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晚膳，時間還早，成奕瑤打算去東次間抄會兒書，她得快些把六十份抄完了，小侄子的滿月宴說什麼也是得趕上的，若是不抄完說不得又得費一番周折。
“你還真是喜歡上抄書了！”司徒宥跟着進來在一邊坐着，笑看着抄的認真的成奕瑤。
“我得敢在小侄子滿月之前把這些都抄完了！”成奕瑤哀嘆一聲，“不知道這次抄完，能休息多久！”
司徒有嘴角微微上揚，看着心情很是不錯：“若是沒抄完，便和祖母請個假！”
“纔不要，到時候指不定又得加！”成奕要嘟着嘴道，她自然知道只要自己去提了，就算爲難自己一下，最後老夫人還是會答應的，但是也必然不會憑白應允自己，至少也得讓自己再多抄十幾二十遍。
到那時自己就真的不知道得在這抄多久了，雖說也沒什麼事，但是一直關在這院子裡，還是會有些受不了。
“你幹嘛？”看着拿起筆在一邊也抄起來的司徒宥，成奕瑤詫異地看向他，難不成他準備陪自己抄不成。
“幫你抄！”
“不用了，你抄了也白抄，你又不是不知道祖母的脾性！”成奕瑤忙出聲攔了。
司徒宥也不說什麼，只把自己抄了幾個字的紙遞過到成奕瑤面前。
“怎麼可能？”不敢置信地看向司徒宥，成奕瑤驚訝的發現他的筆跡幾乎和自己一模一樣，就算是她都有些懷疑那是不是自己寫的了。
司徒宥再次把紙拿了過來，慢慢地抄了起來：“以前我經常幫母親抄，也幫月和霽抄過，其他不敢說。我模仿的字，祖母還從來沒有檢查出來過！”
“你怎麼做到的！”成奕瑤傾身上前看着司徒宥一筆一劃寫的流暢自然，若不是看到過他的字，都要懷疑他的字跡本就是這樣了！
“也沒什麼，把手腕的勁收一些，掌握好力道，模仿字跡就簡單的多了！”司徒宥說着手上卻沒有停。“我之前翻過你抄的！”
就像他說的。若是刻意要模仿，字跡還是比較好模仿的，就跟依葫蘆畫瓢似得。反正都是重複的抄，他只要按着成奕瑤抄寫的抄便成。
最難掌控的則是對方用筆的力道，用筆的力道不同墨跡筆蘊都會有很大的差別，只要能把握好這份力道模仿還是可行的。但即使是如此能像司徒宥這樣寫的流暢卻還是有些不可思議，不過有個人能幫着寫。成奕瑤自然是不會拒絕的。
“你們小時候也被祖母罰抄書嗎？”成奕瑤一直以爲這是府上媳婦的特有的懲罰，想不到司徒宥他們也會被罰抄。
“還沒有去外院的時候，偶爾祖母生氣了也會讓我們抄上幾篇！”司徒宥淡淡地說道。
成奕瑤哀嘆着：“你們熬過幾年就好，我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司徒宥低低的笑出了聲：“等九弟的媳婦進了門。祖母就會一門心思放在她身上了，你就解放了！”
“父親有沒有給九弟說親？”看看司徒宥十九了才娶的她，司徒霽比自己還小上一歲。若是他也到那個年紀才成親，那自己不是得忍五六年啊！
司徒宥被妻子臉上的表情給逗樂了。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麼，雖說有些無語，卻還是好心地解釋道：“我情況比較特殊，九弟的婚事哪能拖那麼久，現在沒有定下只是爲了讓九弟安心學業，父親心中都是有計較的！”
“那就好！”成奕瑤安心了，“對了彭家的事你是不是推波助瀾了？”
“嗯！”司徒宥沒有否認，但是也沒有過多的解釋，何止是推波助瀾，是他設計引着那丫鬟的家人發現那她屍體的，不然說不得就被彭韶華給糊弄過去了，不過這些不好明說，難不成告訴成奕瑤，自己心情不好又不能來找她撒氣，便拿彭韶華開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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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牀上半躺着的少女坐起身驚訝地喚了一聲，自從事發她就一直被關在園子裡，除了伺候的幾個僕婦，就沒有再見過其他人了，此時咋一看見母親進門，叫了一聲便有些愣住了。
