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大春媳婦和桂生子媳婦說了半天,張二勇大致知道了蘭兒的現狀。
她現在過得很好,那個男人很寵她,不僅讓她做了自己的王妃,而且府裡還沒有一個妾室通房……
沈二叔和二嬸兒現在都住在湛王府裡,一個做了大官兒,一個做了誥命夫人,一家人都生活的很幸福……
竹兒請了京城有名的大儒教授,菊兒如真正的千金小姐一般,光伺候她的丫頭婆子就有二十多人……
從鳳凰村離開時,張二勇的心裡空蕩蕩的,難受極了,像丟了最珍貴的東西再也找不回來了似的,以至於他走路的時候都失了神,差點兒撞在一個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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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你當心點兒啊!”
沈若梅站在張二勇的面前,笑吟吟的提醒了一句。
張二勇一愣,下意識的收住了腳步,卻見前面站着一個蒙着面紗的年輕女人,那女人穿着一件半新的綢緞衣裳,打扮得整整齊齊的,露出的半張臉上也塗了胭脂,看起來很面熟,只是一時間想不起她是誰了。
張二勇只看了沈若梅一眼,就拉住馬身子一側,試圖從她的身邊兒繞過去。
他不大習慣跟女人打交道,特別是陌生的女人,他見了多半是低頭繞過去。
然而,沈若梅是特意站在村外等他的,爲了等他在冷風中站了一個多時辰,差點兒凍掉一層皮,這會兒好容易見到他,豈能說一句話就放他走?
“二勇哥,你回來了啊?啥時候回來的啊?”沈若梅熱情的問了一句。
今時今日的沈若梅,早就沒有了昔日沈家小公主的驕傲,如今的她,早被生活磨礪的就剩下滿肚子的算計了。
張二勇聽到她這麼叫自己,似乎跟自己很熟似的,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只是,多看了一眼後,就忍不住再看第三眼、第四眼了。
這個女人,露在外面的額頭和眉毛,竟然跟蘭兒有四五分相似,讓他忍不住看了好幾眼,才把眼睛移開。
沈若梅看到張二勇一眼接一眼的看自己,忍不住心中暗暗竊喜,但是一想到面紗下那塊燒傷的疤痕,滿心的歡喜就煙消雲散了。
要是她的美貌還在的話,她就有辦法讓他重新愛上自己,跟他再續前緣,讓自己重新成爲他的妻子。
可惜,她的美貌不在了,她想要跟他在一起,恐怕得費點兒力氣,即便是費了力氣,也還不知道能不能得償所願呢!
張二勇看了她好幾眼後,終於從最初的驚訝中緩過神來,也猜出眼前這個人是誰了,立刻轉過臉,目不斜視的大踏步向前走去。
“哎,二勇哥,你別走啊,我還有話要跟你說呢!”
沈若梅一看張二勇大步向前,急忙一瘸一拐的追去,然而她的瘸腿又怎麼追得上張二勇的兩條大長腿,情急之下,她只好一把拽住了他的馬尾,大叫:“你別走,我真的有事要跟你說……”
戰馬都是極其敏感烈性的動物,被人突然拽住了尾巴,當然不會聽之任之,於是還沒等主人有所反應,它就一尥蹶子,一蹄子踢在了沈若梅的心口窩兒上,當時就把她踢了個仰巴扎,疼得她五官都聚在了一起,半天沒說出話來。
也虧得她冬天穿得厚,不然這一大馬蹄子,非把她踹個好歹不可。
“二勇哥,你,你……”
沈若梅捂着胸口,嬌弱的呼喚着,試圖引起對方憐香惜玉的心裡。
然而,張二勇看到沈若梅被踢倒後,跟沒看着似的,連問都沒問沈若梅一句,翻身上馬,就打着馬揚長而去,根本不管她是否受傷,是否需要他送她回去。
看到張二勇這麼絕情,沈若梅氣壞了,衝着他的背影喊道,“張二勇,你給我站住,你的馬把我踢傷了,你得負責……”
可惜,張二勇已經打着馬,跑得沒影兒了,她緩了半天才爬起身,捂着胸口,恨恨的望着他的背影,心裡一陣惱羞成怒和不甘心。
該死的,不都說得不到的是最好的嗎?當初她主動跟他退親,這件事肯定會給他的人生造成很大的遺憾,現在她主動要彌補他這個遺憾,他怎麼會是這個態度呢?
