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初瑤不說話,月香看文初瑤這麼沉重,想說點什麼趕緊安慰一下她。
想了一下,月香有些自圓其說地問道:“會不會是蒙貴妃,我想,以蒙貴妃的身份,想要照顧我們也確實是有諸多不便的,採用這樣的方式也不是不可能。”
文初瑤看了看月香,也彷彿自我安慰似得說道:“我也希望你說的是對的。”
月香不禁又有些緊張,她實在是猜不到文初瑤現在是在想什麼。
突然,婦人進來,端了一碗熱熱的紅糖水給文初瑤,說道:“姑娘,快喝,這個對身體好。”
文初瑤接過碗,喝起來。
月香突然靈光一現,問道:“那天你和你丈夫被我們趕走後,碰到誰了?”
婦人一驚。
月香直直地盯着婦人的眼睛,幾乎不允許婦人考慮和喘息。
婦人突然衝了出去,什麼也不說。月香想追出去,突然被問主要叫住了。
文初瑤說:“算了,問了也白問,他們應該是見不到真正上面那個人的,別嚇他們了。”
月香想了想,也說到:“也是,這兩口子也是挺可憐的。”
文初瑤抱着小豬,笑着說道:“來,抱着她,我穿好衣服下牀走一會。”
月香立馬叫到:“使不得啊!”
文初瑤不聽勸阻,說道:“沒什麼使得使不得,你應該瞭解我,我現在只想快些好起來,儘快遠走高飛。”
看月香還是沒有退讓的意思,文初瑤又說道:“月香,你想想,以目前我們的實力,我們根本查不出這個人是誰,如果真如你說的,是蒙林,她一定會用一些辦法透露給我們哪怕是一點點信息的。”
月香怔怔地看着文初瑤。
文初瑤繼續說道:“但是,現在我們對這個人完全一無所知,你好好想想,如果這個人是我們願意見到的,或者是說,真的是我們的朋友,你說,他爲什麼要藏的這麼深呢?”
月香這才恍然大悟,是啊,就算背後這個人並不會害他們,但是他究竟是什麼意圖她們卻無法猜到,那人既然不肯露面,那麼,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走。
走,會有兩種結果,一種是逃的無影無蹤,徹底脫離那個人的視線,另一種就是,直接引蛇出洞。
月香正想着,文初瑤已經穿好了衣服,準備下牀。
月香還是擔心不已,立馬上前攔住說道:“慢點,初瑤!”
文初瑤小心翼翼地站到了地面上,但是還是感覺到四肢無力,通過幾番掙扎,文初瑤還是隻能躺回了被窩。
月香搖了搖頭,語重心長地說道:“初瑤,你是聰明,但是我不得不說,身體這東西,跟其他事情不一樣,你是強求不來的,你越是急,越是沒辦法,倒不如好好休息,這是唯一能夠早一點好起來的辦法啊!”
文初瑤聽了,覺得確實有道理,便無奈地點了點頭。
月香抱着小豬,調皮地說道:“小豬,你媽媽一點也不乖,以後我們長大了不理她。”
文初瑤也被逗樂了,笑着說:“兩個傻瓜。”
這時候,婷婷從外面進來,無辜地看着月香說:“姐姐,我又忘記自由怎麼寫了。”
月香拍拍她的頭,把孩子交回了文初瑤,說道:“孩子他媽,你可得把孩子抱好了,再隨便下牀,以後我和小豬都不要你了。”
還沒等文初瑤答應,月香已經拉着婷婷出去了。
一出門,見男人終於買了雞回來,這次,不是提了一隻雞,而是直接拖了一籠回來,月香看着這麼多雞,還是這輩子第一次,她問道:“這麼多雞,我們要怎麼養?”
男人趕緊說道:“每天撒點穀子就行,這能吃一個星期了。”
月香看着,心裡還是有些感動的,不管這個男人的目的是什麼,她看到這個男人的良苦用心,和他骨子裡的憨厚,月香想,這次出來,自己的運氣還是不錯的。
婦人走過來說道:“趕緊把那隻大的拖出來,我水都燒好了,咱們現在就做。”
見要殺雞,婷婷立馬害怕地躲到了月香身後,月香見她這麼害怕,便說道:“來,婷婷,咱們先去學寫字。”
婷婷歡樂地跟在月香的後面。
一邊寫着自由,婷婷一邊問月香:“姐姐,你知道快樂怎麼寫嗎?”
月香一愣,說道:“知道啊,婷婷很喜歡快樂嗎?”
婷婷說:“婷婷一直都很快樂,只是媽媽不快樂,婷婷希望媽媽以後要快樂一些,婷婷要在地上寫滿快樂,送給媽媽。”
月香看到了不遠處站着的婦人,眼中全是淚花。
月香不動聲色,在地上一筆一劃寫了“快樂”兩個字。
婷婷快樂地模仿着寫了起來。
月香對婷婷說:“婷婷,你討厭爸爸嗎?”
婷婷突然沉默了,過來良久才漸漸說道:“婷婷不喜歡爸爸,但是媽媽告訴過婷婷,不可以討厭爸爸。”
月香突然摟住了婷婷,緊緊地,一字一句地說:“婷婷是個好孩子!”
