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慕寒的眼裡閃過一絲驚訝，不過也只是一瞬而已，“爲什麼突然這麼問？”
他躲開我的目光，側身給我係上安全帶，順便啓動了車子。
“別想轉移話題，回答我。”我不管不顧地繼續追問。
這個問題對我很重要，因爲看到了楚楚的樣子，我才知道自己所謂的對他好，纔是對他最大的傷害。
“從未。”高慕寒目視前方輕飄飄地說出這兩個字，就像說了一句很平常的話。
一句“從未”徹底將我嘴裡的話堵住，我看着他棱角分明的側臉就知道他明白我的意思。
我腦子裡頓時炸開了鍋，爲自己突如其來的情緒感到慚愧。
似乎在高慕寒面前，我從未有過理智。我的段位差他太多，他似乎總能看透我在想些什麼。
我挫敗地低下頭，不再說話。密閉的車廂頓時安靜下來，我們一路無言。
車子很快到家，高慕寒先下車替我打開車門，饒有興致地看着發呆的我，“準備在車上過夜？”
我這才從自己的情緒裡走出來，趕緊下車跟在他的身後。
高慕寒面色如常，像往常一樣洗澡出來，把浴巾扔到了我的手裡。
我習慣性地接過來，跪在牀上替他擦頭髮。他的頭髮又黑又硬，溼漉漉的在燈光下泛着好看的光澤。
人家都說頭髮硬的人性格倔強，認準了一個人就很難回頭。
擦着頭髮的手被一雙大手拉住，高慕寒一用力就把我抱在了懷裡，他低頭看着我，鼻尖抵住我的，“真想把你的腦袋撬開，看你都在想些什麼？”
聽出他語氣裡的無奈，我鼻子一酸擡手就摟住了他的脖子，“慕寒，我錯了。”
說完這句話我就把頭窩在他的脖子裡，不讓他看到我紅紅的眼眶。
高慕寒的身體僵了一下，大手輕撫過我的頭髮，什麼話也沒說。
他一向話少，把什麼事都放在心裡，可他再厲害也是個人，有時候我真的希望他沒有這麼強大。
“你就不能說一句沒關係嗎？”我委屈地擡起頭來看着他，暴露出雪白的脖子。
高慕寒的眼裡閃過一絲情動，低頭輕輕吻過我的脖頸，啞着嗓子低聲開口，“你需要嗎？”
“當然需要！”我躲開他作亂的大手，認真地凝視着他，“不過我那個錯誤的決定也不能全怪我，你每天什麼都不和我說，我怎麼會知道你在想些什麼？”
高慕寒垂眸長長的睫毛擦過我的脖頸，讓我渾身一顫。他擡起頭幽深的眼睛像是一汪深潭，讓我情不自禁地深陷其中。
他看着我深邃的眸子閃了一下，緩緩地輕啓薄脣，滾燙的氣息噴落在我的臉上，“你只需要記住，我很愛你就夠了。”
我的心在這一刻緊緊揪緊，滾燙的眼淚順着臉頰傾盆而下，我主動仰頭抱住他，低聲地啜泣起來。
爲自己的自以爲是，也爲自己那強壓心底卻假裝毫不在意的自卑。
是的，我有過一段失敗的婚姻，這件事已經烙在了我的心底，不管我如何欺騙自己，也不能忘記。
我不得不承認，那深埋在我內心深處的自卑終究還是影響了我的選擇。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哽咽着喃喃出聲，貪戀地抱緊高慕寒，終於放下了所有的顧忌，決定義無反顧地去愛他。
“最傻了。”高慕寒被我整的哭笑不得，只得攬着我躺到牀上，順便關掉了燈。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才睡着，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身側的牀鋪微涼，高慕寒應該上班去了。
我趕緊起牀走到客房敲了敲門，昨晚我睡着了，也不知道楚楚有沒有回來。
房間裡傳出拖鞋的聲音，房門很快被推開。楚楚惺忪着睡眼拉開了房門，“欣然姐，你怎麼起這麼早？”
說着她就打了一個哈欠。
我打量着她，發現她的眼睛已經腫成了包子，也不知道昨晚哭了多久。
“嘿嘿，是我不對，你接着睡，睡醒了下來吃飯。”我把她推進房間，順帶關上了房門。
只要她在家裡我就安心了。
再開朗的人也不可能一夜之間走出情傷，撫平傷痕的事情還是得交給時間。
一個小時之後楚楚下來吃了點東西，就又回房間睡了。我告訴慧姨不要去打擾她，這個時候她最需要安靜。
下午的時候，有人按響門鈴，慧姨打開門四五個穿着黑西裝的人就衝了進來。
“你們是什麼人？”慧姨高聲地喝住他們。
“慧姨，你先回房間，這裡交給我。”我認出他們其中的兩個，就是昨晚在目迷五色的那兩個保鏢。
“趙總派你們來的？”我不動聲色地坐在沙發上，擺出女主人的姿態。
“您知道就好，請把小姐交出來。”他們其中打頭的人站出來衝我微微頷首。
我知道他們這麼客氣是忌憚高慕寒，不過挑他不在的時間找來，肯定不是巧合。
“什麼小姐，你們有證據證明你們的小姐在我家裡？”我抿了一口茶水，冷冷地問道。
“這……”打頭的人愣了一下，對着身側的人使了個眼色。
我想趙家父母一定把我的身份告訴了他們，所以只要高慕寒不在，他們對不配合的我就無需客氣。
我眼裡閃過一絲不耐，站起來毫不畏懼地冷凝着他們，毫不留情地呵斥道，“別以爲我看不到你的小動作，這個小區安保向來很好，不要讓我把事情鬧大！”
我站直身子渾身都散發出凜冽的氣勢，和高慕寒待了這麼久，這點沾了點他的氣勢。
那些保鏢被我喝住，互相對視一眼沒再說話。昨晚的那個保鏢湊過來前面的那人低語了些什麼。
“打擾了，我們先告辭。”打頭的那人衝我禮貌笑笑，帶着那些人退了出去。
我走上樓，從窗戶看着他們都坐進了車裡，但是卻沒有離開。
這擺明了就是在監視。
我無所謂地笑笑，任憑他們去了，他們也是拿錢辦事，我無需太爲難他們。
……
傍晚，高慕寒一進門就問我，“今天趙家的人來了？”
我驚訝地看着他，懷疑他是不是在家裡裝了攝像頭，“你怎麼知道的？”
高慕寒淡淡勾脣，眸子裡微冷，“一進小區就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