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朕也累了。今日你便先回去吧,等會兒盧公公會把出宮的令牌給你的。”隆嘉帝眉目間有一絲疲憊,仍舊是慈愛地笑着看了初見一眼,輕聲道:“畫像上的人沒辦法吸引你,也許真人會很不錯呢。以後等見着了再說吧。”
初見胡亂地點了點頭,先就往外跑了。
她壓根沒打算在古代結婚什麼的啊,要是等林教授聯繫上自己,自己還拖家帶口的那是怎麼回事啊?她是與這個歷史時代完全無關的人,要是做了什麼奇怪的事情改變了歷史,那可就完蛋了。
回去有些心神不寧地畫了圖紙,讓紅錦拿去內務府叫人做麻將。初見就坐在貴妃榻上發了幾個時辰的呆。
來永元一個多月了吧?但是她好像什麼也沒做成,只是離後陵近了一些,卻還是不能得到確切的消息。而且隱隱的,她總覺得哪裡不對。這後宮裡看起來沒有多大的紛爭,皇后去世了,皇上也沒有再立一位皇后,更沒有看見特別受寵的人。
先前的季貴妃很久沒有出現過了,如果永貞皇后後陵裡的人是她,那麼她只能認爲這是惡趣味啊惡趣味。那樣的女子怎麼能被葬入後陵。還成了千百年後的熱門話題。
日子悠閒地過着,初見拿到了令牌,打算去找良辰他們當免費導遊。可是去打聽才知道,良辰沐卿都隨着三皇子一起去天啓了。
初見撇嘴,摸着桌子上做好的麻將,突然覺得有那麼一點兒寂寞。
…
天啓,天山腳下。
赫連君堯睨着長高了一點兒的紅衣人兒,不由地勾起了脣角,笑道:“南卿,這纔不過幾年,你便抱不動諾兒了。”
地上站着一個十來歲的少年,一身的紅衣,懷裡抱着一個兩三歲的小娃娃,妖豔的臉兒上帶着一絲傲慢:“你要是來廢話的,我就不多留了。”
赫連君堯輕笑,翻身下了馬,走到南卿面前道:“你是不是說過,天算門下的弟子,從來不會算錯?”
南卿古怪地看他一眼,冷哼道:“是,唯一一次錯算還是拜您所賜。”
“嗯,我要找你給一個人算命。”赫連君堯點了點頭,表情認真了一些。
南卿看了看他身後馬上的兩個人,嘟囔了一聲,道:“那人的生辰八字,拿來。”
赫連君堯沉默,他明顯是忘記問了。
“畫像也行,真實一點的。”
再沉默,他哪有時間去給她畫像?
南卿怒了:“你一不告訴我生辰八字,二不讓我知道那人的五官,真當我是江湖上的神棍,什麼都不看就知道人家命數的?”
赫連君堯摸了摸鼻尖,輕咳一聲道:“出來得匆忙,這些沒有準備。”
涼月不是生病了麼,她那底子有損的身子,估摸着藥也該吃完了。所以他才這樣急地趕過來送藥。順道想讓南卿算算沈初見的命數和來歷。
南卿惱怒了一陣子,看着赫連君堯道:“倒是奇怪了,還有什麼人能讓你在來看皇后娘娘的途中專門拐過來問我?那人很重要?”
赫連君堯搖頭:“不,她只是很奇怪。”
也沒有什麼特別在意,就是感覺好奇罷了,想看看她到底瞞了他什麼。
南卿盯了赫連君堯半天,突然道:“紅鸞星動,我早就說過,你這輩子不會孤單一人。”
“什麼?”赫連君堯皺眉,錯愕地看了南卿一會兒,周身的溫度驟降。
紅鸞星動?他麼?不可能。他這一輩子愛一個人已經耗盡了力氣,怎麼可能還與誰糾纏。南卿即便是神算的弟子,也總歸會有算錯的時候。
“當我沒說過好了。”南卿靜靜地看了他一眼,隨即轉了話題:“你要讓我算的那個人,她哪裡奇怪了?”
平靜了一會兒,赫連君堯淡淡地道:“她是從空中突然掉下來的,行爲和思想一直很古怪,也說不清來歷。往往會弄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來。”
其實還有很多赫連君堯沒來得及說,比如她的飯量大的驚人,人卻瘦瘦弱弱的樣子。再比如特別沒骨氣,一頓飯就可以收買了。
但是聽了他那幾句話,南卿的臉色已經有了些變化。這變化足以告訴他,南卿知道關於沈初見的事情。
“果然那顆星是落在你們永元了。”南卿喃喃道:“一個多月以前我同師父一起夜觀星象,就看見有一顆異常閃亮的星星劃過夜空墜落。但是那星星亮得古怪,像是不屬於這片天空的。師父說,天生異象,必有奇才出世。”
“我推算過,那星星落下的地方,應該就會有一個改變朝代命運的人出現。星星奇異,人也必然古怪。如果真如你所說那人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那麼很可能他就是我和師父正在推算的星星。”
南卿的話音一落,不止赫連君堯,身後的良辰和沐卿也愣住了。奇才出世?沈初見麼?可是她是女子啊,再有多大的奇才,應該也做不了太多的事情。
“她不屬於這片大陸麼?”赫連君堯古怪地問了一聲。
南卿迷茫地道:“我也不知道,這種現象從來沒有出現過,那個人的命格我們也沒辦法推算。這麼久了一次也沒成功過。殿下若是有空,將她帶來天山,說不定會有意外的發現。”
天算都不能推算的命格?皇子殿下驚訝了,看來沈初見當真沒有撒謊,那麼她到底是什麼人,又從哪裡來呢?