皇宮裡,文初瑤走後似乎改變了很多,蒙林每天只是在宮中喂喂她的鳥,皇上除了上早朝之外,其他時候幾乎都見不到他的蹤跡,一切彷彿都變得各不相干。
沒有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對外所說的,只是文初瑤身染重疾,方便探訪。
然而實際上。
那天,蒙林乘着馬車回宮,一路上彷彿超出尋常的順風順水,蒙林心裡有一絲絲的不安感,皇宮侍衛居然連一個過問的人都沒有,彷彿都得到了命令一般默默地放蒙林走過。
回到寢宮,答案終於揭曉。韓榮軒就那樣一動不動地坐在蒙林的客廳裡,他看着蒙林,一句話都不說,一個問題都不問。
蒙林顫抖地跪了下來,將頭重重地磕在地上,不敢擡起來。
就這樣,兩個人一直僵持到早晨,皇上默默地起身,去上早朝。
蒙林終於站起來,可是由於跪了一晚上,膝蓋發軟,身體完全沒有力量,一下子癱軟在地上,皇上一眼都沒看。
蒙林趴在地上,拼命喊着:“皇上,皇上!”
蒙林呆呆地就那樣坐在了地上,侍女們過去扶她,她仍然堅持甩開所有人,調整了一下姿勢後,終於又重新跪了下去。
就那樣,一連跪了三天,皇上從未出現。
蒙林終於忍不住,命人拿來紙和筆,給皇上寫了一封信:
“皇上,從來你都只瞭解自己對文初瑤的愛,可是你知道嗎?從入宮到後來默默地守了七年,爲皇上默默地整頓着後宮,這是蒙林對你的愛,從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到後來做的一手好菜包的一手好燙,這是蒙林對你的愛,從憎恨文初瑤到後來默默地幫助文初瑤去過她自己想要的生活,一路來保護她照顧她,這是蒙林對你的愛,我知道此生再也換不來皇上的原諒,蒙林願意就這樣跪下去,跪一輩子,這是蒙林對你的愛。”
韓榮軒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正一個人坐在文初瑤的寢宮發呆,他自言自語地問自己:“爲什麼我對她這麼好,她卻還是堅持要走?”
韓榮軒默默地看完蒙林的信,心中終於有一些觸動,有一些不忍,終於,他強忍着心中的悲痛,不動聲色地來到了蒙林的寢宮。
此時的韓榮軒看起來,還是那麼完好無缺,還是那麼剛硬,彷彿一座不動的泰山,氣勢可以壓垮一切。
蒙林見到他,輕輕地呼喚了一聲:“皇上。”
韓榮軒走過去,用力扶起她,將她扶上了椅子。
韓榮軒問她:“知道我會生氣,爲什麼還要放她走?”
蒙林說:“文初瑤說,是爲了你們的孩子,她愛你,不想你們的孩子以後生在這多事的深宮,她希望給他一個簡單幸福的人生。”
韓榮軒突然苦笑着,問道:“難道她就真的這麼肯定,朕給不了她,給不了我們的孩子幸福嗎?”
蒙林說道:“在文初瑤的心中,你一直都過的很辛苦,她自己過的更是艱難。”
韓榮軒彷彿呆住了,他的眼睛一下子放空,喃喃地說道:“原來朕一直都不瞭解,她原來一直這麼辛苦。”
蒙林安慰道:“皇上,不能強求的。”
韓榮軒突然一拍桌子,他的手緊握着,彷彿心中萬分的疼痛正在被他盡全力壓抑着,韓榮軒說道:“朕要去找她!”
蒙林立馬勸到:“皇上,你還想讓她再逃一次嗎?這一次,已經要了她半條命了啊!”
韓榮軒怔住,他不明白蒙林爲何會這樣說,難道文初瑤經歷了什麼他不知道的。
韓榮軒突然抓住蒙林的手,問道:“她怎麼了?”
蒙林明白自己說漏了嘴,嚇的不敢出聲。
韓榮軒繼續逼問道:“初瑤她怎麼了?快說。”
蒙林低下頭,她實在無法想象如果讓韓榮軒知道文初瑤早產了會怎麼樣。
韓榮軒急了,一下子把蒙林拽到了地上,大聲呵斥道:“初瑤到底怎麼了?你再不說,我砍了你的腦袋!”
蒙林終於沒法撐了,她吞吞吐吐地說道:“初瑤她,她路上早產了。”
韓榮軒的腦袋彷彿一下子炸開,他怎麼也無法接受,自己費盡心思得到的一國之君寶座,居然連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保護不了,還間接地將他們逼上如此絕境。
韓榮軒緊咬着嘴脣,蒙林看得出來,他的心已經碎了。
韓榮軒突然跪了下來,看着地上的蒙林,痛苦地問她:“我該怎麼辦?”
蒙林的心也彷彿要碎了,她說道:“皇上,放她走吧。”
韓榮軒痛苦地撕扯着頭髮,說道:“可是我離不開她啊!我離不開她啊!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