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安青道:“你的要求就只是這些?”
我怒瞪着她,道:“當然不是!”我深吸了口氣,“本想讓你付出些代價的,可是見你如今計謀失敗,滿盤落空,日後定要受些煎熬,我已經覺得夠了!我們現在什麼都扯平了,但一切纔剛剛開始!”
我向殿外走去,“叫佳蓉去安崇殿報喜吧!皇上應該第一時間知道這個好消息!”
出了殿,我與魚麗走向王昭遠的藏身處,他見了我忙問:“事情果真如此?要不要稟告皇上?”
我疲憊地搖頭道:“不用了。剛剛德妃娘娘苦苦哀求我,讓我不要告訴皇上!小公主纔剛剛出生,我不想她就此失去孃親,於是就打算原諒她這一次!對不起,我經不住德妃的苦苦哀求,就答應了她,也害你白白做了這麼多事,也沒有立功的機會!”
王昭遠道:“沒事!我也不是白做的,也算是爲皇上解除了憂患,雖然皇上不知道,我也是很開心的!只是……那嬤嬤、孩子,還有剛生產完的女子該怎麼辦?”
我道:“叫他們寫下德妃所作之事,各自畫押,再派人送他們出宮到安全的地方!叫一些拿錢做事的閒散人士暗地裡保護着,謹防德妃派人殺人滅口。德妃有把柄在我手上,也得防着她日後向我算賬!”
王昭遠點了點頭,道:“這些我都會去做。這……就要回去了嗎?”
我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知道他的心思,我難得依靠他一次,這次一別,再見面還是客氣行禮,我讓魚麗他們退到一邊,淡笑着說:“我雖然不能管住你的心繼續追隨我,但是我管得住自己不能再給你一絲念想,再見面我們明裡是君臣,私下是好友,多的,再沒有了!”
他盯住我看了半響,我任由他肆意看了一回,希望他能想明白!半響,他長嘆了口氣,道:“晚了,你也累了,回去吧!”
我點點頭,回頭喚了魚麗,快步離去!
公主誕生,取名怡情,封號鑾國公主!舉國歡慶,孟昶更是減免賦稅一年。本來一個公主出生,沒有必要這麼隆重,但卻是在經歷徐阿琭小產後,整個佈滿陰霾的後宮裡唯一的喜慶。
唯一不喜慶的地方便是玉宸殿了,所以,宮外雖然歡慶一片,宮裡卻未作任何宴會慶祝,也沒見孟昶臉上有多少喜悅,這個孩子他似乎並不期盼,他只是在孩子降臨的第二天看望了德妃,更多時候寧願去玉宸殿陪伴傷心的徐阿琭,或是待在昭暖殿看玄喆臨摹寫字,這些應該也會成爲德妃心頭的一根刺,日日讓她煎熬。
只是那夜蘭嬪幫了我,是爲什麼?她後來也一直沒在我面前說起此事,不知道打得什麼算盤!
“姑姑,你的墨已經侵溼了紙張,您還要寫嗎?”玄喆突然出聲小聲說道。
我回過神果然看到已經被我弄髒了的紙,我忙揉成一團,道:“不想寫了!”
“魚麗!”我擡頭去看魚麗,自從傷好她便沉默了許多,心裡藏着事,也怕我問她什麼事,“把桌子收了!”
“是!”她走過來收拾我這半邊桌子。
槐香走了進來,道:“娘娘,永壽宮的小李子來傳話!”
我道:“讓他進來!”
小李子進來行了禮,道:“太后娘娘吩咐奴才來傳話,永寧郡主的出嫁的各種事宜已經全權交給安崇娘娘去辦,太后娘娘請安崇娘娘務必做得妥當!”
我心中猛地一震,萬分驚訝,站起身道:“皇上已經給郡主賜婚了嗎?誰是郡馬?爲何要我操持婚禮事宜,這些事不是該由賢妃娘娘去辦嗎?”
