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朝中大會,商朝大臣陪同紂王及改姓的姜皇后一起面朝宗廟神殿。姜皇后一襲金色的鳳袍緩緩跟隨在紂王身後,金珠銀線串成的鳳冠盤起黑瀑的青絲,隨着蓮步擺動,玲瓏嬌嬈,硃砂紅脣,紅粉飛頰,似笑非笑,眉情顧盼留戀的唯獨眼前一樣的金色,清風席捲過龍涎香的氣息,繡袍上的金龍翻騰,纏繞起姜皇后的長袖,金鳳展翅攀合,呈現在衆人眼中,宛如龍鳳合鸞,恩喜交加。
“臣等恭迎大王,皇后……”見到如此絕美的女子成爲他們的皇后,一國之母,大臣們竟然一時緩不過神來,直到紂王已站在宗廟前的纔開始急忙行禮。
“起來吧……”紂王往臺階一側讓了一步,讓姜皇后站在自己身邊。
大臣們紛紛擡起頭,凝視着位於紂王身側的皇后,細看只能說是女子貌美,而遠觀,鳳袍席捲,此女子確實有皇家風範,也有母儀天下的威嚴,與他們俊朗非凡的大王站在一起,果然是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
比干擡首,不經意間觸碰到皇后的眼神,那樣相似的人,唯獨那雙眼睛……然而看的越深,比干越感覺不適,臉色越加的蒼白,也許是因昨夜的失血過多,他今日一直感到宗廟這裡陰冷的很。他側首又看向王,紂王似乎留意到了他的眼神,只是迴應卻是那嘴角神秘的笑,宛如當初選後時一般……
“吉時已到……請大王與王后……”昨日風塵未去的禮司,白衣素縞,毫無血色的面孔朝對着紂王,彷如還未從狂沙的陰影中走出來,聲音寒弱沙啞。
“吉時?”紂王收攏笑意,黑火巖的炙烤着龍嘴石漏下的最後一滴水,裝滿的水晶玻鬥叮咚震響,清涼的即使聲響迴盪在紂王再次收聚的陰謀之中……
黑龍金鳳再次相遇,姜皇后袖袍中竄入一股溫和之力,緩緩將她溼潤的芊芊玉手取出,以示百官。紂王牽起皇后的手,溫柔的眼神凝露在姜皇后靦腆含羞的臉上:“寡人的皇后在側,那麼寡人……是不是該很知足呢?你說呢,比干……”
“臣……”一切都不可避免,比干早已爲此做好了準備,只不過……,他穩定氣息,從席位上離開,面對着紂王與姜皇后,答道:“皇后仁慈厚愛,賢良淑德,我大商能有此皇后,定是先王神明在庇佑大商,庇佑大王您啊!”
“庇佑?呵呵,想不到重視君子之態的你也會滿口謊言……”紂王手上的力道加強,掌中的‘尤物’欲掙脫着逃走,可卻還是像抓住罪證一樣,死死不放。
比干還未等紂王的話落,覆裹着厚重的白紗沉悶的叩響了黑火巖,隨之,身後的白衣長老們也隨地跪下,紛紛道賀:“皇后,臣等替天下萬民恭賀皇后,望皇后母儀天下,助我大商!”
“你們……”姜皇后震驚這場祭祀竟然是從她開始,皇后,一國之母,在這先王神明的安寢之地,充滿了對她的恭賀……而不是哀悼,就像當日這羣人帶着聖旨闖入她家中,說了同樣的話,行了同樣的禮,然後將她帶給了這個人,這個身邊還留着昨夜龍鳳鑾的暖香內心冰冷的王者,她何以忍得?只是作爲普通的女人她會退縮,但是作爲這大商皇后她絕不。朱脣微啓,另一隻白玉之手覆上紂王抓住她的手上,相握:“本宮會好好輔佐大王,管理這後宮的。”
衆臣聽聞,齊聲下跪,宗廟中迴響起對姜皇后的讚美之詞,絲毫不差於祭司手中那份對神明的卜文一樣,虛於言表……
“哦,那寡人還真是該好好疼愛你這位皇后啊!”琥珀色的瞳孔中映照着白玉霜飛的臉上的從容鎮定,突然握緊手鬆開,將掌心之下的手狠狠的甩了出去:“可是寡人就是不知足呢!”
‘呲……’冰冷的尖削髮出按耐不住的嗜血聲,白亮的劍光從紅衣身邊飛躍出去。
“比干大人,我的這把劍好像挺喜歡你的脖子的……”申公豹一手將劍架在比干後肩上,一手將攤開,青色的玉簡粉末從他手中似流沙撒落。
紂王淡然的神情頓時惱怒起來:“比干,你可知罪?!”
比干來不及撣落黏在自己臉上與冷汗凝結的粉末,一絲不紊的語氣,不解思索地直言道:“臣不知,請大王明示!”
紂王長袖上的黑龍翻騰,怒氣沖天:“你沒有宣告天下寡人新納一妃?你是不是違背了寡人的懿旨沒將封號給她?否則,今天我朝祭祖祭天的日子,蘇貴妃爲何還未出現?”
“這……這……”比干躬身在那裡,如芒刺在背。背後惡魔的笑聲闖蕩入耳。
“比干大人,這粉末該不會是玉簡吧?”申公豹將手上粘附的最後一層青色吹去,譏諷道,“大人,你既然不善於掩藏,如今還是守好你比干丞相的本分吧!”
冷劍在背的一刻,將比干原本醞釀好的對峙之詞活生生的壓了下去,即將吐露的不忠之詞也在環視着浩蕩宗廟後,彷彿也被這些神明的靈氣所取,他做不到,自己是大商的臣子,,是生是死,都是爲大商,即便是得罪上蒼神人……
“這是怎麼回事啊?”大臣們開始議論紛紛,他們不敢相信比干會抗旨甚至毀滅聖諭。但是確實,帶着昨夜的醉意,他們似乎是記得,有這麼一位蘇貴妃。而今日,確實未見到。
“比干,你說,寡人該怎麼懲罰你?”紂王走下臺階,置於比干身前,眼神中劃過一絲陰冷。
“比干,比干……知罪,一切聽聞大王發落……”比干將喉中的正義之氣嚥下,牴觸着黑火巖傳來的熾熱,額上的血液在白紗中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