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醒來,看見你因爲等她而不吃飯,會愧疚的。銳銳是好孩子,不要讓媽媽愧疚好麼?”賀蘭君溫柔地說。
墨銳遲疑地點頭。
賀蘭君鬆口氣,帶他出去吃飯。
這孩子餓壞了,但吃飯時卻沒多少飯量。
等他吃完了,賀蘭君才小心翼翼地問:“銳銳,你能告訴奶奶,是怎麼回事麼?”
“媽媽切菜,我叫了她一聲,她切到手,我嚇壞了……媽媽就讓我在廚房看着火,她去樓上貼創可貼……等媽媽下來,那小火苗突然變成大火,接着就爆炸了……嗚嗚嗚,好可怕……”
墨銳一邊抹眼淚,一邊訴說,哽咽得不成音調。
賀蘭君眉頭皺緊:“你嚇到了媽媽,讓媽媽切到了手?”
“嗯,我不是故意的,可我還是壞孩子,要是媽媽沒切到手,就不會有爆炸,她也不會暈迷了。”墨銳哇哇大哭。
賀蘭君心疼地將他抱進懷裡安慰,才問兩句,這孩子就愧疚得情緒崩潰,哪還敢再問。
她眸中露出深思,廚房好好的,怎麼會起火呢?
明知道火不安全,莫晚晚怎麼敢把一個小孩子放在廚房裡?
是墨銳不小心動了氣竈,還是莫晚晚因爲切到手指,故意報復墨銳?
墨銳那麼聽話,絕無可能私自動氣竈。
後一個念頭,才一閃過,她就心驚肉跳,不敢再想下去。
她雖然不喜莫晚晚,但還沒想過莫晚晚會害墨銳,更沒想過莫晚晚會設毒計謀害墨銳。
賀蘭君不敢問,墨銳卻主動說出來:“是我害了媽媽,媽媽救我……”
賀蘭君面色一緩。
“媽媽推我走到門口,我卻不小心跌倒,要不是媽媽推我,我就被燒死了,嗚嗚嗚……”
賀蘭君剛緩下去的面色,又變得嚴肅。
這麼說,墨銳本來就在莫晚晚前面,如果墨銳不出去,莫晚晚就出不去。那莫晚晚也只有把他先推出去了。
賀蘭君越想越害怕,奇怪自己爲什麼會不斷推論莫晚晚有謀害墨銳的心思。
明明,莫晚晚不可能做那種事。
“奶奶,媽媽一定會醒來,對不對?”墨銳揚起小臉,悽悽慘慘地問。
“嗯,媽媽一定會醒的。醫生說過,只是受了驚嚇,嚇暈的。”
賀蘭君想到莫晚晚躺在病牀上,那臉色蒼白得似個鬼,不由得一嘆,甩掉腦海裡莫名其妙的念頭。
……
病房中。
墨巖廷握起莫晚晚的手,仔仔細細給她的食指換了OK繃,又將她的手背放在脣邊親了親,嗓音沙啞:“晚晚,你什麼時候醒來?”
莫晚晚沒有任何迴應。
他伸手撫摸她蒼白的臉頰,蒼白的脣,心裡發堵。
他應該早一些回家的,那麼,就不會發生那種事,或者,他有充裕的時間救出她,她就不會嚇得一天一夜昏迷不醒。
正在他自責的時候,手機鈴聲響了。
墨巖廷不理會,任由它響,鈴聲掐斷,又重新響起來,不依不撓,反覆三次,他皺皺劍眉,不滿被打擾,拿出手機。
“我,墨巖廷。”高冷淡漠的嗓音滿是寒意。
“總裁,是我。”相比墨巖廷些微的不耐煩,池承業明顯有耐性多了,不疾不徐地說道,“事故原因查到了。是輸送天然氣的管子接口沒有密封嚴實,螺絲鬆動,才導致天然氣泄漏。”
“不可能!”墨巖廷一口否決,“第一,房子是新的,質量是我親自把關,不可能出問題,尤其是可能發生危險的地方,裝修的時候我檢查得很認真。
第二,晚晚一週前才讓檢修工程隊檢修房子,天然氣這塊是重點檢修對象。”
“你懷疑是人爲?”池承業震驚。
當時房子裡只有兩個人,莫晚晚和墨銳,如果是人爲,不是莫晚晚,那就是墨銳。
或者有人在莫晚晚離開的時間段,進了廚房,鬆動螺絲?那不太可能,因爲有人進廚房,墨銳不可能不知道。
墨巖廷微微垂下眼皮,沒有回答,卻面罩寒霜。
高壓冷氣讓剛進門的小護士嚇得渾身汗毛倒豎,以爲自己大白天招了不乾淨的東西,要不然,怎麼會心底發涼呢?
“墨……墨先生,我……我來給墨太太檢查身體。”小護士抱着病例本,結結巴巴開口,手腳不知道往哪兒放。
墨巖廷朝她輕輕頷首,對電話那頭的池承業淡淡說道:“查一查,那天還有誰進過廚房。”便掛了電話。
小護士拿出聽診器,聽了一會兒,不知爲何,老感覺那個俊美無敵又氣場強大的男人在看她。
她額頭滑落汗水,手也有些發抖,臉頰不知不覺變得緋紅。
整個人丟了魂兒似的,機械地爲莫晚晚做檢查。
她扒開莫晚晚的眼皮,陡然看見黑色的眼珠子轉動,嚇得後退一步,病歷本掉在了地上:“啊!”
墨巖廷不悅蹙眉,厭煩地看她一眼,還沒呵斥小護士,就發現莫晚晚眼皮滾動,緩緩睜開。
“晚晚!”他驚喜地喊出聲,“你醒了?”
莫晚晚頭痛欲裂,全身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迷迷糊糊看了半天,眼前的白霧才散去,終於看清男人的臉。
她緩緩拉起脣角:“我不會是在做夢吧?”
“你說呢?”墨巖廷臉上浮起和煦的笑容,冰凍三尺的寒冰在春風的吹拂下瞬間融化。
莫晚晚定定地看着他的臉,眼淚突然涌出。
“老公……”
她嘶啞地輕聲喚,雙手伸向他。
墨巖廷俯身,將她擁入懷中。
她摟住他的脖子,雙臂交疊,抱得非常緊。
勒得他呼吸有些困難,他卻甘之如飴,內心甚至希望她能再抱緊一些,讓他知道她依舊好好活着。
“我以爲我死了。”她哽咽出聲,滿是委屈。
“我不會讓你死的。”墨巖廷閉了閉眼,昨天的恐懼縈繞不去。
“我看見你回來了,我以爲是假的。”
“是真的,你沒看錯。我回家了。”他輕輕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女孩那般。
莫晚晚低低地哭出聲,她從沒遇見過危及生命的危險,那會兒真嚇得腿發軟,幾乎是爬出廚房的。
最後她看見墨巖廷喊她,衝向她,耳邊卻聽到轟隆的爆炸聲,她以爲那是自己死了,產生的幻覺。
而她這一天一夜昏迷不醒,其實是自我催眠,以爲自己真的死了,不斷沉浸在廚房爆炸的恐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