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發現白芙的實力增長速度快得超出預料的那一刻起，至高神徒的心頭就蒙上一層難以驅散的陰雲。
哪怕隨後使徒聖城成功擊退了三大宇宙級文明的拼死反擊，並乘勝追擊，不斷地攻城略地，打出了氣吞山河般的氣勢，他仍然笑不出來。
除非使徒聖城靠着這一波平推將三大宇宙級文明消滅，幫他湊齊他需要的信仰種子和神火，不然這一切對他而言都無所謂了。
他從來就不在乎使徒聖城是否能成爲宇宙霸主。
那和他有個屁的關係。
使徒聖城本來就不是什麼結構很緊密的國家組織。
他真正在乎的只有他自己和他出生的那個地方的那一羣人。
使徒聖城於他而言，只是一個能幫助他觸及進化之路終點的墊腳石。
墊腳石堅固也好，搖搖欲墜也好，只要能把他成功墊上去那就是好墊腳石。
在白芙現身之前，至高神徒的計劃實施得非常順利，雖然偶有小波折，但這些小波折完全不影響大局。
然而隨着白芙突然出現，一切都變了。
白芙帶來了小波折、中波折、大波折，這些波折匯聚在一起，終於形成了足以截斷他的進化之路的超大波折！
這是難以承受之重。
至高神徒清楚得記得自己爲了那個目標付出了多少努力，犧牲了多少東西。
如果他最終失敗，他如何面對過去的自己，那些被他犧牲的人會不會覺得自己犧牲的太沒有價值了？
“短時間內我已經不可能徹底殺死白芙了，因爲我根本不知道她的另一個身體在哪裡，這樣一來，就算我想投放四號使徒從自己身體裡剝離的虛境之神死亡因子也沒有目標。”
至高神徒深吸一口氣。
找不到白芙的另一個身體在哪，他就沒法阻止白芙繼續提升自己的實力，一旦白芙重回虛境之神之位，那他的進化之路就要斷了。
爲了不讓自己的進化之路就此斷絕，那他現在能且只能做一件事——
趕在白芙前面將虛境之神的“神格”握在手中！
只要他搶先佔住了這個位置，那麼任憑白芙之後如何折騰也影響不了他的路了。
爲了達成這個目的，至高神徒乾脆丟下了使徒聖城的主力艦隊，徑直往聖地星飛去。
他要去取一個東西，即他留在聖地星地下那棵乍看起來有點像糾纏的陰陽魚的樹。
至高神徒不知道的是，他這個異樣的舉動直接把所有人都給整懵了。
三大宇宙級文明那邊人心惶惶，生怕他是因爲識破了自己的計劃才突然消失不見的。
四號使徒以及投靠了四號使徒的那些使徒聖城從者同樣慌張不已，擔心他識破了自己的計劃。
最初協議那邊在收到消息後，也第一時間讓預言之子和命運織造者窺探他的命運，看他到底跑哪去了，要不要進一步援助三大宇宙級文明。
在所有人中，此時最淡定的非引得至高神徒胡思亂想，臨時改變計劃的白芙莫屬。
至高神徒不見了？
哦，這確實挺讓人驚訝的。
但是，沒關係。
他消失就消失吧，只要不是突然回聖地星了，那就完全不算事！
白芙靜靜地等待着，等三大宇宙級文明那邊傳來好消息。
儘管十分擔憂，但在對付落入遠射之坑的那些使徒聖城戰艦時，三大宇宙級文明的聯軍仍然沒有半點留手。
甭管使徒聖城那邊有沒有後手，先盡力把落入陷阱的這羣人消滅了再說。
瞻前顧後，猶猶豫豫，搞不好到時候什麼都撈不着，反而要被使徒聖城的人前後夾擊，付出更大的損失。
這一回，三大宇宙級文明算是賭對了！
由於至高神徒跑得毫無徵兆，事後所有人又都聯繫不上他，因此陷入遠射之坑裡的那些使徒聖城成員不得不懷疑自己是被至高神徒給賣了。
什麼，你說至高神徒不可能把我們賣了？
那就只有可能是他死了，不然他爲什麼不回消息。
選吧，兩個猜測總得選一個！
無論這兩個猜測中的哪一個是真相，遠射之坑裡的使徒聖城成員的士氣都受到了實實在在的打擊。
在這種級別的戰爭中，士氣崩潰所帶來的影響是極其惡劣的。
互相攻訐、憤而背刺、舉手投降……
