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失拿着徐朗寫的靈犀院三字的紙剛走,侍琴進來道:“三爺,三奶奶,於媽媽來了,說是要給三奶奶見禮。”
“好。”沈丹遐扯了扯徐朗的衣袖,“我們出去吧。”
兩人去正廳裡坐下,福祿壽喜四個婆子帶着兩琴、兩書、兩畫、兩棋和三莫等陪嫁下人進來了。沈丹遐嫁過來,一共帶了六房人,四個嬤嬤,十二個丫頭。僕婦們進廳給徐朗磕頭,男僕們在院外磕頭。
徐家這邊暫時管着院子的是於嬤嬤,等衆人磕頭後,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荷包,“這是三爺賞給大家的。”
“謝三爺。”衆人磕頭道。
福婆子留下,祿壽喜三個婆子領着衆人退了出去,進來了四個粗使婆子和四個十歲左右的小丫頭,還有四個年約總角的使喚小廝。
於嬤嬤上前跪下,笑道:“三奶奶,這是院子裡先前用的着下人,三奶奶若覺合用就留着,覺得不合用,等奶奶回門後,或在府中挑新的進來使,或叫牙婆子買一批人進來。”
“媽媽起來說話。”沈丹遐上前把於嬤嬤扶起來,又擡了擡手,讓那十四人起來。
沈丹遐也是有準備的,福婆子亦給每人發了一個荷包。沈丹遐目光掃過衆人,落在於嬤嬤身上,笑道:“我初來乍來,不知家中規矩,還請媽媽指點。”
於嬤嬤笑道:“奶奶嫁進來之前,老夫人就已和太太說好,三爺和奶奶院子裡的事,由奶奶決定,奶奶在孃家由多少人伺候,在這裡仍由多少人伺候,不必遵從徐家的舊例。至於費用開支,等統算好,以後每個月月初,直接劃歸到奶奶手中,由奶奶自行安排。每日三爺和三奶奶院子的食材,從圃院的小廚房裡走,不與府中大廚房打交道,不知三奶奶身邊有沒有帶擅廚的僕婦?”
沈丹遐沒想到徐老夫人會爲她和徐朗做到這一步,讓從一開始就將靈犀院牢牢掌握,不需要和沈妧妧去爭去搶,欠身道:“祖母疼愛,遐兒感激不盡。院子中的事,我自己能夠打理,不過人數方面,還是遵從舊例比較合適,多出來的人,就不走公賬,由我私賬裡出,於媽媽,你看這樣可好?”
於嬤嬤笑道:“三奶奶考慮的更周全,那就聽三奶奶的,三奶奶是嫡子媳,遵從舊例,身邊伺候的人有兩個三兩的老婆子、兩個二兩的大丫頭、六個一兩的二等丫頭、六個五百錢的三等丫頭、四個五百錢的粗使婆子和八個三百錢的小丫頭。”
沈丹遐略低頭算了下人數,道:“福媽媽,你記着,你和祿媽媽走公賬,壽媽媽和喜媽媽,從我私賬裡去,你們以前在我院子裡管什麼,如今仍然管什麼。”
“是,老奴記下了,一會去跟她們說。”福婆子笑道。
沈丹遐頷首,接着道:“侍琴撫琴原就是一等丫鬟,現仍拿二兩月例,錦書墨書、莫失莫忘、莫離莫棄、入畫司棋都拿一兩的月例,原來院中使喚的人……”沈丹遐頓了頓,扭頭看着徐朗,“她們一直侍候你,一起留用可好?”
“你作主,我沒意見。”徐朗淡笑道。
沈丹遐橫了他一眼,扭頭對於嬤嬤道:“全部留用吧。”
“三奶奶,還少兩個三等丫頭和八個小丫頭,還有廚娘,三奶奶回門時,和親家太太要一個過來吧。”於嬤嬤提醒她道。
“廚娘,我回孃家找我母親要,其他的,就勞媽媽讓管事的挑人進來吧。”沈丹遐笑道。
“老奴這就去安排。”於嬤嬤笑道。
“媽媽辛苦了。”沈丹遐笑道。
“這是老奴份內的事,不辛苦。”於嬤嬤笑着退了出去。
沈丹遐喚道:“福媽媽。”
“老奴在。”福婆子上前一步道。
“院子裡的事,我就交給幾個媽媽了,你讓祿媽媽跟那幾個粗使婆子和小丫頭好好說說我的規矩。”沈丹遐鄭重地道。
“三奶奶放心,老奴幾個一個會守好院子的。”福婆子嚴肅地道。
“媽媽下去做事吧。”沈丹遐笑道。
福婆子行禮退了出去。
徐朗伸手將沈丹遐打橫抱了起來,沈丹遐驚呼一聲,摟着他的脖子,“大白天的,你要幹嘛?”
