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輸,這一次他左燎也不會向他左銘風低頭。
“走,回家吧。”左銘風走近他身邊,全然沒有將左燎的架子放在眼裡,有時候左銘風也再想想,是不是自己的存在才讓他變成了這個樣子,可是自己不得不這麼做。
左燎完全沒有想到他會這麼說,卻又不能放下架子,
“呵呵,大哥這是來看我笑話的嗎?還嫌我左燎不夠丟人?!”左燎盯着左銘風苦笑到。
“我沒有那個意思,這次的事就這麼算了,只要你肯收手,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左銘風想起出門前貝伊若對自己的再三叮囑,又回想起小時候自己和左燎,說這話的時候他是真的希望左燎就此收手。
“收手?左銘風你說的這麼輕巧,這麼多年我低聲下氣,被別人看不起,忍氣吞聲就是爲了有一天自己可以站在你的前面,這麼多年我媽被你關在精神病院受盡了折磨,你現在讓我收手,我告訴你左銘風不可能!”
左銘風攥緊了拳頭,眼裡壓抑着怒火,臉上的青筋開始爆出,
“我從來沒有想過和你爭,至於你媽,一切都是她罪有應得!”
只要想到那個狠毒的女人,左銘風恨不得親手殺了她,之所以還留着她的命,一方面是因爲左燎,他不想自己的同父異母的弟弟和自己一樣年幼喪母,另一方面他要讓這個狠毒的女人受到懲罰,要讓她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日日懺悔她的罪孽。
原本理直氣壯的左燎被他的話弄的莫名其妙,眼睛瞪得老大,
“罪有應得?什麼意思,什麼罪有應得?!”
左銘風從來沒有對左燎說過自己母親和他母親之間的淵源,他不想讓左燎也承受痛苦和煎熬,卻沒有想過,他竟然會這麼恨自己。
“不要讓仇恨繼續延續。”左銘風努力剋制着自己的衝動,腦海裡一直回想着貝伊若的這句話。
“左銘風,你給我說清楚,你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左燎看左銘風有要走的意思,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左銘風皺了皺眉頭,他轉過身,眼裡已經充滿了紅血絲,
“你覺得我對她殘忍?比起當年她害怕我媽比起來,還差的遠呢。”
“你……你什麼意思,你是說……當年,是我媽害死的你媽?”左燎顯然被左銘風的話震驚到了,
“不……不可能……左銘風你不要血口噴人,我媽不是那樣的人,我媽她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
“不可能?左燎,有些事情,不用我說你自己仔細想想也能察覺的出來!”左銘風情緒已經爆發,對左燎怒吼到。
左燎頓了頓,自己不是沒有懷疑過,可他總是相信母親是善良又溫柔的人,兩種事實在他的腦海裡交錯,
左銘風一步一步貼上左燎的臉頰,難以掩飾雙眼中的狠毒,
“當年,我媽突然收到醫院的來電說家裡出了事,急忙之下她只好一個人開車回家,可是她不知道那個車已經被你媽媽動了手腳,爲了不露出馬腳你媽故意讓人在一處拐彎的地方岔道,由於沒有剎車,我媽纔會和迎面而來的大卡車相撞。”
左銘風已經瘋狂,這段往事重新被提起,他只恨自己那時候還太小,什麼都做不了。
“不,不會的,我媽她不會的,我不相信!我媽不會殺人,是你,是你在胡說!我媽不……不可能!”
“左燎,這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
左燎猛的擡起頭,看着左銘風,“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是啊,是啊,自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要是放在之前,他能想到嗎?
“哈哈哈……”左燎肆無忌憚的笑着,他是在笑自己,嘲笑自己的愚蠢,更嘲笑自己這麼多年的執念,原來當初是自己的媽媽先做了錯事,
“左燎啊左燎,你都是爲了什麼.......”
左燎不停地笑着,內心已經接近崩潰,從前的他看到精神病院的母親趴在自己的懷裡不停說害怕的時候,他就暗自下定決心,絕對不會讓左銘風好過。
可如今,他才明白原來自己連申訴的機會都不配擁有,多麼可笑,自己還一直以爲是左銘風針對自己,不給自己給活路,現在才明白,他是不想讓自己承受煎熬。
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情莫過於有一天你突然發現,從前自己的愛或恨其實都是自己一個人的劇情,甚至你連愛和恨的資格都沒有。
左銘風看着此刻的左燎,心裡一沉,他從未想過,知道實情的左燎竟然會崩潰。
他擡頭看着月亮,原來左燎和自己都是一樣的人,都是爲了自己的母親,不惜與別人爲敵,只是左燎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一心維護的人,竟然纔是罪魁禍首。
左銘風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這場仇恨終究還是延續到了自己和左燎。
“送二少爺回去吧,記得讓下人給他吃點安眠藥。”左銘風轉過身去,對司機吩咐到。
“是。”司機伸出手將攤坐在地下的左燎扶起,左燎依舊是笑,直到兩行眼淚順流而下才停止,慢慢變成了哽咽。
“大少爺,那你呢?你不回去嗎?”司機試探性的關心問到。
“不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帶左燎先回去吧。”左銘風側過臉,月光打在他的側臉上,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柔和了許多。
司機將左燎扶上車的時候,左燎透過窗看到了左銘風,他還是來的時候那副模樣,扯了扯領帶,一步一步的向遠處走去。
左燎的臉上各色各樣的神色變化着,有着迷茫,有着不甘,更多的則是難以接受。左燎究竟會如何做,左銘風已經不得而知了。
左燎逐漸停止了哭泣和呢喃,他沒有讓司機立刻開車,他看着窗外,直到左銘風的背影消失在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