各種騷操作一股腦兒地涌了出來，雖然也有一部分人抵死反抗，想要憑着一股血勇之氣從遠射之坑中衝出去，但這樣的人數太少了，根本扭轉不了大局。
“贏了，我們要贏了？”
布瓦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虛擬屏幕，他感覺如在夢中。
在他最初的預想中，爲了清剿陷入遠射之坑的使徒聖城成員，三大宇宙級文明這邊必須付出極爲慘烈的代價。
可現在三大宇宙級文明這邊的傷亡才堪堪達到最初預想的數字的三分之一。
這何止是贏啊，簡直就是大贏特贏！
這一戰過後，使徒聖城短時間內再也無法發動如此大規模的進攻，必然會收縮戰線，而這就是他們的機會。
只要抓住這個時間，儘可能地消化白芙搞回來的那些暗能、虛空知識，儘可能地提升自己的階位，將來他們未嘗不能反推回使徒聖城本土。
戈魯加按住布瓦洛的肩膀，他的聲音還算淡定：“不，現在還不是高興的時候，萬一使徒聖城的至高神徒這時候帶着援軍打過來，我們還是有可能功虧一簣。”
“沒錯。”
布瓦洛強壓下心頭的激動。
會有援軍嗎？
答案是根本沒有！
至高神徒是在已經進入使徒聖城境內後才注意到自己收到了很多求援訊息，此時距離三大宇宙級文明發動反擊已經過去了半天。
“陷阱？”
至高神徒大吃一驚。
驚訝歸驚訝，他現在完全沒有要回頭去救援的想法。
救個屁。
已經沒時間了。
重點是白芙，是的，白芙！
不過……
在準備關閉自己的通訊設備時，至高神徒忽然想到了一個計劃。
“我剛纔還在愁該怎麼把他們聚集在一起，現在這機會不就來了嗎？”
他忍不住笑了。
這可是天賜良機啊！
走！
至高神徒以更快的速度朝聖地星趕去，一邊趕路，他一邊聯繫所有在使徒聖城境內，或者在其他方向戰線的從者。
“三大宇宙級文明是詐敗，前線主力部隊一不小心落入了他們事先佈置好的陷阱中，現在局勢岌岌可危，所有人，立刻到聖地星集結，我們必須集中力量，將落入陷阱中的人救出來！”
“全員出擊？萬一這時候那個藏在暗處的使徒和它的追隨者發起襲擊怎麼辦？”
“現在哪還有時間考慮這些，如果不能把那些人救出來，我們就會被三大宇宙級文明拖住，這期間要是發生點意外，我們所有人都要倒黴！”
至高神徒“焦急”的怒吼聲讓其餘人點起了頭。
是啊，現在看起來確實沒時間考慮別的問題了。
唯一的問題是……
在通話結束後，那些已經暗中和四號使徒達成協議的從者把視線紛紛投向四號使徒。
就現在這情況，對至高神徒動手的計劃是不是得延後了？
如果繼續堅持實施計劃，成功的機率應該是挺大的，畢竟至高神徒現在心思似乎都放在援救那些跌入陷阱的艦隊上，肯定不會防着他們。
但在這個節點動手，引發內鬥的話，就相當於變相給三大宇宙級文明抵禦使徒聖城入侵提供助攻了。
四號使徒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沉思良久，最後它決定緩一緩。
等擊垮三大宇宙級文明後再對至高神徒動手吧。
這樣一來，事成之後，它就不必同時應對三大宇宙級文明和最初協議了，它將有充足的時間去消除身上的那些負面狀態，徹底取代一號使徒成爲新任虛境之神。
【當我成神之日，就是虛境迴歸現實之日！】
四號使徒擁有雄心壯志，它要開創一個嶄新的大時代，讓靈能和暗能成爲世界的真理！
四號使徒把自己的決定告知其他人。
“儘快做準備吧，如果救援及時，或許還能反敗爲勝，繼續長驅直入，攻進三大宇宙級文明的本土！到那時，我們再對付至高神徒不遲！”
在四號使徒的授意下，那些投靠了它的從者紛紛行動。
當至高神徒抵達聖地星時，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已經在大雕像前集結了，天空中、大氣層外，密密麻麻的全是飛船，整顆聖地星宛如一個巨大的蜂巢。
