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不但大,而且寬敞,還特別華麗。
有一張冰藍的長案,一看就很高級,似是處理公務的地方,可又還有一張華麗的榻椅,又像是休息的地方。
還有一具落地的大鏡子能照人全身,還有梳妝檯,還有一件成‘大’字形掛在衣架上的錦袍,繡着百花爭豔、鳳凰遊衣,繡工極佳,有一種說不出的高貴。
是女人的衣服,看這房間裡的感覺,也不知是不是女人的房間,倒有一股淡淡好聞的幽香。
門口垂掛的珠簾和紗簾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東西做的。
全屋隨便掃一眼,哪怕是沒眼力的也能看出沒有凡品,到處透着一股極爲高級的高貴感,十足的有錢人家。
這倒是符合南公子的家境,有錢嘛。
這是南公子的家裡不成?
又覺得不對,南公子的無虞館佔地纔多大,根據之前兩界入口鑽進鑽出的經驗,出口離目標地點應該還會有相當距離,根據金絲延伸的速度及自己在出口的逗留時間就能知道。
無虞館不可能有這麼大的範圍。
跑無虞館周圍一帶誰的家裡來了?
這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只是剛好出現在人家的房間裡,未免有點巧。
他右眼異能放遠了視線查看,周遭一掃,頓感心驚肉跳,發現周圍似乎零星分佈着不少的人。
也沒了再仔細觀察屋內環境的心思,盡力箍着金絲往前面窗前湊,發現這窗縫竟閉合得看不到一點外面的光景,遂輕輕捅開了一道窗縫往外偷窺。
這一捅,便發現這窗子也很不一般,推開時沒感覺到任何的那種不順感,稍用力點也沒其它窗戶那種嘎吱聲。
右眼視線看不清外面的具體現實情景,換左眼往外那麼一瞅,頓嚇得縮回了腦袋。
甚至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再往外瞅,只見恢宏的瓊樓玉宇連綿,自己所在的房間好像算是地勢較高處,而那些零星分佈的人員赫然是身穿天庭甲冑的守衛人馬。
東西寄到了東勝王都,這裡自然不可能是天庭,難道出口出在了王庭重地不成?
若真如此,那這玩笑可就開大了。
也不應該呀,王庭重地離南公子住的地方很遠,按之前的進出經驗,卻死香金絲應該不會拉這麼長距離吧?
難道南公子手上的東西落在了王庭手上?
“春天,春天……”兩界通道那一頭,隱約傳來吳斤兩的聲音。
師春當即壓着嗓門迴應:“別吵。”
完全不敢大聲,眼下這鬼地方哪敢吶。
吳斤兩完全聽不到擔心出事,遂一個閃身,炮射了出來,還差點撞上牆,急忙伸手一摁,才翻身落地。
師春回頭看向他。
吳斤兩則錯愕掃視四周,問:“這是哪?”
“噓!”師春忙豎指脣邊示意他小聲。
吳斤兩立馬躡步走到另一扇窗前,輕輕捅開一道窗縫往外瞅,不看還好,一看臉色大變,迅速扭身靠牆蹲地上了,眼珠子一轉,小聲嘀咕道:“春天,外面那規模…咱們這不會是跑到王庭中樞來了吧?”
師春輕輕拉回窗戶,“十有八九。”
吳斤兩驚疑不定道:“南公子手上東西落王庭手上了?”
師春看了眼進出的兩界通道入口,“我現在擔心的是寄給沈莫名的那件,若南公子手上的都旁落了,沈莫名手上的那件能保住嗎?”
吳斤兩臉色大變,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現在就算縮回冥界去,想辦法用卻死香溝通沈莫名那邊的路徑,也有可能再跑到王庭中樞來。
現在問題的關鍵是,跑到王庭中樞來了,沒辦法脫身闖出去。
他當即摸出子母符道:“我聯繫沈莫名他們問問。”
師春喊住他,“東西若是落王庭手上了,你敢保證他們人沒有被王庭控制嗎?”
吳斤兩傻眼,“那咋辦?這也沒辦法乾等吶,算算時間已經快把魂給拘回來了吧?”
師春繃了繃嘴脣,當機立斷道:“回冥界後,咱們挪挪位置看。”
吳斤兩追問:“若還是鑽到了王庭怎麼辦?眼下算好的,起碼是在房間裡,若回頭出現在大庭廣衆之下,被人看個正着,那就慘了。”
師春:“那不是最慘的,只拿到了一件的話,不會輕易打開拘魂袋,若是拿到了兩件,會不會先打開一隻看看就很難說了。”
“……”吳斤兩再次傻眼,真要是這樣的話,就意
味着進了冥界後很有可能永遠出不來了,當即叫屈連連道:“大意了啊,春天,你這麼精明的人,怎麼不知道在聚窟洲那邊多留條後路?實在不行,溜回聚窟洲去也行吶。”
師春:“我說的是最壞的可能,對方無法控制就輕易打開的可能性不大。”
吳斤兩哭笑不得道:“這是能輕易去賭的嗎?”
