力滔天,護得了腳下百里山川,萬里土地,卻獨獨護不住自己的骨肉。
他何曾不在想,他現在甚至有點絕望。
他比她更在乎那個孩子,他在知道他的存在時,那是他一生之中最幸福的一天。
他最愛的女人懷了他的孩子,他連想想都覺得心口盪漾。
他甚至想過,那個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會長的比較像沈暮念這只小狐狸,還是像他。
他想過太多,而以前的這些想象都讓他現在愈發的痛苦。
君亦卿能體會到君年桓的自責,但他卻比他更自責。
君年桓察覺到君亦卿身體的僵硬,鬆開他,注視着他的俊容,紅着凜冽的眸子,沉聲道:“亦卿,念念現在,只有你能撫慰,任何人都能發泄自己的情緒,都能崩潰大哭,都能失去理智,但你不能,你是她的男人,她現在……只有你。”
君亦卿緊緊的咬着牙,垂着腥紅的眸子沒有吭氣。
君年桓擰着眉,緊緊的握着他的胳膊,艱難而輕緩的一字一句道:“亦卿,我們欠蘇家的太多了……太多了,爸爸,爸爸對不起你們,對不起我的……我那個……沒有出生的孫子。”
君年桓一直強忍着的情緒瞬間崩塌,他連沈暮念懷孕的事情都不知道,他連他早就有了孫子都不知道。
他若是早知道的話……
深深的吸了口氣,君年桓將臉上的淚水一把抹去,伸手在君亦卿的肩膀上輕輕的拍了兩巴掌。
這兩巴掌,將千言萬語都融在了裡面。
君年桓踏着輕一腳重一腳的步子走出去時,君亦卿站在窗口望着外面的盲白被刺傷了眼睛。
他在窗口站了很久,轉身走了出去。
病房的門依舊是關着的,戚竹倚着牆低着頭守在門口。
他朝走廊的盡頭走去,途徑戚竹身邊時,沉聲道:“門開了,告訴我。”
戚竹正晃神,聽到這個聲音猛地站直身子,低頭恭敬道:“是,將軍。”
君亦卿說完話,就邁步走了,一直站在邊上被視爲空氣的蘇墨跟戚竹對視一眼跟了上去。
這是特殊的病房,也是尋常的人無法觸及的地方。
君亦卿從走廊盡頭一直走到了樓梯間。
這個樓層是獨立存在的,下了樓梯是一個封閉的門。
蘇墨跟着君亦卿下樓後,將門關上了。
樓梯間有一扇窗戶,但對於這樓梯拐角處來說,還是有點暗。
君亦卿知道他跟了上來,在拐角處停住腳步,轉過身看向他:“有煙麼。”
蘇墨急忙從口袋裡掏出來煙,但想到自己也是前面實在繃不住情緒在醫院外面隨手買的,彆彆扭扭有點拿不出手。
君亦卿長臂一伸將煙從他手上搶了過來,似乎對他的墨跡勁十分不滿,蘇墨見他掏煙急忙大火。
但打着又想收回去,君亦卿從來不讓任何人給他點火,他這個動作做得太沒上沒下了。
始料未及的是,君亦卿並不在意,微微側着臉將煙吸着。
點着後,微微一愣,旋即,一隻手夾着煙,把煙遞給他伸手脫掉醫院分配的衣服,只剩下單薄的一層白襯衣。
把衣服遞給他後,才從絕美的薄脣裡緩緩滲出來煙霧和涼涼的話:“把窗戶打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