“？”
白芙看無語了。
怎麼回事？
特麼的，至高神徒爲什麼突然回來了，還有使徒聖城的其他人怎麼也來聖地星了，難道說她的計劃暴露了？
不可能。
除了緋葉、尤利婭等人外，她沒有對任何人說過自己真正的計劃。
而緋葉、尤利婭等人是絕對不會做對她不利的事的。
所以，是玩家一不小心泄露了情報？
這也不可能。
她把玩家從四號編隊那個戰場拉到了聖地星附近，但在拉人的過程中，她特意用虛空氣泡將玩家全都包裹了起來。
從轉移，到現在，玩家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他們的地圖上顯示的只有一片灰霧。
連自己在哪都不清楚，玩家又該如何泄露情報呢？
“見鬼了。”
白芙眉頭緊鎖。
現在上是不可能上了，哪怕她新獲得了新技能、技能卡、恢復藥劑，憑她現在的實力，也不可能以一敵二打贏至高神徒和四號使徒。
如果她能完成第四次蛻變，那還有說法，可這不是還沒有完成蛻變任務麼？
其實自從把愛麗潔的合成虛境粒子的方法偷到手後，白芙距離完成第四次蛻變已經不遠了。
她現在只剩一個任務要求沒有達成——
全知者（羣星之上劇情探索度）-7.3%/8%
問題就是想要補上這最後的0.7%的劇情探索度的差距非常困難。
最近這段時間白芙沒少讓尤利婭和玩家幫她收集各種秘密，但那些秘密都只能給她增加某個區域的劇情探索度，而非整個羣星之上的。
只能說天不遂人願，白芙做夢都沒想到她最後一步卡在這上面了，一開始她還以爲這個條件很好達成。
“再看看吧，這可能只是個巧合。”
因爲四號使徒和至高神徒都在，白芙現在也不好去問歲夕。
要是不小心讓歲夕暴露了，說不定情況會變得更加糟糕。
……
抵達聖地星後，至高神徒第一時間沒有去和四號使徒見面，而是來到了自己精心佈置的那個地下室。
確認地下室裡的所有東西都沒有出事，他暗暗鬆了口氣。
快了。
他等待的時刻快到了。
數分鐘後，至高神徒一臉平靜地從地下室走了出去。
四號使徒找上他：“還有幾個人沒到，時間緊迫，我看我們別等了，還是先出發吧，讓他們等會兒自己追上來。”
一道道視線轉過來。
出人意料的是，至高神徒否決了這個提議。
“不急。”
“？”
現在你跟我說不急？
然而至高神徒執意不走，其他人沒有辦法，只能繼續等待，這一等就過去了近半個小時，最後那幾個人才姍姍來遲。
至高神徒：“人數差不多了，雖然還是少了一些，但已經不影響大局了。”
他停了下來，轉身衝一旁的四號使徒點了點頭。
“現在，該上路了！”
沒等四號使徒做出反應，他毫無徵兆地擡起右手，從掌心拍出一道如墨汁般粘稠的黑色液體，直直地射進了四號使徒的身體。
下一秒，大地開始不受控制地震顫起來，裂隙如蛛網密佈，從裂隙中迅速彈出一根根或白或黑的樹枝，這些樹枝如同利刃般刺向地面上站着的那些使徒聖城從者。
“怎麼回事？”
“至高神徒閣下，你在幹什麼？”
“混賬東西！”
霎那間，周圍亂成了菜市場。
所有人都懵了，包括在遠方看戲的白芙，沒有人料到至高神徒會在這時候動手。
至高神徒的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
“我已經沒時間去外邊收集足夠的燃料了，既然如此，那就用你們來做燃料吧，你們的死是光榮的，以你們的生命爲柴薪，熔鍊出來的是真正的神，比虛境之神更真實的神，哈哈哈！”
張狂的笑聲在地表盪漾。
笑聲中，至高神徒的身體在樹枝的託舉下緩慢地飄到了半空中，他張開雙臂，迎着狂風。
這一刻的他，不像是神，反倒像曾讓三大宇宙級文明頭疼了很久的惡魔族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