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曳回房中的時候，夭夭替她拿衣服，但一疊衣服上又一本書。
顧曳驚訝。
“是她牀頭放着的，她素來不喜歡看佛經，這本來得奇怪，我猜想是她故意留給你的。”夭夭之前寡言少語，在人後纔將保管的東西交給顧曳。
顧曳拿起書，翻了翻，卻沒翻到什麼東西。
她默了默。
小姨媽的小性子果然一如既往可愛啊，留個訊息還非要弄得高深莫測。
是因爲知道我聰明絕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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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都不到，已經日暮西山，宗藏卻獨身前來。
顧曳等人正在吃飯。
宗藏早知這羣人是一夥的，論社交核心是以顧曳爲中心。
所以他就找顧曳。
“顧姑娘，我受戒律師傅的委託，想讓您跟盧大人幫忙調查吾白大師的死因。”
宗藏不是一個會拐彎抹角的人，開門就見山。
顧曳跟盧易之就等着這個，自然不會拒絕，但顧曳目光流轉，“你來得隱秘，不想爲人知，是想讓我私底下調查？”
宗藏點點頭，“敵人在暗，我們在明，對方既能害了吾白師叔，實力自然可怕，怕他出手也把您給害了。”
“這個你們倒不用擔心，一般要害我的人最後必然會出手，根本不會因爲你們的意志而轉移。”
一直在被各種找麻煩的顧曳顯得十分豁達，宗藏一時也無言，只緩緩道：“之前法洞開的時候，我等還以爲這一屆的法洞或許不是因爲劫難，但現在看來，恐怕這劫難已經來了，也希望諸位能保全自身，在這劫難中切勿遭遇什麼危險。”
他雙手合十，衆人也回禮，正要送他走。
“誒，你走什麼啊，我還得去看看吾白大師的屍身呢....”顧曳這話一說，在場的人都是一靜。
宗藏也錯愕，“現...現在？”
“是啊，你們肯定將他收起了吧，也嚴加看護了，沒有你，難道要我偷偷摸摸過去？那還不得被當成兇手啊。”
宗藏想了下，點頭。“那就現在過去吧，我們三人？”
顯然只能他們三個，不然帶誰去啊？這麼大晚上的。
葉焚香跟吾白交情太深，過去會影響情緒，也只能顧曳跟盧易之去。
李大雄倒是想去，又知道自己腦力不行，笨手笨腳怕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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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還是黃昏，等顧曳他們要過去了，又是黑夜了，夜黑風高的.....
顧曳趴在草叢裡，繃着臉，“爲什麼明明有你這個內奸，我還要鬼鬼祟祟的。”
宗藏有些尷尬，“盯着這裡的人太多，我也只能安排看守的人故意賣了一個空子在交班的時候讓我們混進去。”
顧曳白了他一眼，默默用手指碾死一隻蚊子，然後帶着盧易之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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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多陰森，畢竟小明寺也沒有停屍房。
是屍身放在了一偏殿中，殿中燈火通明，佛像威嚴，只是......
去哪兒不重要，重要的是陪着你的人是誰？
顧曳跟盧易之看着眼前安安靜靜放在木棺內的吾白大師，哪怕很光亮，這屍身近看之下還是很恐怖的。
因爲畢竟死者是熟人。
門關上，顧曳跟盧易之看着吾白大師的屍身。
血跡早已幹了，兩人沒有說話，各自觀察。
顧曳看血跡跟傷口，又看吾白大師的表情.....看着看着，她皺眉，若有所思。
兩人都是老手，看得快，很快結束了勘查，事實上宗贊覺得很難從屍身上獲得什麼訊息，只因兇手既然把屍身放出來，那麼.....
結束後，三人離開偏殿。
倒了後院一小樹林中。
盧易之看了看顧曳，說：“你先來還是我先來？”
顧曳：“我覺得我比你厲害，你先說吧，不然你就沒機會了。”
呵！村姑牛氣了啊！
盧易之哭笑不得，但也說：“從血液凝固跟肌肉痙攣的情況來看，是死後被斬斷四肢，死亡之地也不是那平臺，而是另有他處，應該種有不少桂花，皮膚上有些微桂花粉末。”
然後他看向顧曳，“輪到你了，畢竟我的鼻子沒有你的靈。”
拐着彎罵我狗鼻子呢。
顧曳掃了他一眼，說：“他的身上的確有點桂花香氣，而且身上的降力也都消失了，這修煉功法好像有點....”
