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旗風。”她叫他。
細微的燈光，他看過去。
她坐在沙發裡，抱着那一大桶爆米花，凝神看過來。
“你相信我嗎？”
他沒有問她相信她什麼，便直接點頭回答：“相信。”
無論是將殺人放火，無論是欠下一屁股債，他都相信，那絕非她的初衷。
然而，郭千鶯歪過身子靠在他的身，搖着手指輕笑。
“不對，你只是更相信你。”
相信他與郭家多年來對她的教導，她的三觀正，行的端，一切都是拜他們的教導所賜。
“有什麼區別嗎？”
女孩笑意略僵，片刻之後才點了點頭，“自然是有的。”
郭旗風皺眉，有些不解。
不過，郭千鶯並沒有解釋。
問題在她的舌尖徘徊，可一直到電影終了，郭千鶯也沒有問出口。
郭旗風也沒有再問，揉了揉她的頭，捏了一顆爆米花喂進了她的口。
黯淡的燈光下，男人眼睛裡細密溫柔的光被盡數遮住，因此，也沒人看到他脣角的苦澀。
也許，只有在這樣的黑暗裡，他才能這樣自然的，坦然的，對她親暱，給她溫柔，只是，這細碎的時間像是他偷來的，往往短暫易逝。
次日週一，郭旗風班之後沒多久，郭千鶯打開了自己的小金庫。
銀行卡，零花錢，以及即將到賬的酬勞，盡數被郭千鶯拿了出來。
“兩萬一，兩萬一千三百，加鄭老師給的酬勞一萬兩千五百塊，一共是……”
口碎碎念着，郭千鶯將自己所有的身家算了算，然後將所有的錢裝進了自己的小包裡，把星期二從腿放下來，郭千鶯一溜煙出了門。
星期二嗚嗚的跟在後面，扯着她的褲管不想讓她出門，郭千鶯蹲下來拍拍它的頭，“你不要任性，乖乖在家裡等我，你爸爸生日馬到了，我得再出去給他買件生日禮物，如果有剩餘的錢，我也給你買一件好不好？狗牌你喜歡嗎？”
30度的天氣，郭千鶯一隻手扶着車把，一隻手舉着冰棍，這樣出了門。
她手裡錢不多，名貴的東西是買不起了，只能靠撿漏。
跑了大半天，直到太陽西斜，郭千鶯在南江一間有百年曆史的純手工製作的首飾店裡走不動了。
她原本是想給郭旗風買一對袖釦的，可是，此時此刻，她看了一對戒指。
戒指本身沒什麼出的，既沒有什麼花紋，也沒有點綴鑽石，可是，郭千鶯看到的那一瞬間，是覺得適合郭旗風。
然而，數了數價籤後面的零，郭千鶯有點想哭。
她手裡的錢，連其一枚都不夠買。
她在櫃檯前趴了許久，大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那枚戒指，腦子也轉的飛快，忽的朝櫃檯裡忙着工作的老爺子問道：“爺爺，你這個戒指，單隻能賣嗎？”
老爺子隔着老花鏡看了她一眼，搖頭，“不賣，戒指都是成雙成對的，哪有分開的呢？小姑娘，你見過離了婚還戴婚戒的？”
“那倒沒有。”她搖搖頭，心裡更愁了。
老爺子樂了，“沒錢？”
郭千鶯臉一下子漲紅，前面十八年裡，她從未因金錢發過愁，此時卻不得不硬着頭皮點頭，“我的錢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