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對不起

沈青林捏緊了酒杯,手背上青筋爆出,似乎只要稍稍一用力,透明的酒杯就會被捏碎。

“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沈青林啞着聲音,他是沒有忘記她,但是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爲愛奮不顧身的愣頭青。

他愛她,也恨她。他可以待她如珍寶,也可以一點一點折磨她。

如今把她留在身邊,不過就是把她當成一劑藥罷了,這個世界上,估計除了她江以珊,恐怕沒有誰能治好他的病了吧?

“你要真知道就好了,就怕你不知道,一看到她就把什麼都給忘記了?”高天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想要再做訓斥幾句吧,看到他黯然失神的眼神,又於心不忍了,“得,我就不多說你了,你呀,別好了傷疤忘了疼就是,反正她媽媽的病,你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從今往後,有多遠你就離她多遠!”

沈青林沒有說話,默默的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大口。

“行了,少喝點,當年的胃出血忘記了?不就是一個女人嘛!如今你沈青林要什麼樣的沒有?”

高天最見不得他這個樣子,可偏偏幾年前幾年後再見到他這個模樣,都是因爲同一個女人。

“知道了,老太婆一樣嘮嘮叨叨,喝酒!最後一杯!”

......

江以珊惶惶不安的等了一天,沒有等來沈青林的隻言片語。

從醫院回來的路上,她還是終於還是忍不住給沈青林打了一個電話,可是,一想到如果沈青林現在正和溫心在一起,豈不是——

電話響了一聲,她就急急忙忙掛斷了,自己尷尬的身份,憑什麼給他打電話?

“小妹妹,一個人嗎?”

“小妹妹,要去哪裡?哥哥送你吧。”

不知不覺,江以珊走到了寂靜的林蔭小道上,兩個滿身酒氣的男人攔住了她。

江以珊嚇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低着頭左躲右躲,想要逃離。可偏偏那兩個男人像是事先知道一般,她轉到哪個方向,他們就提前等在了哪個方向。

“你們到底想要幹什麼?”

江以珊警惕的觀察着四周,她發覺自己的聲音都害怕得帶着顫音。

“不想怎麼樣啊,我們就是想送小妹妹你回家!"

“對,對,對,一起回家!”暗夜裡的男子笑得一臉猥瑣,伸出胳膊就要攬住他的肩頭。江以珊嚇得連連往後躲,一不小心踩了個空,腳踝上傳來刺骨的疼,一下子額頭就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水。

“我不認識你們,請你們讓開,要不然,我就喊人了!”

江以珊的威脅在他們看來就像是笑話一般。

其中一個藍衣男子害怕的對另外一個人說,“怎麼辦?她說她要喊了,我好怕怕啊!”

“我也好怕啊!”

在兩個男人異口同聲的鬨笑中,手足無措的江以珊不小心碰到了按鍵,撥通了最近打出的一個電話。

電話響了一遍又一遍,沈青林看着屏幕上的名字,猶豫了好久。高天的話就在耳邊不停的響起:你幫她的母親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你最好離她遠遠的!

他已經動了念頭,放過她,也放過自己,所以看到有她的未接來電的時候,自己連回都沒有回。可是此刻,電話鈴聲不停的想起,就像是有魔咒一般,一遍又一遍喚醒他那顆蠢蠢欲動的心。

一個聲音在說:她當年這麼對你,這麼對你的孩子,難道你就這麼放過她了嗎?

另一個聲音在說:沈青林,接電話吧,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難道,你真的忘記她了嗎?她就是江以珊啊,你等了那麼久的人,她終於回來了!

江以珊,這是你自找的!

沈青林一咬牙,狠狠的按下了接聽:“喂?”

“你們再過來我就喊人了!”電話那頭隱約傳來江以珊慌亂的聲音。

“喊啊,我最喜歡聽小妹妹喊了!”

“救命啊,救命啊!”

沈青林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麼一通電話,當下嚇得目瞪口呆,衝着電話聲嘶力竭的大聲喊道:“我馬上就到,我已經報警了,你們要是敢亂來,我保證,讓你們把牢底坐穿!”

一想到江以珊正面臨危險,沈青林嚇得六神無主,只知道使勁踩着油門,恨不得立即飛到江以珊的身邊。

......

“以珊,以珊,是我,沒事了,沒事了!”沈青林緊緊的摟着狼狽不堪的江以珊,小心翼翼的就像擁着一個稀世珍寶,早已經把高天對他的提醒拋到了九霄雲外。

直到這一刻,他才徹底的發現,江以珊在他的心裡有多麼重要,哪怕她曾經辜負他,曾經傷害過他,只要她好好的待在自己身邊,就已經比什麼都重要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江一身虛弱的睜開了眼睛,後怕的她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雙手緊緊的抓着沈青林的外套。

“別怕,有我在,不會再讓你再受半點傷害了,我保證!”

沈青林長長的吐了一口氣,若不是自己的患得患失,若不是自己的若即若離,若不是自己的斤斤計較,江以珊也不會發生今天晚上這樣的事情,剛剛若不是有夜跑的人恰巧路過,他難以想象會發生什麼事情,假若真的發生了什麼,這輩子,他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青林,我好害怕!”

多年來的僞裝在此刻功虧一簣,這樣暗無天日的黑暗她受夠了!

“不怕,不怕,我們回家,好不好?”

“嗯。”

江以珊輕輕點了點頭。

沈青林抱起江以珊,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副駕駛座上,這才上了車,哪怕開着車,他的另一隻手也被江以珊緊緊抱着。

“你喝酒了?”慢慢平靜下來的江以珊這才聞到了酒精的味道,沈青林居然酒駕,若是被抓到了那還得了?

“沒事,就一點!”

剛剛發生那麼十萬火急的事情,他哪裡還顧得上什麼酒駕不酒駕的,一心只想快點飛到她的身邊。

沈青林手上稍稍用力,捏了捏她柔弱無骨的手示意她安心。

這一刻,江以珊的心被溫暖滿滿的填滿,就像很多年前,她忘了吃早餐,他總會第一時間將牛奶和麪包送到他面前,她忘記添衣服,他總會毫不猶豫的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披到她的身上。

他是她的守護神,無論發生任何困難,只要有他在,什麼都不是問題。

她以爲自己把她的守護神弄丟了,直到這一刻,她發現,她的守護神又回來了!

“青林,對不起!”

無論出發點是什麼,她傷了他的心是真的,她欠他一聲道歉,如果可以,她願意用餘生來慢慢補償,就是不知道,他還願意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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