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隊人的打扮都是侍衛的模樣,裝備很整齊,銀白色的鎧甲粼粼發光,呈兩排很有紀律地走過來。初見仔細聽了聽,乖乖,走路的節奏都是一樣的。
圍觀的人都沸騰了,這隊人明顯比下面的衙差高很多個檔次啊,那羣人能應付過來麼?
彩霞也緊張地抓着旁邊紅錦的手,紅錦微笑着安撫她:“姑娘別怕,你在永元最安全的地方呆着吶!”
永元最安全的地方?彩霞聽不懂這是什麼意思,聽得剛剛那衙差一聲吼就只覺得這些人是與他們一夥的,當真是死定了!
鎧甲聲近了,衙差頭頭看了看爲首的人,臉色大變,也顧不得其他了,轉頭就朝大堂裡的人大喊:“都住手,快跪下!”
衆人都驚疑莫名,剛剛還很囂張地喊着呢,怎麼就突然嚇成這個樣子?而且就算他喊住手,衙差們都是被打的份兒,哪裡是他們想住就能住手的。
於是衙差頭頭跪下了,連帶着高少爺一起跪下,剩下的良辰等人還打得特別開心,左勾拳,右勾拳,噢耶!
初見戳了戳赫連君堯的肚子,看着那隊人問:“你的人咩?”
皇帝陛下搖頭。
初見囧,不是你的人爲什麼你們都這麼淡定,這一長串兒起碼一百個人,打不過你也能累死你啊,怎麼一點都不帶着急的!
刷!軍隊很整齊地在客棧門口停下,爲首的一個人頭盔上有紅纓,看起來一臉正氣。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衙差頭頭就立馬跪着挪到門口行禮:“不知大人駕到,有失遠迎。下官是本縣的差頭,大人有什麼儘管吩咐,儘管吩咐。”
高熊俊也是個知趣的,看衙差這麼恭敬也知道來人身份不小,跪着沒敢吭聲。
不怪衙差那麼狗腿,有點眼力勁兒的都知道這是護河軍,自運河開鑿以來就從國都跟着監造大人一同來到這邊,來之前那都是皇城的禁衛軍,身份比他們縣老爺還高了幾個頭呢。雖然不知道爲什麼會在這裡,但是巴結總是沒錯的。
肖遠將頭上帶着紅纓的頭盔給取下來,看也沒看那衙差一眼,朝着打得正歡的沐卿無奈地喊了一聲:“大人。”
沐卿頭也沒回,正逮着一個囂張的家丁往死裡踩。聽着聲音便擺擺手道:“你們來了啊,等等啊,等大人我收拾完這裡再說。”
衆人:“……”
初見的下巴要掉下來了,扯着帝王的袖子道:“你不是說不是你的人麼?”
帝王很嚴肅地點頭:“給沐卿了,是他的人,自然不是我的。”
初見:“……”
白白擔心這麼久了,自己人啊!
肖遠是個很正直的小夥子,看自家大人打得很歡快,也當真沒有打擾,只是猶豫地往裡面望了望帝王的方向,想着要不要行禮。
大家好像都是微服出訪,應該不能擾民吧,所以不行比較好?肖遠琢磨很久,終於決定了,揮手讓身後的人散開站成兩路,等大人打完了好回去吃飯。
衙差們都石化了,連帶着高熊俊也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大人?轉頭看看,那穿着青色長袍正在努力揍一個家丁的男子,被護河軍裡的官兒叫大人?那他是什麼?
高熊俊沒敢往監造大人身上想,你開玩笑麼,自運河開鑿以來,皇上派來監造,說是可以隨意在運河一路行使權力,等同半個丞相。而且監造大人出京還是聖上親自送的,監造大人還是當朝丞相的親生兒子,屬於朝裡橫着走都可以的人,誰敢去惹?
一堆跪着的人心裡都在祈禱,哪怕他是一個護河軍裡的高等將領都好,可別是監造大人。
這誰不好惹,偏偏惹上了這羣人?衙差頭頭臉色很難看,匆匆將袖子裡的銀票塞回給高少爺,跪得立馬離他遠了些。惹不起啊!早脫身早好!
沐卿打夠了,一大堂的人也都趴下了。揉揉胳膊鬆鬆腿兒,集體回到帝王那一堆去集合。二牛和彩霞感激涕零,也不管沐卿具體是什麼官兒了,看起來能主事,他們就一齊跑過去跪下:“求大人做主!”
大堂裡一陣安靜,沐卿轉頭過來看着他倆,乾笑兩聲,問:“做什麼主?有人會替你們做主的,別急別慌,都起來,先回去吃飯。”
初見摸摸肚子,咕,是該吃飯的時間了,感謝幾個有良心的還記得。
二牛和彩霞有些不知所措。吃飯?這個時候怎麼能惦記着吃飯呢!
