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有的，不只是理性！
更有五千年閃耀光輝的人性！
陳老聲音微微顫抖：“若是我們看到弱小的位面，就把他們掠奪，把他們殺死，我們與神明何異！”
“我們爲了抗爭神明的入侵，就去屠殺其他位面，我們豈不是成了下一個神明！”
可金老還是沉聲道：“可留着他們，等到神明命令他們攻打我們，那些位面依舊是禍害！是大夏的威脅！”
“如今，那些位面連成神者都沒有，我們若是先動手，只需要派出我們的弒神者小隊，便可輕鬆毀滅它們。”
“可若是等到神明降臨，我們的弒神者小隊都忙着對付神明，那些位面中的生命隨着神明的信徒大軍一同殺來……會是大麻煩！”
金老和陳老盯着對方，一步不退。
陳老作爲科研人員，平日是很少與人爭吵的，金老早年縱橫疆場，一身將氣，壓得陳老雙手都在顫抖。
可陳老依舊挺直腰板，努力讓自己站的筆直。
因爲他一旦退後，那，那上百位面的生命，都將成爲枯骨！
場面一時間僵住了。
所有問題，似乎都有正確答案。
但這一刻，似乎陳老和金老都沒錯。
陳老考慮的，是那些位面中的生命。
金老考慮的，則是大夏的安危！
誰都沒錯！
但，選擇卻截然相反！
“陳老，莫要婦人之仁！”金老喘息粗重，沉聲道：“這件事比你想象的關係更大，大夏對付神明，如今已是極限，還要再加上上百位面與我們爲敵嗎！”
“波塞冬把這個機會塞到我們手裡，
我們一定要抓住機會，掃除一切隱患，削減神明的實力！”
“那裡面，都是信仰神明的信徒。林凡不也說了嗎，只要神明一句話，哪怕讓他們去死，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你現在仁慈，我們的戰士以後就得面對更多的敵人！”
“現在只要我們派弒神者小隊進去，就能把這個危險徹底杜絕，把這上百位面全部毀滅，把那些未來的敵人全部殺死！”
陳老一時間無言以對，許久之後，嘆了口氣道：“可是……你考慮過那些位面中生命的感受嗎？”
“我們在這裡，三言兩語，輕飄飄的討論着無數生命的存亡。”
“我們有成神者，擁有強大的武力，所以就可以居高臨下的裁決他們的生死了，是嗎。”
“那，神明裁決我們的生死，是不是也就天經地義了？”
“我們是不是已經認爲那些位面中的生命，是比我們低賤、可以隨意殺戮的低等生命，就如神明眼中的我們一樣？”
“我們爲何要抗爭！”
“就是因爲我人族的命運，都由不得神明裁決！”
“到頭來，我們現在要如神明一樣，裁決他們了是嗎！”
穿着白大褂、一身書生氣的陳老怒吼出來，竟是讓金老下意識後退半步！
沉默許久，金老還是一字一頓道：“不管你說什麼，我依舊保留自己的觀點，消滅！”
陳老依舊針鋒相對：“那我也保留自己的觀點，不消滅！”
大夏衆神此時也互相爭吵起來。
“畢竟是一條條生命啊。”張成風嘆了口氣：“我支持陳老，不消滅。”
“道門，除魔衛道，凡對我大夏人族有威脅者，都是魔！”道萬千殺意森然，一身道韻隱隱散出天雷：“我支持金老！”
古劍長鳴，張風淡淡道：“若開戰，我蜀山劍宗願爲人族出劍！”
“阿彌陀佛，”佛光萌發，方丈雙手合十：“我佛慈悲，老衲代表佛門支持陳老，莫要屠殺。”
商偉天則皺眉道：“若是能把那些位面的資源全部搶來，再抓些那裡的生命作爲生產力……倒也算不錯。”
而就在此時。
“各位，別吵了。”林凡忽然開口道。
陳老看向林凡：“林凡，你到底支持哪一方！”
“林凡，你要爲大夏的安危考慮，這時候不能有婦人之仁！”金老也沉聲道。
所有人都知道林凡表態的重要性！
因爲，那些位面所在的海洋寶庫，掌握在他的手中。
只有他同意了，才能真正決定那些位面的命運。
林凡看向金老，開口道：“金老說的，其實有道理。”
“我曾經在科幻小說中，看過一個叫黑暗森林法則的定義。”
“因爲黑暗森林法則，但凡是強大的位面發現了弱小的位面，都會開始屠殺。”
“這無關正邪，而是爲了安全，爲了掃清威脅，爲了活下去。”
“如果說真要有罪，那，弱小，就是罪。”
金老臉色稍鬆，微微點頭。
卻聽林凡話鋒一轉：“但我覺得，黑暗森林法則雖然很真實，卻忽略了一點。”
“那就是道德。”
“別忘了，我們也曾弱小過。”
“現在我們強大了，就去屠殺弱小的嗎？”
“我們一邊抗爭神明，一邊如神明一般，去屠殺其他弱小的位面，甚至比神明更過分，直接把那些位面殺的一乾二淨嗎？”