我一下子問了這麼多問題,因爲實在是緊張孟延意嫁了何人,操持婚禮,我也沒辦過,小李子笑了笑,條理分明地答道:“回安宸娘娘,皇上今早在朝堂上賜的婚,許的是大郡馬蜀州刺史伊延環的堂弟,光祿大夫伊洪的兒子伊皓徵,如今已被皇上封爲中書舍人。至於選定安宸娘娘操持婚禮那都是郡主的意思,賢妃娘娘也沒有意見,太后說安宸娘娘不懂的地方可以去請教賢妃娘娘!”
我點了點頭,如此顯赫的家族,的確配得上郡主,“婚禮定在什麼時候?”
小李子道:“皇上說要趕在年前辦,就在十二月初九!”
我道:“這麼急?現在已是十月中旬了!還有一個月多的時間!”
小李子道:“這是因爲年後要辦四郡主的婚禮,而永寧郡主恰好趕在四郡主出嫁前賜婚,按照長幼的確該永寧郡主先出嫁!”
出嫁早出嫁晚還是要出嫁的,只是看嫁得人對不對!我點了點頭,道:“我曉得了,待會兒就會去緋煙宮和郡主商議婚事!”
小李子退了出去,我囑咐了玄喆兩句,向魚麗道:“我們去緋煙宮吧!”
整個宮廷似乎要將陰霾一次清掃乾淨,郡主的婚禮讓衆人露出了難得的真心笑意,畢竟郡主出嫁沒有給任何人帶來損害,當然也沒給任何人帶來利益。
孟延意坐在菱花鏡前,輕輕地梳着一頭柔順地長髮,臉上還帶着些困惑和茫然,她從鏡中看到了我的身影,輕輕一笑,清麗脫俗如雨後蓮花,我很少見到她笑,以前笑都是冷冷的,帶着嘲諷的,現在的笑不帶一絲雜質。
她站起身來,讓我坐,“沒想到你來得這麼快!”
我笑道:“婚禮辦得緊,我不是該來得快些麼?只是……爲什麼選擇我來操持你的婚禮?”
翠兒上了茶,對我客氣有禮了許多,孟延意隨手把玩着玉盞,道:“害怕出宮後,沒人與我鬥嘴使性子了唄!索性出宮前找夠機會!”
我用手帕遮着嘴,輕笑了起來,她問:“你笑什麼?”我笑道:“原來郡主就這點要求啊!”
她也抿着嘴笑了起來。
我伸手拿過茶杯輕抿了一口,忽問:“郡主對伊皓徵這個人瞭解嗎?”
孟延意靜了一會兒,我看着她,覺得她心裡沒有表面的這麼灑脫,明顯有着恐懼,她想了一會兒,道:“很早前都城裡的百姓就評了個都城四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
我搖了搖頭,她繼續說道:“這四個人均是風度翩翩、年少有爲之人,分別是韓保正、高彥儔、王昭遠……伊皓徵!我對他略有所聞,百姓對他的評價都不錯,但從未見過,都城裡的少女都盼望着能嫁給這四人中的一個!”
我道:“那此人也是不錯的!”
她忽然搖了搖頭,我問:“怎麼?”她有些困惑地說:“他與高哥哥年齡相當,男子到了這個年紀,爲何一直沒有娶妻?”她看了我一會兒,又道:“韓大人一早就成了親,高哥哥是因爲我的緣故,他的父親纔沒有對他的親事做其他打算。昭遠哥哥自小孤身一人,家無旁人,隨性慣了,不想娶親就不娶,也無人管他。但是伊皓徵呢?他爲何要堅持到現在還沒有成親?難道他未卜先知,知道皇兄會將我賜給他?”
聽她這麼一分析,我也皺了眉,隨即又笑道:“我覺得你太緊張這門親事了,所以想得也太多了。他沒有娶親也許他沒有遇到真正喜歡的人,他的父親對這事也很通達,所以沒有逼迫他!他現在可是郡馬了,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他一定會真心對你!”
她低頭想了一會兒,忽的笑道:“你倒是看得樂觀!也沒見你對自己的事看得這麼通透!”
我斜睨着她,道:“你是一天不損我幾句,就過不去不成?”
孟延意嘴角噙着笑,喝了口茶,看着我點了點頭,我道:“好吧,我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與你一般見識!”她仍笑了笑,問:“你打算何時開始操持的我的婚禮事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