南卿抱着諾兒迴天山上去了,表示無奈啊無奈。
不過他沒有告訴赫連君堯的是,他的紅鸞星,也是在這顆星星墜落的時候動的呢。雖然未來的路不一定多直,但是曲曲折折,這個謫仙一般的男子,也總會有花好月圓的愛情的。
這麼多年了,也該是有個好歸宿了呢殿下。
赫連君堯翻身上馬,繼續往明月谷走,一路上思考了很久,最後只對身後兩個人道:“回去不用告訴其他人,連蕭雲和荊良也不要告訴。”
“是。”良辰和沐卿應了,壓下心裡的好奇,跟着公子繼續往前。
另一邊的永元皇宮,墜落的星星初見同學已經在朝乾宮架起了麻將桌,開始教隆嘉帝打麻將。
一衆宮人面面相覷,隆嘉帝身子虛弱也上不了桌子,最後只能讓盧公公和幾個朝乾宮的嬤嬤來陪公主打。
“麻將嘛,就是圖個輕鬆,你們表情別這樣嚴肅!”初見摸了一張牌,笑嘻嘻地打出去,看着對面的盧公公道:“別當我是公主,牌桌上無父子!”
衆人:“……”
不是戰場上無父子麼?好傢伙,一副撲克一桌麻將,初見已經給衆人留下了深深的印象——打牌就和打仗一樣,要全力以赴,要運籌帷幄。最後成王敗寇,不管你是公主還是嬤嬤,都一樣要給錢。
很久很久以後,永元的皇宮裡已經各處可見麻將桌和撲克牌。這兩樣東西作爲智慧型的娛樂活動,普及了民間,甚至傳到了天啓雪國等地。其始祖沈初見默默收好一大堆銀票,深藏功與名。
“父皇您啊,就是躺久了不活動。等我打完這一把,扶您出去走走吧。”初見很是孝順地說了一句。
隆嘉帝輕咳兩聲,看着屋子裡已經打得興奮不已的幾個宮人,笑道:“你這丫頭出宮一趟,學會的東西倒是不少。朕身子弱了,出去走應該沒什麼作用了。”
“誰說的?”初見把牌一推,自摸大三元。然後揮揮手拉了一個宮女過來替她打,轉身走到隆嘉帝身邊道:“走路的作用多了去了,不信您隨我來。”
盧公公正看着面前的清一色高興得臉通紅,壓根沒注意到皇帝已經被公主綁出去了。
幾個門口的侍衛還算有良心,遠遠地跟着初見,生怕她把皇帝給摔地上了。
“我記得,這邊過去有一段鵝卵石的小路是吧?”初見問隆嘉帝。
隆嘉帝身上就披了件袍子,臉色蒼白得緊,被初見這小身板扶着,看起來總有一種隨時要倒的危險。後面兩個侍衛眼睛一寸也不敢挪開,就怕發生什麼意外。
“走過這一段宮道,前面有鵝卵石的小路。初見,你要做什麼?”隆嘉帝微笑着問她。
初見笑嘻嘻地道:“帶您去走那鵝卵石的路去,對身體特別有好處。您多走走,保證身體好的也快。”
走鵝卵石的路?隆嘉帝皺眉,那不是特別硌腳麼?平時他都是坐轎輦過去的。
“人的腳上面很多穴道的,太醫難道沒有同您說麼?”初見看着鵝卵石的路慢慢近了,鬆了一口氣道:“父皇,脫了鞋上去走走,兒臣在這裡陪着你。”
隆嘉帝將信將疑,身子虛弱也動不了,初見便蹲下來替他脫了鞋,然後讓兩個侍衛扶着他去走那條路。
“啊!啊啊啊——”一陣慘叫在皇宮中響起,驚呆了附近的宮人。這聲音剛開始還虛弱,後來竟越來越大聲,而且近侍的人就會知道,分明是皇帝陛下的聲音。
“救駕!來人!快去救駕!”附近的御林軍紛紛拔出刀來,往那一處奔去。
初見同學還什麼也不知道,只讓兩個侍衛扶着隆嘉帝再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