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
慕子恆半信半疑，將牀櫃上的包包拿起，問，“錄音在哪裡？”
“就在夾層裡，你翻一下，是隻黑色的錄音筆。”
慕子恆果然翻出了一直錄音筆，點了一下播放鍵，空氣裡就傳出了艾娜和金大棋的幾段對話。
他細細地聽着，對話中，艾娜有質問金大棋是不是認識林菲菲，也提了在慕氏大樓下他與林菲菲接頭的事，金大棋雖然極力否認，但從嗓音和語氣間，又聽出他的急於掩飾和焦躁，就彷彿，他是真的認識林菲菲，卻死不承認一樣。
這一刻，慕子恆怒氣抖升，只覺得自己被林菲菲耍了。
雖然，他並不認爲林菲菲是想要再纏着自己，但他現在絕對有理由相信，林菲菲是爲了報復他從中作梗、害她被楚夜玄甩了，所以，才以牙還牙，用盡手段來拆散他和艾娜。而今天，林菲菲推艾娜的那一下，不管是不是正當防衛，都是故意的！
這女人的心機，還真是深得可怕！
脣瓣緊緊地下抿着，慕子恆神色陰鬱，掏出手機就撥打了110，“喂，警察局麼，我要報案，是的，有人明知我女朋友懷孕了，還故意推她，我女朋友現在流產了，我要告她故意傷害。”
……
因爲頭是真的有點疼，林菲菲在楚夜玄離開後，就漸漸的睡着了，可是半夢半醒間，她又被人喚醒了。
“林小姐，你醒醒……”
嗓音嬌柔，很像電臺裡女主播的聲音。
林菲菲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看到了一張美如青蓮的臉。
瞳孔猛縮了一下，林菲菲用手掐了掐被子下的腿，才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臉色莫名就拉了下來，林菲菲嗓音淡漠地問，“盧小姐，你怎麼在我的病房裡。”
盧煙溫柔地笑着，將塑料袋裡一碗尚泛着熱氣的粥拿了出來，落落大方地道，“夜玄今天是來陪我看病的，沒想到就看到了你被人打的一幕。他有事先離開了，讓我替你買份粥上來，你快趁熱吃了吧。看你瘦的，真是怪讓人心疼的。人都有惻隱之心，我看你這樣，也挺爲你抱屈的，你的前夫這麼對你，確實太過份了。”
“對了，夜玄說，等他回來，要和你談談艾娜的事，當時究竟是什麼情況啊，這事可大可小，如果慕子恆真要告你，還是有點麻煩的。”
“……”
楚夜玄是陪盧煙來看病的……
楚夜玄讓盧煙替她買粥……
人都有惻隱之心……所以，楚夜玄是看她可憐，才阻止了慕子恆對她的暴行麼？
林菲菲原本有些期待的心，再次跌入了谷底。
她以爲，他是在意她，纔會重提慕子恆的事……
她更以爲，他說的談談，是要談兩人重新和好……
可原來，不是的……是他太自作多情了，他所謂的談談，只是出於可憐她，要和她談艾娜的事……
呵呵，真是一如既往的楚氏風格啊……他在還不怎麼喜歡她的時候，就一直幫着她……在有點喜歡她的時候，爲了救她、往自己腹部
捅了一刀……現在，他不喜歡她了，還是願意幫她……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如此仗義相助的人，猶如古代的俠士，見不得人有難……她是不是，該給他發一個好人獎？
這一刻，林菲菲是多恨，恨楚夜玄一次次地撩撥她的心，給她希望，可最終，她只得到了一次比一次深的心傷和心痛。
她真的寧願，楚夜玄從來沒有對她好過。哪怕他像慕子恆一般對她壞，也勝過他現在對她的憐憫……因爲單純的恨，不會傷人。可複雜的愛恨交加，卻會讓人患得患失、心力憔悴。
眼眶澀澀地酸脹着，林菲菲強忍着掉眼淚的衝動，淡笑着道，“謝謝你，可我現在不餓，我很困，想睡會兒再吃。”
說着，林菲菲就背過身，繼續假裝睡覺的樣子。
盧煙盯着林菲菲的背影，感受着她周身所散發出的濃濃悲傷，漂亮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輕柔地，她道，“恩，那你睡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帶着勝利的笑容，盧煙離開了病房。
林菲菲在盧煙離開後，猛地睜開早已朦朧的淚眼，哽咽着哭泣了幾聲，才掀開被子站起身，將盧煙帶來的粥倒進馬桶、沖掉，再把紙碗泄恨似地擠壓了好幾下，才丟進了垃圾桶，來了個眼不見爲淨。
悶頭蓋被，林菲菲決定從此刻起淡忘楚夜玄這個人。
