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夫人聽到她的話身子怔了怔,乾枯的脣抿了抿,看起來頗爲隱忍剋制。
“而今,我這麼落魄,難道你不高興?”
“呵呵,鬱夫人,我發覺我跟你好像沒法說話,你覺得我看着你現在這個樣子很高興,所以當年你欺凌我也會覺得高興?如果你是這樣想的,也許,我們真的沒法說話。”
鬱飄雪偏過頭看了看四周,四處都是衰敗之色。
“鬱夫人,我還是很好奇,你後悔當初做的事了麼?”
鬱飄雪看着她臉上的傷問的十分的諷刺。
“我們母女到底哪裡得罪你了?就因爲你看上我爹了?呵呵,鬱夫人,在你的身上,我才終於明白什麼叫話不投機半句多,因爲你根本聽不懂話。”
鬱飄雪連答案也沒聽的興趣了,一個只會覺得全世界的人都應該順着她由着她欠着她的人,有什麼可以說的。
“王妃。”
鬱夫人突然轉身看着那個華麗的背影,今日覺得刺得眼睛生疼。
鬱飄雪轉過身來,第一次她發覺鬱夫人那麼的落魄。
“王妃,求你讓我出一趟門,去給我娘磕個頭。”
鬱夫人終於忍不下去了,眼淚滾了出來。
鬱飄雪聽了好笑,只覺得她眼淚諷刺。
“你也知道你有娘,你娘死了你也會哭,那你殺我孃的時候你有想過我會哭麼?鬱夫人,同情心我有,很多,但我不會給作惡的人。”
鬱飄雪說着嘆了口氣,正要轉身走,鬱夫人卻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王妃,求你。”
“鬱夫人,我勸你還是不要去了,物慾橫流,人心險惡,你以爲你家裡人還會管你麼?以前你搶人丈夫是因爲我娘無權無勢可以任由你們打殺,可是而今,你得罪的是什麼人?”
鬱夫人啞然,她當然知道自己得罪了什麼人,可是,她現在只想給自己母親上柱香。
“王妃,求你。”
她彎下腰磕頭,鬱飄雪不喜歡這種場景。
“那你就去,只不過,你也許連顏家的大門都進不了。”
丟下這話她轉身就走,她還要去看看她爹呢,這十五年裡她過着任人欺凌豬狗不如的生活,她這個爹怎麼能不知道,這十五年的苦楚早已買斷了兩人的情分,她其實不是來看鬱夫人的笑話的,她是來看鬱文侯的。
這個一心想攀爬權力的人,最後卻被幽禁,她真想知道,鬱文侯現在是什麼模樣。
鬱飄雪一路行來已經看不到什麼下人了,她現在正往鬱文侯的院子去,卻在半路遇到鬱承業,他小小年紀也變得憔悴了,一雙眼紅着血絲看到鬱飄雪什麼也不想直接就衝了過來。
“都是你個賤人害的我。”
鬱承業顯然是拼命,鬱飄雪反手就擒拿住他直接用腳踢,她知道踢什麼地方省力還能讓他痛,讓他身體最大限度受傷。
“鬱承業你還真的是犯賤,我今天就沒想找你麻煩,你居然還自己送了上來給我打。”
鬱飄雪反手擒拿制服了鬱承業,一面用腳使勁踹,當年鬱承業可沒少欺負她,現在她當然要出那口氣。
“賤人,你就是個賤人,都是你害了我。”
“對啊,就是我害得你怎麼了,就是我把你從一個貴公子變成了一個連下人都不如的東西怎麼了。”
鬱飄雪連着好幾腳的狠踹,鬱承業這會兒已經倒在地上起不來了,偏生的身上一丁點傷都沒有。
“你……你就是個賤人,當初我就應該把你賣到窯子去,讓你沒法嫁出去當王妃,看你今天還怎麼狐假虎威。”
鬱飄雪剛剛解氣又被他激起,哈哈的笑了起來。
“鬱承業,我就說你賤,你要不說我還都忘了呢,以前你對我動手動腳要把我賣去窯子啊,呵呵,我可記得你。”
其實鬱承業也沒對她做什麼,就是她那時候雖然沒什麼氣質看起來上不得檯面,但是五官長相是不差的,鬱承業那時候就老說要把她賣去窯子。
“你……你記得我啊你個賤人啊……”
話還沒說完鬱飄雪直接照着臉就是一腳,反正人是倒在地上,鬱飄雪這一腳可是用了力,一腳就踹的鬱承業再也說不出話來,滿臉都是鼻血。
“別怕,我記得你呢,不過現在我有別的事,你先放一邊。”
鬱飄雪剛剛下手狠,她確定鬱承業這會兒起不來便繞過他往前走,剛走到門口便傳來一股子濃濃的酒味,刺激的她鼻子動了動,很是不舒服。
屋子裡桌子椅子凌亂的一地都是,還滾着酒杯酒瓶,鬱飄雪看的失笑。
“尚書大人,喝酒傷身。”
隨着她的聲音在屋子裡響起,蹲在牆角的人終於擡起頭看她了。
那一張幾乎認不出來的人臉,哪裡還有半分像人,就像一個厲鬼,眼裡全是怨恨。
“是你這個孽種,不孝女。”
來之前鬱飄雪就已經知道鬱文侯要罵什麼了,所以一點也不意外。
“尚書大人,你還真的是斯文人,罵的這麼斯文。”
她將屋子細細打量了一圈,這地方,完全就像小偷翻箱倒櫃光顧過一般。
“嘖嘖,堂堂尚書大人,你的院子就是這個樣子啊,不過也不錯,比起曾經我那個狗都不住的院子,這裡已經是天堂了。”
鬱飄雪在屋子裡打量了一圈,最後停在屋子正中間。
“不錯,起碼你還有酒喝,我那個時候,連飯都吃不飽呢。”
鬱飄雪的語氣也說不出是笑還是悲傷,那總是隔着一層的記憶在這個時候格外的清晰。
“你就那麼怨恨我?可是你爲什麼不爲我想想,我那時候還要利用應國公府的勢力,你爲什麼就不爲我想想,不管怎麼樣,你不是活下來了麼?”
鬱文侯撕心裂肺的大吼,看着眼前這個比陌生人還陌生的女兒。
鬱飄雪聽得低低笑了起來,笑的諷刺至極。
“活下來?沒有尊嚴的活着?活着?呵呵。”
她笑的無比的諷刺,鬱文侯這種人自私的已經失去了正常的思維,所有人就都應該爲了他的事業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