“我們三言兩語討論着他們的命運，但我們想過他們的感受嗎，若是有人三言兩語就定下了我人族的命運，我們作何感想？”
“就如陳老所說，我們這不是反倒成了那些神明嗎！到頭來，就算我們贏得了與神明的戰爭，但這諸天，依舊有新的神明凌駕於無數生靈，那便是我們！到了那時，我們真的贏了嗎！”
金老臉色一沉，冷聲道：“林凡，大局爲重！”
“大局爲重，細節就可以不考慮了，是嗎？”林凡語氣一頓，繼續說道：“大局爲重，本身就是個錯誤的命題。”
“那上百位面，從一階到十階位面不等，最多的十階位面有百萬生靈，而最少的一階位面，纔有數千生靈，滿打滿算，一共才三千多萬生靈。”
“爲了我大夏十四萬萬同胞的安危，殺死三千多萬生靈，這似乎很說得過去。”
“畢竟，少數服從多數，就算是投票，這三千多萬也得死。”
“但，少數服從多數，真的正確嗎？”
“爲了多數人的安全，不分緣由的殺死少數人，真的可以嗎？”
“有誰問過少數人的想法！”
“那可是上百位面，三千多萬生靈啊！”
“有一天，我們萬一成了少數人，我們又該怎麼辦！被人肆意屠殺嗎！”
“你說了這麼多，”金老臉色難看道：“林凡，你的意思是不去毀滅那些位面嗎，你要知道，一旦神明下令，我們的戰士……”
“金老，別急。”林凡繼續道：“我的意思是。”
“我們，可以團結他們！”
林凡一字一頓道。
一時間，衆人寂靜。
金老眉頭緊皺：“你是說……”
林凡點點頭：“神明可以讓他們拋棄自我，信仰神明，那我們，爲何不能崩碎神明建立起來的信仰，讓他們重新擁有自我的意識，解放他們被神明禁錮的思想！”
一時間。
衆人呼吸粗重！
這相當於是和神明搶信徒，搶位面！
崩碎信仰，解放思想！
“真的可以嗎？”金老眉頭緊皺：“你剛纔說了，那些神明哪怕是讓他們去死，他們都不會皺一下眉頭的！”
“這種信仰，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崩碎的！”
金老不是沒想過團結。
但，從戰爭走出的金老，知道信仰的力量！
他見過我軍的戰士身處絕境，面對敵人的招降，依舊奮不顧身！
他見過那瘋狂的敵人，一邊高呼玉碎，一邊用刀剖腹！
信仰！
何等瘋狂的力量！
足以讓一個人忠心耿耿，放棄一切，追求那所謂的崇高！
藍星的歷史上，一些狂熱的宗教信徒，爲了信仰是能連家人都推進火坑的。別人勸他放棄信仰，他一邊高喊處死這個異教徒，一邊拿刀子跟人拼命！
別說宗教信徒，甚至一些流量明星的狂熱粉絲，都能爲了追星不要家庭。
這些狂熱的宗教信徒，這些狂熱粉絲，曾經還是正常人，接受過正常的教育，擁有過正常的認知。
他們在那錯誤信仰的指導下，都能如此瘋狂。
而那些位面中，那對神明的信仰是在那些位面被神明徵服之後，一代代建立起來的。
一代代的洗腦！
從來沒有正常的教育，也從來沒有正常的認知，一出生就被灌輸信仰神明的思想。
鬼知道那裡的信仰多麼根深蒂固！
鬼知道那裡的生靈多麼瘋狂！
“崩碎那些位面中的信仰，比屠殺都更加費勁啊！”莫不知先生也沉聲道：“畢竟，你可以一刀砍掉腦袋，卻無法一刀砍掉信仰。”
毫無疑問，林凡這是要選擇一條最艱難的路。
崩碎信仰，解放思想！
但那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崩碎的信仰！
在那些位面，在世世代代的洗腦中，信仰神明，歌頌神明，爲神明奉獻一切，就如一加一等於二，幾乎是不容置疑的真理。
崩碎信仰的難度，就相當於讓所有生靈都重新相信，一加一不等於二！
但。
“這信仰神明的萬千位面，所有生靈都生活在渾渾噩噩之中，如置身無盡黑暗。”林凡看向窗外，看向漆黑的夜幕，“黑暗來臨，是一定要有人點燃火焰的。”
“當初， 我們的先祖，面對黑暗，舉起了火把。”
“現在，到我們了！”
林凡緩緩起身，聲音堅定道：“各位，我知道，鑽木取火很難。”
“但，當那火光沖天而起，一切黑暗被掃除的時候，我們會發現，這一切都是值得的，也是必須要做的！”
“各位！”林凡環顧衆人，目光一一看去，緩緩道：“大夜將至，黑暗籠罩生靈。”
“唯我人族，願爲萬界生靈舉火！”
鋼鐵長城外，耀眼的燈光刺破黑暗！
大夏版圖內，無數燈火照亮夜色！
這是人類對光明的追求，一如既往，亙古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