愛一個人真的太累了，從此以後，她再也不要輕易地去愛一個人了。她要將自己的心一層層地包裹起來，就像洋蔥一樣，再也不讓任何人進來。
咬着脣，林菲菲閉着眼，任憑眼淚打溼了枕巾、灼得臉上的傷口火辣辣的疼。
幽幽間，她覺得自己的腦袋更爲昏沉了，可突兀地，空氣裡卻傳來好幾道腳步聲，此起彼伏，緊接着，有一道嚴肅的聲音響起，“林菲菲小姐，現在有人報案，說你推搡孕婦至她流產，這種行爲屬於故意傷人，你有什麼話想說的麼。”
“……”
林菲菲猛一個機靈地睜開眼，翻坐起身，入目，就是兩個穿着制服的警察，以及面色冷沉陰鬱的慕子恆。
他就像看一個仇人一樣地盯着她，似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
她知道，他恨她推了艾娜，恨她親手推掉了他的孩子。
可，她有錯，艾娜難道就沒有錯嗎？
掀被子下牀，林菲菲道，“警察先生，當時的情況是，艾娜看到我就用包砸我的頭、還揪着我的頭髮撞牆，把我的後腦勺砸出了了血，我是出於正當防衛才推了艾娜一下，艾娜確實因我而流產了，但這只是意外，根本構不成故意傷害。”
“警察同志，她胡說，她就是故意推的娜娜。她還聯合他人對娜娜進行威脅和敲詐，她就是因爲我之前拆散了她和她的男朋友，對我行打擊報復，要來拆散我和娜娜。”
慕子恆的話，讓林菲菲秀眉緊擰，“你在亂說什麼，我從沒想過要報復你，更沒想過要拆散你和艾娜。”
“呵，你到現在還狡辯。”慕子恆冷嗤着從兜裡掏出一隻錄音筆，遞交給警察道，“娜娜今天被一
個叫做金大棋的人要挾了100萬，娜娜還錄音了，裡面，金大棋對是否認識林菲菲含糊其辭、刻意躲閃，我現在除了故意傷害，還要告林菲菲竄通金大棋進行金錢上的勒索。”
警察按下錄音筆，艾娜和金大棋的對話傳了出來……
林菲菲聽罷，瞳眸大瞠，道，“什麼金大棋，什麼金錢上的勒索，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呵，你就裝吧，反正事實擺在眼前，你逃也逃不掉！”
“我沒裝，我真的不認識什麼金大棋……”
“好了，你們都別吵了。”警察出聲，看向林菲菲，道，“林小姐，鑑於本案涉及故意傷人及金錢勒索兩項罪名，請你配合我們回警局進行調查，如果事實證明你是無辜的，我們自然會放了你。”
“……”
林菲菲從未想過，自己的人生會走向犯罪的道路。
她只是出於自衛，推了艾娜一下，就牽扯出了一項故意傷人罪和勒索罪。
流年不利，除此之外，她根本想不到任何的詞來形容她現在的狀態。
被人下藥、被楚夜玄甩、腦部受傷、被當成罪犯……她一生的黴運好像都聚集在了這一個月。
沉默着，林菲菲像具行屍走肉一般，被警察帶出了病房。
快出醫院大門的時候，迎面撞上步伐匆匆的阿昌。
阿昌看到林菲菲的身邊跟了兩個警察，立即擔憂地奔上前，問，“林小姐，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有警察跟着你？”
林菲菲看了眼阿昌，神情萎靡，連張口的餘力都喪失了。
警察冷冰冰地代爲陳述，“她現在涉嫌故意傷人和勒索罪，你是她朋友麼，要是有能力，可以替她請律師進行辯護減刑，否則若是這兩項罪名成立，夠她在牢裡呆好幾年了。”
“……”
……
凱盛大廈。
楚夜玄配合警察做了筆錄，同時讓監控室調取了一樓大廳的監控查看那幫小混混的臉。
只是那幫小混混都是帶着鴨舌帽和墨鏡，根本看不清臉。
警察對此的態度是公式化地說了一句，“我們會盡力根據目前的線索查案的，如果抓到這些小混混，會聯繫你。”
盡力查案的意思，就像中彩票一樣，代表了結案的概率極低。
警察走後，楚夜玄尚思忖着自己惹誰了，手機便響了起來，是阿昌打來的。
阿昌的聲音聽着急躁極了，“老闆，不好了，有警察來把林小姐帶走了，說什麼她涉嫌故意傷人和金錢勒索兩項重罪。”
楚夜玄聞言，瞳眸一厲，道，“她現在在哪裡？”
“林小姐被帶上警車了，我正開車跟着。”
“我馬上過來。”
楚夜玄掛上電話，湛瀟扭過頭來，問，“阿夜，發生什麼事了？”
“菲菲被警察抓走了，我現在要趕過去，你找人把大廳恢復一下，公司這兩天就交給你了。”
話落，楚夜玄風一般地奔了出去。
湛瀟盯着他的背影，眸光閃爍、不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