婦人幾步上前坐在牀沿上，憐愛地撫着少女的面龐，才幾天的時間她的女兒瘦了：“華兒，若是委屈便哭吧！”
少女便是彭國公府的三小姐彭韶華，她看着彭夫人眼淚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自打出了這事父親罵她，祖父罵她，祖母也教訓過她，此時聽着母親溫和地說覺得委屈就哭吧，這陣子的委屈都一股腦地用了出來：“母親，爲什麼都成了女兒的錯？笙桔又不是女兒打死的，爲什麼都說女兒歹毒！”
“華兒你錯了！”彭母還是那溫婉的聲音，帶着七分寵溺，三分無奈。
彭韶華詫異地擡頭看向母親，心下委屈，母親也要來訓誡她了嗎？
彭夫人用帕子拭去女兒臉上的淚，嘆息一聲：“你錯在用了情！”
“用了情？”彭韶華臉上閃過一抹紅暈，盡顯小女兒的嬌態，呢喃道，“對未來夫君動情不對嗎？”
“華兒，他對你無情！”彭母知道現在不讓她清醒，就算是以後嫁進了景王府，女兒也會惹上禍事，還不如現在就讓她清醒，免得以後犯下不可挽回的錯。
彭韶華的面色煞白，嘴脣微微顫抖：“那爲什麼當初要讓我嫁？”如今她動了情，丟了心，母親纔來告訴自己，他對自己無情，所以自己不該對他動心，這話仿若在她心口狠狠地剜上一刀，痛徹心扉。
看着女兒滿面的淚水，彭夫人一陣心疼，但是卻不得不說：“華兒，嫁不是爲了你，是爲了彭國公府。爲了你父親，你要記得你代表的並不是你一個人！”
彭韶華終於忍不住撲在彭夫人懷裡痛哭失聲，她也不想動情的，但是在那一刻她就是不爭氣的心動了，淪陷了，在知道他喜歡成奕瑤的時候，她滿懷信心。相信最後他會喜歡上自己的。她不認爲自己有哪點比不上成奕瑤。
但是她送去的物件，他總是禮貌的回絕，和她見面總是說不上幾句話便告辭離開。而只要有成奕瑤在的地方，他的目光卻不會再離開過那個身影，即使自己再好，他根本就不想看到。自己又哪來的機會讓他看見自己的好。
她當時的想法很簡單，只是想讓成奕瑤不要出現在他的面前。讓他眼裡能容得下自己，她並沒有什麼歹毒的心思，她也不想笙桔死的，開始她都不覺得會出什麼事。後來笙桔沒回來，她也以爲最多便是受點罪回來自己好好補償她，但是誰曾想她會死的那樣悽慘。
這幾日她日日噩夢纏身。每當入夢笙桔便會出現，一遍一遍地問自己。爲什麼不去救她，她好疼，好冷，好無助，每每從夢中驚醒，都是一身的冷汗。
“華兒，我可憐的華兒！”彭夫人抱着女兒也是心力交瘁，“男人總是奢望那些自己得不到的，因爲得不到所以心中永遠存着那份最美的念想，覺得那便是最好，最適合自己的，再也看不到自己身邊人的美好！”
就像自己的丈夫，心裡一直掛念着那個爲他生孩子死了的妾室，她在最美好的時候離開，所以在丈夫的心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她寧願當初她好好的活着，不過是個妾室，以色侍人終有色衰之日，到時候有更美更年輕的女子出現，那時她也不過就是後院的一個而已，就像現在後院的那些女人一樣，但是因爲她死了，所以便在丈夫心裡住了十幾年。
誰又知道她的痛，但是活着的人永遠沒法和死人比，所以這些年自己在丈夫心裡不如一個妾室，自己的兒女在丈夫眼裡不如那賤人生的兒子。
她的華兒，也沒法和成奕瑤比，因爲那是軒轅呈沽永遠都得不到的人，彭夫人想到這不禁爲女兒心疼，至少自己和死人比丈夫再喜歡也只能在心中留個念想，她不去想也就那麼過來了，但是女兒以後卻得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丈夫爲了別人的妻子失魂落魄，也怪不得她會忍不住出手，但是這些話她不能說，不然就是害了女兒。