宗藏忽然說：“邪道秘法裡面有這類的吞吸術，尤以漠北那邊最爲盛行。”
漠北？顧曳忽然就想起來了，話說她在法洞下面遇上的伏姜不是就有一種吞吸術嗎，吸的是其他惡鬼的鬼力。
同一個道理，活人也能吞吸別人的功力。
這莫不是一撥人？雍剎鬼王那一撥啊？
顧曳狐疑，但並不急着說，只說讓宗藏想想哪裡有桂樹。
“山中有桂樹的地方不少，很難確定哪裡是對方動手的地方。”
那就有些難辦了。
顧曳想了下，問：“先不說吾白大師如何，我家小姨媽跟你家主持都失蹤了，假設他們的失蹤有三種情況，第一，吾白大師出事的時候，他們兩個貴爲乾坤上人，都察覺到了，進而跟蹤而去，最後因爲被害或者其他緣故失蹤。第二，吾白大師出事的時候，無人察覺，他們兩個是另外失蹤的。第三，他們三人一起出事。”
顧曳列出三種可能，卻讓盧易之反問：“爲什麼你要將沈前輩跟主持算在一起？”
顧曳撇嘴，“我家小姨媽在這點上跟我有點像，別人家的事兒她都懶得管，就算察覺到吾白大師出事，也會先知會小明寺的主持再過去，不會傻不拉幾自己一個人去冒險。”
好吧，她喜歡你也不是沒道理的。
“假如是第三種，三人一起出事，不外乎兩種可能，一是幕後之人突襲，無聲息將三人制服或者擊殺，難度太大，根本沒有可能。第二個可能，利用陷阱或者下毒將三人誘殺，但三人要湊一起本來就沒什麼可能性，除非是他們三人因爲某個目的才聚在一起，太過主觀，陷阱或者毒藥，但這種情況下，主持擅長醫藥，我家小姨媽最擅長的就是陷阱術，以前沒少那這個訓練我們三人，吾白大師嘛，神秘兮兮的，好像神棍一樣，能洞察很多未卜之事，我想不到能用什麼陷阱跟毒藥解決他們三個。”
所以第三種pass！
“第一種也不可能”盧易之接上，“主持的作風我還算有些瞭解，他是主持，而此時山中居住的極多，若是他跟沈前輩真的察覺到有人對吾白大師出事，而且實力強橫，第一時間肯定會預警，讓山中人有所警惕。”
所以是第二種？
事實上，第二種也不可能！同一個道理，主持跟沈青玥都太強了，就算是三個四個乾坤上人一起對手也不可能無聲息將他們弄沒了，除非是七卦的高手。
真有七卦，都可以將整個小明寺所有人屠戮跟三四來回了。
閒的蛋疼才折騰這些。
“既然都不可能....其實歸根究底只有一個毛病——爲什麼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顧曳微微一笑：“幕後之人必須用到了一種手段，一種讓他們三人乖乖過去又不肯讓他人察覺到的手段。”
“那就是小明寺的機密，主持跟吾白大師都不願泄露給別人知道的機密，但應該求助了沈前輩，他們三人都是因爲這個機密被誘引遭難的。”盧易之盯着宗藏。
後者沉默一會，說：“我並不清楚，戒律幾位師叔應該也都不清楚。”
“你們小明寺好像一共五個師叔吧，戒律戒魔吾恆吾白還有火攻，對吧。”
宗藏點點頭，“當時戒魔跟吾恆師叔兩人在法洞之下，吾白師叔一向清淡自修，火攻師叔忙於廚房，戒律師叔受傷，但在監管水臺跟寺中戒律.....”
高手多，但都被調開了。
顧曳看了宗藏一眼，“我需要見一見戒律。”
有譜了？
盧易之隱約感覺到顧曳已經察覺到幕後之人的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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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到戒律，顧曳就說：“這小明山雖大，對於乾坤上人而言實在是眨眨眼就能趕到任何地方的，何況一同失蹤的還有白鶴，那速度就更快了，又是在短時間內無聲息就讓小姨媽跟主持兩個人沒有了留下任何訊息就失蹤了，他們很可能是在你們小明寺的某一個禁地。”
顧曳盯着戒律的表情，後者皺眉，似乎有疑惑，也有慎重。
完了，這人也不知道。
顧曳有些失望。
她的失望之情讓戒律跟盧易之察覺到了。
“胡小施主，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顧曳就把法洞底下的事情挑了一些說了，就是舍利子還掩着。
她不知道這小明寺的人裡面....有多少人是絕對可信的。
“你見過空明祖師！”戒律大師跟宗藏都是驚愕，差點壓不住聲音，被顧曳瞪了瞪纔回神，有些緊張。
“別問我，他也沒說啥，就是因爲我跟葉焚香兩人對付了那桫欏妖跟伏姜，還有這伏姜.....”
顧曳將歷史信息又大概說了下，“所以我猜測這幕後之人的目的就是雍剎鬼王的頭顱，我猜吾白跟你們主持可能是知道這個事兒的，所以不能伸張，才偷偷去了那地方，被對方埋伏了個正着....”
戒律覺得這事情太大，如果真的有個鬼王的頭顱在他們小明寺，可想而知到時候天下邪道會雲集.....主持跟吾白不肯聲張也是肯定的。
戒律大師轉了下佛珠，忽看向顧曳兩人，“那兩位覺得主持跟青玥閣下可還活着？”
顧曳想到那本書，暗道吾白跟主持兩個禿驢顧忌小明寺安危不肯泄露鬼王頭顱的事情，可她家小姨媽又不是傻逼，纔不會爲了小明寺默默赴死，雖然她去，肯定也有某種原因.....
但那本書既然留下了，就說明她不是沒有準備的。
“我覺得還活着，那人不敢鬧大，又把吾白大師的屍身弄出來——其實是想造成一種恐怖的氣氛，讓我們無暇顧忌其他，我猜想，他是想乘着這個時候謀劃什麼.....”
顧曳目光閃爍，盧易之也嘆口氣，做了一個手勢，戒律大師跟宗藏忽然就懂了。
——大隊人馬恐怕就在趕來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