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哪怕是像嶽翎這樣英姿颯爽的奇女子，在有些事情上，也會記上很久。
比如那個兩倍大小。
張九陽騎着雪龍駒，環抱着她在陽光下慢慢前行，老高等人則是識趣地告退了，走時風風火火的，看來是等不及要將小姐懷孕的消息告訴嶽帥了。
阿梨還想跟着一起，被邵雲強行拽走去切磋武藝了。
“我在宮中也是有些耳目的，後來聽說是蕭皇后救了你，你還和她進了坤寧宮，屏退左右，無人知道你們幹了什麼？”
嶽翎美眸流光，聲音平靜，卻讓張九陽渾身一僵。
好傢伙，自家妻子還真是能幹，耳目居然如此衆多。
“不是你想的那樣。”
張九陽咳嗽一聲，連忙將今日進宮發生的一切都講了出來，着重講了那位玉真公主的身世背景。
果不其然，嶽翎很快就被吸引了，聽得格外專注，特別是在得知先帝駕崩的真相時，更是露出難以掩飾的震驚。
“先帝晚年，竟做了如此荒唐的事情？難怪欽天監中毫無記載，諸葛監正對此也語焉不詳……”
嶽翎眼中露出一絲失望。
她從小就聽父親講先帝有多麼英明神武，儼然有太祖皇帝的英姿，卻不想竟然能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下此毒手。
死得活該！
“不過此次入皇宮雖然收穫很大，但疑點也更多。”
張九陽皺眉道：“皇帝究竟在謀劃着什麼，他爲什麼要繼續將玉真公主養在宮中？”
“昭元皇后究竟是什麼人，爲何能長生不老？”
“還有蕭皇后，她爲什麼會得了癔症？可如果真的都是癔症，那又是誰給她通報了消息，讓她來爲我解圍？”
嶽翎沉吟一聲，道：“還有那位司主，她又是什麼人？”
這樣算下來，簡直處處都是疑點，即便以張九陽和嶽翎的聰慧，此刻都覺得腦子如漿糊，根本理不清其中的關節。
“不過最大的收穫，應該是你找出了誰是月神，還順勢與其合作，相當於在皇宮中埋下了一顆重要的暗子。”
嶽翎讚賞道。
張九陽笑了笑，道：“哪裡是我找出來的，分明是她自己主動跳出來的，看來她對於傳國玉璽中的天狐之血，非常的迫不及待。”
其實這倒是他謙虛了，在月神出現前，他就已經判斷出了蘇貴妃便是月神。
原因很簡單，就是蕭皇后的肚兜。
蕭皇后的貼身肚兜簡直和月神曾經給他的一模一樣，而且尺寸也十分吻合，再加上素女是她的婢女，張九陽當時便排除了蕭皇后的嫌疑。
無他，這一切的指向性實在是太明顯了，簡直就像是有人把證據故意擺在他面前，生怕他看不到一樣。
而以月神的精明，不可能犯如此明顯的錯誤。
蕭皇后不是月神，玉真公主又躺在長生棺中變成了殭屍，那自然也只有蘇貴妃了。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月神對於手下倒還算是有情有義，不惜暴露身份也要直接出手相救。
當然，這些推理的過程他無法和嶽翎直說，畢竟他拿了人家蕭皇后的肚兜。
“月神暫且放一放，接下來，我們需要全力去做兩件事。”
“哪兩件事？”
張九陽沉聲道：“第一，在羅天大醮到來之前，我要突破到第六境。”
嶽翎點點頭，道：“這確實是頭等大事，不管別人有怎樣的陰謀和算計，我們自身的實力纔是最重要的。”
說到這裡，她摸了摸肚子，嘆氣道：“就是不知道我這一次，會不會拖累你。”
這才三個多月，就頻繁胎動了，要是等時間再長一些，她的實力必然會受到更大影響。
而且以張九陽的性子，她和懷中的孩子必然會成爲他的弱點。
“要不然……這個孩子咱們先不要了吧。”
她雖然心中萬分不捨，但更不願意讓張九陽一個人獨自面對危險，孩子雖然重要，但相公更加重要。
張九陽又是感動又是好氣，搖頭道：“以咱們如今的修爲，能懷上子嗣實屬不易，錯過這一胎，下一次可就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了。”
“再說了，相信我，我有充足的信心護好你們娘倆。”
他已經做好了隨時動用請神的準備，只要能保護好嶽翎和孩子，就算用了這次極爲珍貴的請神機會，也是值得的。
而且他馬上就要破境了，實力越強，以後懷上子嗣的可能性就越小。
嶽翎摸摸自己的小腹，突然發現剛剛還胎動的孩子，現在似乎溫柔了許多。
彷彿被嚇到了……
她眸光一閃，難道他們的孩子，才三個月大小，就已經誕生了意識？
這個小生命，似乎格外不一般。
“對了，第二件事呢？”
張九陽聞言笑了笑，道：“第二件事就是儘量解開皇宮中的那些疑點，查清對方的一切謀劃。”
“可是要從哪裡下手？”
“在這京城中，有兩個人應該知道一切，任何一人開口，都能讓這些謎團迎刃而解。”
嶽翎眼睛一亮，連忙問道：“哪兩個人？”
“第一個人是太平觀主。”
張九陽目光一閃，道：“我能察覺到他的氣機，他也在皇宮中，此人深不可測，可能是皇帝的底牌，想讓他開口的話，希望渺茫。”
嶽翎沉吟片刻，而後目光一亮，道：“我知道了，第二個人是諸葛監正！”
張九陽點點頭，道：“不管是先帝，還是新君，很多事情都繞不開諸葛前輩。”
進太玄山找到昭元皇后的是先帝和諸葛雲虎。
最先趕來救駕，鎮壓玉真公主的還是諸葛雲虎。
蕭皇后也說是諸葛雲虎派人告訴她，皇宮中將有一位道門宗師前來，讓她務必前去解圍。
“對了，我記得父親曾說過，當年蕭皇后從北遼嫁到大幹時，也是諸葛監正全程護送，兩人關係不錯，但不知爲何，後來就越發疏遠了……”
嶽翎努力回想道。
張九陽腦中靈光一閃，彷彿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滑過，只差一點就能抓住。
“蕭皇后、玉真公主、昭元皇后……”
他反覆唸叨着這三個女人，而後猛地一震，聲音急促道：“有沒有昭元皇后的畫像？”
“這個很難找到了，當年昭元皇后難產去世，陛下思念成疾，太醫就建議焚燬所有的皇后畫像，這樣陛下才能從悲痛中走出……”
說到這裡，嶽翎也頓住了，意識到了不對。
此舉似乎是有意在焚燬昭元皇后的畫像，試圖掩蓋什麼。
“時間過去了太久，現在恐怕很難再找到昭元皇后的畫像了。”
張九陽微微一笑，道：“這個簡單，你忘了我的老本行了嗎？”
片刻後，兩人回到白虎閣，嶽翎尋來了許多零星記載過昭元皇后相貌的古籍文字。
張九陽則根據這些文字描述，開始作畫。
雁過留聲，人過留痕。
史書中的那些文字，便是人的痕跡。
而他，便要通過這些蛛絲馬跡，來找回一張被故意抹去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