彭夫人拿帕子逝去女兒臉上的淚水，輕聲哄勸道：“那是他永遠得不到的，既然不可能得到，你又何必介懷，你越是介懷，他越是記得，若是被他發現你做了什麼，還惹了他的厭煩，華兒只要記得你纔是他的夫人便可以了！
母親一起和你說的你都忘記了嗎？以後他身邊不可能只有你，還會有很多的鶯鶯燕燕，你從小在國公府長大，難道還沒有看明白嗎？男人能有幾個長情的，女人一個個的過去，你只要記得最後一直陪着他的只有你，其他人不過是過眼雲煙。”
“母親，女兒知錯了！”彭韶華低頭不看彭夫人，眼中卻盡是不甘心，憑什麼自己動心了，甚至爲他犯下這樣的錯，但是那個人卻完全置身事外，這不是彭夫人三兩句話就能說的通的，就算是彭夫人自己這麼多年都沒放下，不要說是彭韶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
彭韶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笙桔的事情她總覺得這事情有些太過蹊蹺了，但是自己被軟禁了起來，也沒人和她說，此時見到彭夫人自然得問上一句：“母親，笙桔的屍身是怎麼被人發現的？”
彭夫人臉上閃過一抹驚慌忙道：“這事你就不要管了！”
這事情透着邪乎，彭夫人實在是不想讓女兒被嚇到，最初知道笙桔死了的時候，彭韶華便讓人偷偷把她的屍首埋了，雖說毀屍滅跡最好不過，但是畢竟笙桔是因爲她死了，要把人挫骨揚灰彭韶華還真的做不出來。
但是就在第二日笙桔的兄長出門辦事的時候卻被一隻惡狗追着跑進了城外的一出林子，就在那裡他發現了已經被狗刨了出來的笙桔的一隻胳膊，那隻胳膊上正好有一快胎記，一眼便被他認了出來，笙桔的事情便想瞞也瞞不住了。
那惡狗到了那邊便驚恐地離去了，彷彿害怕什麼一般，民間有傳說狗是能看到鬼魂的，這事情透着邪乎，就像是冥冥之中笙桔的鬼魂牽引着讓人知道她慘死爲她主持公道一般。
“母親您就算不說我總是問的着的，您不告訴我，我從別人那裡打聽到更不好！”彭韶華看着彭夫人的面色心下有些慌張，看着彭夫人有些害怕得到答案，又急切地想知道，矛盾着內心煎熬。
“你啊，母親不告訴你是爲了你好！”
“母親！”
見彭韶華堅持，彭夫人也只能說道：“屍首被狗扒拉出來了一隻胳膊，被他兄長髮現了！”彭夫人儘量說的簡單一些，那些猜想之類的自然不會拿出來和彭韶華講，免得嚇到她。
“笙桔真的怪我的是不是！”彭韶華吞了口唾沫，有些驚恐地拉着彭夫人的手道，“母親是不是笙桔不甘心，我這幾天每天都做夢夢到笙桔來問我，爲什麼不去救她！母親！”
“華兒，你冷靜些！”彭夫人抱着彭韶華道，“沒有的事，這世上哪來的妖魔鬼怪，你不過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但是怎麼會好好的被狗扒拉出來了呢？怎麼就剛好笙桔的兄長過去了？”彭韶華的聲音都透着惶恐，“母親，笙桔是不是不甘心，她會不會來找我？”
“華兒！”彭夫人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彭韶華一怔有些呆愣地看向彭夫人，彭夫人這才放柔了聲音道，“華兒，你不要自己嚇自己了！好好睡一覺，就好了！”
“母親您別走！”彭韶華抱着彭夫人不撒手，她是真的被嚇到了。
“母親不走，母親陪着你！”彭夫人覺得今兒自己來錯了，她就不該來的，更緊地抱住了彭韶華，希望能給女兒安慰。
“母親，我真的是無心的，我沒想害死她！”彭韶華抽噎着反反覆覆地說着這麼一句，最後便這樣睡了過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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