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南一行人剛下車就被影院老闆們圍了起來。
他們拉着費南幾人，哭訴連連，講述着自己的慘狀，說到動情處，幾個老頭還擠出了幾滴眼淚。
費南知道他們是想趁機壓價，但也沒有揭穿，只是跟着他們進了辦公室。
“諸位，廢話我就不多說了，我知道你們因爲霓虹人損失了很多拷貝。”
“雖然說冤有頭債有主，咱們錢貨兩清，這事兒和我們是沒什麼關係的。”
“但是我就是看不慣這事兒！這尚海自古以來就是咱的地方，雖然洋人劃了些地方，但這叫租界！是他們租咱們的！咱們是地主，他們是佃戶！什麼時候輪得到他們囂張啊？”
“話說回來，英美法三國的洋人們在尚海做買賣，至少還佔個理兒，但霓虹人算怎麼回事兒？他們給租子了嗎？就往咱這兒鑽？”
“要是正兒八經的做生意，那也就算了，可他們卻派了海軍陸戰隊駐紮在這裡，這是把自己當成了半個主子呀！”
“他們想要當主子不說，還把咱們當下人，想打就打，想罵就罵，真金白銀買回來的東西，說砸就砸，說燒就燒了，這乾的是人事兒嗎？”
“我不知道列位是怎麼想的，反正這事兒，我和霓虹人沒完！”
“他們不是不想讓咱們看《霍元甲》嗎？那我就非讓咱全國老百姓都看到《霍元甲》不可！”
“這次第三批拷貝已經出來了，一共三十份。”
“我宣佈！凡是拷貝被霓虹人毀了的影院，這次買拷貝，我給他打折！打狠折！原價要六萬六的拷貝！這次不要五萬，不要三萬，不要兩萬，就連一萬塊大洋我都不要，只要九千九百九十九塊！每家只限一份！”
……
費南一席話講完，影院老闆們頓時沸騰了。
當然，讓他們興奮的原因主要是費南的最後一句話。
原價六萬六，現在只要不到一萬塊的價格就能買到，這簡直賺大發了呀！
費老闆真是個好人呀！
於是乎，影院老闆紛紛嚷嚷了起來，表示要馬上購買。
而那些拷貝沒被毀了的人，則羨慕得兩眼通紅，只恨那些霓虹兵當時怎麼沒把自家的拷貝也給燒了。
不過他們轉念間也就想清楚了，這折扣看起來低廉，但還是得往外掏錢。
而他們也隨即意識到，這電影拷貝的利潤率有多麼恐怖。
沒有賠錢做生意的買賣人，既然費南敢開出九千九百九十九的價格，就說明他的成本一定要比這個價格更低。
想到這裡，老闆們再看費南的眼神不由變得幽怨。
不到一萬塊的成本，之前居然賣我們六萬塊，你這比販大煙還掙錢啊！
但即便知道了這點，他們也不敢對費南有什麼意見。
畢竟這是壟斷生意，除了這裡，別的地方可買不到拷貝。
而且哪怕賣他們六萬六，他們買回去，也是有得賺的。
看看虹口大戲院門口比遊行前還長的隊伍吧！那可都是白花花的現大洋啊！
更何況，費南還給他們指出了另一條路。
什麼叫非讓咱全國老百姓都看到《霍元甲》不可？
這次費南可沒讓他們籤競業協議，這說明他們也是可以把拷貝帶去其他地區販賣的。
上次的遊行活動已經鬧得舉國皆知了，在場有不少老闆都接到過北平等外地同行老闆的電報，問過這部電影的相關情況。
那邊的人也都知道尚海人爲了一部愛國電影，和霓虹人鬧翻了，逼得霓虹人賠禮道歉，他們對這部電影可是好奇得緊。
他們相信，只要能把拷貝安全帶過去，那倒手的價格可就不止六萬六了。
只不過這錢他們最多賺一份，因爲費南說了，每家限購一份。
要是我也能做電影生意就好了，這是在場很多老闆們內心生出的念頭。
和電影院相比，賣電影拷貝纔是真正的會下金蛋的雞啊！
但他們也很清楚，這是蠍子拉屎，獨一份的生意，費南傻了纔會和別人合作。
看着那些老闆們看向他熾熱的眼神，費南知道他們眼饞這份拷貝生意。
他不怕他們搶，因爲這是個技術活，就算把攝影機給他們，他們也拍不出這樣的電影來。
全國，乃至全世界，能拍出這樣電影的人都在他身邊，只要安撫好張石川他們，這些人就無計可施。
電影說白了還是個文化產業，而文化產業是個富貴行，和國力息息相關。
當中國強盛的時候，在整個亞洲地區，都只有這一個聲音，獨尊中華文化。
但當外國強盛的時候，西方文明擁有了話語權，所有的國家都會去西方學習先進技術，去崇尚西方文化。
眼下的國內需要的是基礎工業，那纔是國家命脈，電影只是他用來斂財的手段，如果商人們都指望這個發財，那國家就完蛋了。
在拷貝開售前，費南又提了嘴馮敬堯的事，表示追討補償可以，但一碼歸一碼，霓虹人的事不能算在他的頭上。
找建中公司麻煩的人中，這些人就是主力，搞定了他們，事情就好解決了。
有不甘心的表示，他們也知道冤有頭債有主，但霓虹軍部玩拖字訣，耗着他們，一天推一天，他們也沒辦法。
於是乎，費南向他們保證，自己一定會想辦法解決這件事，他們這才作罷。
上次的遊行活動雖然後面已經演變成了很多人爭取自身權益的活動，但起因還是爲了給《霍元甲》討個公道。
霓虹軍部吃了這麼大的虧，就是因爲這部電影，而費南作爲始作俑者，依然活蹦亂跳的給他們賣拷貝，他嘴裡說出的保證，這些老闆們還是願意相信的。
更重要的是，他們之前鬧個不停，是因爲手裡沒拷貝，看着別人賺錢眼紅。
現在拿到了拷貝，他們當然是先趕着回去安排上映，趕緊掙錢，誰還有工夫去找建中公司的麻煩？
很快，帶來的拷貝就售賣一空了。
將收取的定金交給張石川他們，讓他們回去擴建電影廠，費南就動身往大東舞廳而去，那是他打聽到的斧頭幫的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