“你剛纔一共揉了六次腰。”徐朗一直關注着她。
“既然知道我腰痠,你還這樣!”沈丹遐噘嘴道。
“我是想幫你揉揉腰,你以爲我想做什麼?”徐朗擠眉弄眼地問道。
沈丹遐輕輕地踢了踢裙子,笑道:“好好揉,揉得本姑娘舒服了,本姑娘賞你銀子。”
“徐三奶奶,你的自稱錯了。”徐朗壞笑道。
“討厭。”沈丹遐捏着小拳頭,在他胸口前捶了一下。
徐朗把沈丹遐抱進了西梢間,放在羅漢榻上;沈丹遐趴在軟枕上,徐朗把手掌放在她的腰上,幫她輕輕地揉按腰肢。力道不輕不重,按得沈丹遐舒服的閉上了眼睛,脣微微嘟起,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
這嬌嬌的聲音,讓徐朗不由想起了昨夜她在他身下散發出來的媚態,眸色微沉,湊過去,輕喚了聲,“九兒。”
沈丹遐一個機靈,從迷瞪中清醒過來,睜開雙眼看着他,“幹嘛?”
徐朗伸手幫她把垂下的頭髮挽到耳後,道:“我抱你去牀上睡。”
“純睡覺,不許胡鬧。”沈丹遐被他鬧了一夜,現在全身酸酸的,那處似乎還火辣辣的痛。
“是不是很疼?讓我瞧瞧,好不好?”徐朗伸手去解她的腰帶。
沈丹遐按住他的手,道:“不是很疼,你別鬧,讓我好好歇歇。”
“昨晚是我不好,只是那會兒我有些忍不住。”徐朗抱起她,在她耳邊低聲細語道。
“我知道,我沒怪你,不過以後你不可以那麼孟浪,你要顧念我。”沈丹遐伸手環着他精瘦的窄腰,臉頰靠在他的胸口,聽着他平穩的心跳聲。她理解他的失控,在這個時代,男子在十五六歲,長輩就會安排通房丫鬟給這些少爺們開葷,極少有人象徐朗、沈柏密、沈柏寓保持童身到新婚之夜的;象徐朝徐勝身邊就已有了不止一個通房丫鬟了,這個時代的男人,他們的第一個女人,通常不是他的妻子。
徐朗彎彎脣角,將她抱得更緊。沈丹遐被他抱上了牀,兩人並頭睡在牀上。一邊閒聊,徐朗一邊繼續幫她揉腰,慢慢得沈丹遐就睡着了,等她醒來,已是一個時辰後的事了。
沈丹遐沒瞧見徐朗,起身走了出去,侍琴和莫失莫忘在外室做着針線活,見她出來,起身喚道:“三奶奶。”
“我口渴,倒杯水來。”沈丹遐走到榻上坐下。
侍琴倒了杯水,雙手呈給她。
沈丹遐喝完水,問道:“什麼時辰了?”
“快午時了。”侍琴答道。
沈丹遐把空杯還給她,問道:“三爺去哪了?”
“三爺在書房裡看書。”侍琴笑稟道。
“我常用的東西可歸整了出來?”沈丹遐問道。
“都已經歸整出來,放好了。妝奩擺在東跨院,等奶奶有空時,登記造冊,再入私庫。奶奶,這是開東跨院院門的鑰匙。”侍琴從懷裡掏出鑰匙道。
說話間,徐朗走了進來,依着徐府的規矩,新婚夫妻頭一日,全家人要聚在一起用餐。以後他們就能單獨在靈犀院用膳,不過每五日需要去圃院給徐老夫人請安,身爲兒媳的沈丹遐,除非沈妧妧同意,否則她每天早晚都得去給沈妧妧請安,好在有徐老夫人在,沈丹遐不用伺候沈妧妧的一日三餐。
用午飯時,徐家男女分桌,徐老夫人在正中的位置坐下,沈妧妧坐在她左手位置上,徐老夫人指明讓沈丹遐坐她的右手位置;在沈丹遐右手邊坐坐着徐肊的妻子秦氏。
飯菜很豐盛,擺在沈丹遐面前的三道菜,皆是她喜歡吃的,鴛鴦鯉、桂花蹄筋和水晶鵪鶉蛋。徐家的廚娘會知道她的喜好,肯定是徐朗告知,沈丹遐看不到屏風那邊的徐朗,心裡甜蜜蜜的,抿脣笑了笑。
安靜的吃過午飯後,送徐老夫人上了小車,徐奎突然對幾個兒子道:“去外院書房,我有話要和你們說。”
他將徐朗幾兄弟帶去了外院,沈妧妧盯了沈丹遐一眼,語氣生硬地道:“傍晚不必過來請安。”
“謝太太寬待。”沈丹遐笑道。
沈妧妧冷着張臉,帶着徐紋走了。沈丹遐並不在意,正準備帶着莫失莫忘往回走,秦氏突然走了過來,“三弟妹。”
“大嫂。”沈丹遐淡笑道。
“聽聞三弟妹最會泡茶,不知我是否有幸能喝上一杯三弟妹泡得茶?”秦氏笑問道。
沈丹遐眸光微轉,笑道:“大嫂若是不嫌棄,就請去我院子坐坐吧。二嫂子,要不要一起去吧?”