按常理,他不是該順水推舟的跟她搭訕幾句,然後兩人就熟絡起來,再慢慢的發展成情侶關係嗎?
她現在都不嫌棄他窮了,也不嫌棄他家裡的老孃和妹子事兒多了,他倒端上破大盆子了,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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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二勇騎着馬,很快就回到了桃花村,到家時,家裡邊兒已經開始張羅晚飯了。
今兒是小年兒,按理一般人家都該準備的豐盛些,以應應過小年的喜氣,但是崔氏因爲家裡頭多了倆吃白飯的人,捨不得做好吃的,怕被別人給白吃了去,所以就只燜了一鍋黏米飯,燉了一個酸菜,還炸了點兒蘿蔔乾子和乾白菜,唯一的一道葷菜,就是那預備打雞蛋醬的那倆雞蛋了。
大過年的,吃這樣的飯菜,擱在過去吃不上溜的時候還算將就,但是以家裡現在的條件,過年吃這樣的伙食,就顯得有十分寒酸了。
張二勇看着老孃帶着張金鳳在廚房裡弄這些東西,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娘,我不是買回一塊肉嗎?切一塊下來燉着吃吧!”
崔氏正在打雞蛋預備打雞蛋醬呢,聽到張二勇的提議,頭也不擡得說:“你拿回那塊肉滿打滿算也就十斤,熬完油的話能剩下五斤就不錯了,等過大年那天包一頓餃子,正月十五那天再包一頓餃子,那五斤肉都不夠呢,哪還有餘下的現在吃。”
張金鳳正蹲在竈坑邊兒上燒火呢,聽到老孃的的話,就插嘴說,“肉留着過大年過正月十五吃,那我二哥帶回來的魚你燉上一條唄,整天淨吃些沒油水的東西,大過年的也不讓人吃頓好的,肚子裡都快要淡出鳥來了。”
崔氏一聽,立瞪起眼睛怒道:“一天天的就知道吃,我們老張家就這伙食,你要是嫌不好,滾回你們老孫家吃去,正好我還不願意伺候你這份兒猴兒呢!”
老孫家的伙食更差,跟豬食差不多,還不趕老張家的伙食好呢。
張金鳳被老孃懟了一頓,怕老孃發火真把她攆回去,就消停了,撅着嘴低下頭繼續燒火。
張二勇抿了抿嘴,轉身走了出去。
崔氏攆到門口,喊道:“你這剛回來,又要幹啥去啊?對了,你打聽着那老鬼現在在哪沒有啊?他到底養沒養活野老孃們……”
這是崔氏今年以至於今後的兩年中,跟張二勇說的最後一句話。
因爲張二勇真心不想在家裡再待下去了,老孃的做派他實在忍受不了,但是又不能跟她爭執,反正家裡一切都挺好的,他看完了也就放心了,索性就離開了。
他先是在村口等着那兩個長隨兄弟,等到他們後,就向他們詢問了孫家的事,那倆長隨已經打聽出來了,得知那個殺豬匠子現在正在青州城外的一個縣城裡,已經開始從事五香花生米的生意了,據說生意還挺好的,還是跟那個小戲子住在一起,那女人已經懷了身孕,看樣子是想把張金鳳一筆勾銷了。
張二勇黑着臉,對兩個長隨說,“你們先去找他,找到他不必驚動他,就監視着他就可以,我先要去吉州辦點事兒,等我把事兒辦完了,就去找你們。”
一個長隨說:“張將軍,您一個人單獨去吉州成嗎?要不讓守仲先去青州守着,屬下陪您去吉州吧!”
張二勇道:“不必,吉州我以去過多次,這次去是去見一位……故人,見過就走,很快就回去找你們匯合,不需要人陪。”
他還給兩個兄弟拿了十兩銀子的盤纏路費,交代了一番後,就跟兩個長隨分道揚鑣,兩個長隨去了青州,他則去了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