“所以乾脆試試看。”師春說着直接扔出了一具冥界帶來的屍體,見屍體身上的冥界衣服太明顯,他又迅速給扒了個精光。
最近經常乾的活,吳斤兩一看就懂,有點心驚肉跳道:“你要在這試卻死香?”他站起輕輕跺了跺地下,“這下面可不好遁地,在王庭遁地,我也沒那麼太的本事啊!”
師春:“也別遁了,來不及了,就在這搞,我功法能稍微控制一下香氣擴散,等我們跑了,再擴散也沒辦法。”
吳斤兩怪叫:“春天,你別糊塗啊,就算試着有用,外面沒有拘住的魂魄也沒用啊!”
師春:“別囉嗦,我自有辦法,快!”
好吧,鑑於以往,吳斤兩還是相信他關鍵時刻不會糊塗,當即摸出卻死香勾了一指,直接施展出火焰焚燒。
師春則迅速施法配合,將燒出的煙氣導向那具冥界屍體。
另一手控制的金絲上產生了震顫,有抽回跡象,頓讓他感到了不妙,不過他卻並未打擾吳斤兩……
王庭重地瓊樓玉宇連綿,左右兩翼相連處,分別爲左弼侯和右弼侯官邸。
此時的右弼侯府邸內,一處門窗緊閉的樓閣中,
一位鬚髮花白的素衣老者正負手踱步來回着,正是之前從南公子手中拿走信件的那位。
在他邊上還有幾人,其中一名披頭散髮的黑衣人,正站在一張桌前,拿着兩隻拘魂袋凌空倒騰什麼,兜來兜去的,旁人有些看不懂。
黑衣人終於停手繫住一隻袋口後,對來回踱步的老者拱手稟報道:“稟右聖,袋子裡確實拘有魂魄,不過其生前不是人,好像是一隻狗。”
“狗?”老者頓步回頭,有點意外的樣子。
他特意找了個修煉冥界功法的人來鑑定,沒想到鑑定出一隻狗來。
他就不明白了,一隻狗的魂魄需要那般折騰幹嘛。
剛想問問對方是不是弄錯了,因爲對方說的是‘好像’,然下一刻他目光驟然一凝,直接盯向了那隻扎口的拘魂袋。
他雖不是冥修,但修爲到了一定地步的話,對跟前的一些異常變故是有一定察覺能力的。
緊跟着便見那冥修臉色一變,迅速伸手操了另一隻拘魂袋,朝虛空連兜。
在他眼中,看到袋中魂魄居然從拘魂袋內跑了出來,趕緊補救抓捕,結果另一隻袋子兜住了也沒用,還是能從袋壁內跑出來,當即驚呼道:“右聖,不好,魂魄要跑,拘魂袋居然控制不住。”
居然能從拘魂袋中逃離,老者頓認定了這魂魄肯定不是一般魂魄,這才符合了東西被遮遮掩掩送來的原因,立刻沉聲道:“一定要拿住!”
那冥修能怎麼辦?只能是拼命揮舞拘魂袋追趕,人很快便破窗而出追了去。
此舉頓驚動了右弼侯府的守衛,然老者浮空出現
手一揮,立刻屏退了所有守衛。
追啊追的,很快便追到了與王庭守衛駐守的界線處,那冥修不敢擅闖了,待老者一到,忙稟報道:“右聖,這魂魄不對勁,正常魂魄不可能跑這麼遠,早就遁入了冥冥中,這魂魄不歸幽冥,反倒像是要去哪。”
不用他說老者也認定了不是正常魂魄,否則哪用費這勁,當即問道:“往哪去了?”
“那邊。”冥修手指王庭地勢高處。
老者立刻閃到王庭守衛跟前,親自交涉了一番後,回頭又招呼上了冥修繼續,只不過這次跟了一隊王庭人馬看着……
而此時屋內的師春,已經看到了自己期待的情形,那具冥界屍體上已經滋生出了金絲,這意味着判斷沒錯,冥界生物也一樣可以用來進出兩界。
“可以了,走,回冥界。”師春喊停了吳斤兩,並順手往富麗堂皇的屋內扔出了幾隻拘魂袋。
收了手的吳斤兩一瞅,問:“什麼意思,你扔掉幹嘛?”
師春:“他們總不可能立馬都全部打開,我們進了冥界後,先試試沈莫名那邊的有沒有用,不行就立刻試着聯繫這邊的開啓看看。”
“啊,既然已經留下一堆有人來過的證據,那…”吳斤兩立馬扭頭先跳到冰藍長案前摸了把,嘴裡連說“好東西好東西”,然後就順手收進了乾坤袋。
繼而又跑到那鏡子前照了照,身子一扭,便咦了聲,“這是寶鏡,一扭身就知道你意圖,你看,能照你側面,正對着還能看到自己背後,好東西,好東西。”
自然是又順手收了起來。
他又蹦到了那件華麗衣裳前撫摸。
手上控制的金絲劇烈震顫,師春回頭看了眼,怒了,“磨蹭什麼,魂魄拘來了,人也來了,快走。”
於是吳斥兩也不到處摸着鑑賞了,管他三七二十一的,直接揮手將屋裡能帶走的東西全部都給兜走了,然後才緊急跟了師春遁入了兩界通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