王氏笑着搖了搖頭,道:“我房裡還有點事,下回再去叨擾三弟妹。”
沈丹遐並不勉強她,和秦氏領着婢女回了靈犀院僻做會客廳的東居室。沈丹遐心裡很清楚秦氏過來,絕不是爲了喝她泡得茶,是有話要說,吩咐婢女把茶水送進來,就在秦氏對面坐下,笑道:“我剛嫁過來,什麼都不曉得,還好大嫂願意過來陪我說說話。”
秦氏笑笑,道:“不着急,慢慢的,就什麼都知道了。”
沈丹遐微微淺笑。
撫琴把茶水送了進來。
“這是三弟妹從孃家帶來的陪嫁丫鬟吧?”秦氏問道。
“是的。”沈丹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秦氏目光微閃,道:“這靈犀院比三弟以前住的澹懷院要寬敞多了。”
沈丹遐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茶水,耐心的等着秦氏進入正題。秦氏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道:“澹懷院前幾日撥了個叫巧萍的婢女進去做事,是三弟親自挑出來的。”
沈丹遐勾脣笑道:“進澹懷院伺候的人是三爺,自然得三爺挑才合心意。”
“原本撥到屋裡做事的不是她,是那日三弟在園子裡瞧見了,就留她在屋裡伺候。”秦氏看着沈丹遐道。
“是嗎?”沈丹遐斂去了臉上的笑容,秦氏想讓她生氣,那她就先佯裝生氣好了。以她對徐朗的瞭解,就算那婢女是他親自要進澹懷院的,也斷不會有那等意思。雖不知徐朗爲何如此做,但沈丹遐願意相信他。
秦氏嘴角翹了翹,道:“哎呀,怎麼聊着聊着,聊到這事上去了,不過是婢女,其實沒什麼的,三弟妹別在意,別爲了這事和三弟鬧喲。”
“我不在意,我不會跟三爺鬧的。”沈丹遐嘴上這麼說,可行爲卻相反,將杯子重重地放在榻几上。
秦氏輕打了下嘴巴,道:“我真不會說話,三弟妹呀,你可別介意呀。”
“謝謝大嫂告訴我這件事。”沈丹遐垂瞼笑道。
“你不怪我說錯話就好。”秦氏假笑道。
妯娌倆又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了一些別的話後,達到目的地秦氏告辭離開,沈丹遐喚婢女進來伺候她卸妝更衣。
上午已歇息過了,爲了不影響晚上的睡眠,沈丹遐沒有再上牀睡覺,而是去擺放妝奩的東跨院,拿她的壓箱錢。沈丹遐的壓箱錢是陶氏特地花了大價錢叫人打製的,全是十兩重的小金餅,正反兩面都是祥瑞圖案。至於數量,每一擡嫁奩的四個角落裡都有,一百二十擡,足足四百八十塊。
沈丹遐將所有的壓箱金餅全掏了出來,裝在紅木雕花的匣子裡,裝了一半,她就抱不動,如是費力地先抱了一半出了院子,回到正房,去東耳房,打開擺在那兒的紅木圓角櫃,搬動機關,打開裡面的暗格,將金餅一塊塊擺放好,然後再回到東跨院去搬剩餘的金餅。
花了半個時辰的時間,沈丹遐終於把金餅全挪回東耳房放好,累得腰都直不起了,其他東西,她實在沒力氣歸整了,全交給喜婆子和侍琴。
沈丹遐從書房裡找出她看了一半的話本子,歪在榻上翻看起來。雖然沒有靈犀院現在還沒有廚娘,沒法爲沈丹遐做吃的,不過有疼愛她的徐老夫人在,申時初刻,徐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白芷就提着食盒,送來了三碟精緻的糕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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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後兩天,終於可以休息兩天不用去扎針了。感覺我左腿和左手臂已全都是針眼了,大夏天的,我想穿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