初見拉了他們一把,道:“聽我的,沒錯,跟着走就是了,會有人替你們解決問題的。”
二牛很老實地立刻就相信了初見,彩霞猶豫了一會兒,也就安了心,跟着大部隊走。
肖遠看了地上還跪着的以及躺着的一羣人,問沐卿:“大人,這些怎麼解決?”
衙差和高熊俊的心瞬間提了起來。
“哎?這個?先關進他們這兒的縣衙牢房唄。”沐卿很輕鬆地道:“這裡的縣官好像也是個不管事兒的,一窩端了吧,先讓二分隊的小齊頂着,他挺能幹的。”
“是。”肖遠應了,讓開了路。帝王等人一順兒地就走了,留下一客棧的狼藉和一羣傻了的人。
就這麼輕易地…就換掉一個縣官麼?衙差顫抖了,吞吞吐吐地問肖遠:“大人…我們…縣官大人什麼錯也沒有犯啊,怎麼能就這麼…”
肖遠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將頭盔重新戴上,淡淡地道:“他一句話,要了這裡所有人的腦袋也是可以的。只是關你們而已,算什麼?縣官會重新換的,他沒錯,但是沒做事也是個錯。就算沒錯也沒做事,大人一句話,他還是得下地牢。”
衙差傻了,腦子裡一片空白。高熊俊也傻了,自己的爹充其量也是個縣官而已啊,也能被那羣人那麼輕易地說殺就殺,說關就關麼?
這時候才終於深刻體會到剛剛那姑娘彪悍的一句“老子就是王法”是怎麼個具體含義了。
完了。
…
初見看見熟悉的大船,興奮得直蹦躂,抓着赫連君堯的手就道:“終於回來了啊,你不知道我有多辛苦,又不認識路,還差點被狼吃!還好我聰明……”
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已經被赫連君堯打橫扛在肩上,直接往船上走。
“啊!等等!別倒着扛我啊!”初見慘叫一聲,帝王冷哼,飛身就上船,進船艙,關門。動作一氣呵成,完成度滿分。
後面的人紛紛笑了起來,跟着走上去。
紅錦綠綺帶着二牛彩霞上船,好說歹說勸他們不要害怕。音素看着旁邊一直沉默的貞兒,奇怪地問:“你怎麼了?”
“沒…沒事啊。”貞兒回過神來,慌忙擺手道:“只是夫人回來了,我覺得有些…”
音素想起這兩天的事情,明白了過來,道:“沒事的,夫人很寬容,你也不是故意的,再說也沒出什麼事,不用害怕。”
初見不見了的第二天,有人暗中來害貞兒,幸好讓楚雲起給救下了,但是中了媚毒。貞兒迷迷糊糊地想靠近帝王,但是被赫連君堯很不留情地丟進了河裡清醒。
事後貞兒哭着說,自己絕對不是想勾引公子的,是有人在暗中害她,不肯放過她。
龍晴選擇冷笑,其他人倒是無所謂,反正沒得逞,誰也不去計較。
現在初見回來了,貞兒這是怕被誤會吧?音素想着,拍拍貞兒的肩膀安慰她。
貞兒低頭不語,手裡的帕子絞啊絞。
皇帝陛下帶着初見同學去好生調教了,坐在牀邊按着人就打屁股,打得初見嗷嗷叫喚,直到嚎着自己肩膀疼,皇帝陛下才高擡貴手放過了她。
“你看這裡,都青了啊,還要打我。”初見扯開肩膀上的衣裳,將一小塊青紫給帝王看,眼淚汪汪地捂着自個兒的屁股,好可憐嚶嚶嚶。
帝王臉色更沉,一臉風雨欲來。初見連忙手腳並用地抱住他,防止他再來,討好地道:“別生氣啊,我好不容易回來你氣什麼啊!又不是我自己要掉下河的,看着看着好好的突然就被人推了一把而已。”
“誰推的?”赫連君堯寒聲問。
初見搖頭:“我沒看見,但是肯定是甲板上的人啊,其他人沒辦法推到我。”
船是沐卿造的,上面只有四五個雜役、兩個丫鬟和兩個船家,再有就是貞兒了。赫連君堯冷笑一聲,想都不用想,聯繫幾天來的表現,他要是還看不出來,那就是傻的了。
“在這裡等我,半步也不許走。”帝王冷着臉說完,擡腳就出去了。
初見疑惑地看着,啊咧?就把她突然丟這裡?
龍晴就站在門口附近呢,見帝王出去了往另一個房間走,就知道有人要倒黴了。連忙進去將初見拉出來,一臉興奮地道:“走,去看熱鬧!”
“啊?”初見被拖着以龍捲風的速度跟上了帝王,還沒來得及說話呢,就見赫連君堯同學很霸氣地一腳踢開了一間房間的門,接着裡面就傳來一聲女子的尖叫。
“公子您聽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