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菲菲聽着楚夜玄的提問,眼神怔忪而自嘲。
他爲什麼直到現在還在誤會她對慕子恆有情,她看上去就真的那麼蠢嗎?
喉頭哽咽,她忍不住漾開嘴角,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楚先生,我突然發現我做人挺失敗的……艾娜誤會我纏着慕子恆,你誤會我對慕子恆餘情未了……可你們不是沒有看到慕子恆是如何對待我的,我在你們眼裡,就真的這麼蠢、這麼犯賤麼?”
“電視裡不是沒有那種常年忍受家暴的妻子,她們爲了孩子、爲了家庭、爲了面子,勉強維持着婚姻……可我和慕子恆已經離婚了,陽陽並不是他的孩子,我是個孤兒,我沒有親人,我維持一個愛前夫的假象做什麼……我在你們眼中,難道就真的只能淪爲一個爲愛而狂的神經病嗎?”
“我說了好幾次了,我對慕子恆沒有情、只有恨,你們爲什麼都不相信我……你究竟爲什麼不相信我?”
林菲菲的嗓音淒厲,說到最後,都有些帶着歇斯底里的質問。
她性子文靜,但不代表沒有脾氣。
曾經,楚夜玄在她眼裡,就是個天神一樣的存在,每當她有難,他都會出現,他都會幫她解決……他說過要給她一個家,可他卻食言了……他可以輕易地誤會、可以輕易地去找盧煙,他不喜歡她了,不是嗎?
既然如此,他今天還來找她做什麼,他還口口聲聲地質問她做什麼?
難道就是來看她悽慘落魄的模樣,再來冷臉嘲笑她一番嗎?
楚夜玄被林菲菲的一聲聲詰問弄得有些懵。
她的嗓音太過悽愴、語氣太過控訴,震得楚夜玄差點就真的相信,她對慕子恆只有恨、沒有愛,可……
自嘲了兩聲,楚夜玄脣瓣輕勾,問,“你恨慕子恆?你恨他,還捨不得見他被我打?你恨他,還滿臉關切地送他去醫院?你恨他,還抱着他獻吻?菲菲,我只是戴了墨鏡,不是戴了盲人鏡。”
他怎麼還在臆想那個跌撞爲獻吻?她是不小心跌到了慕子恆身上,可她吻他什麼了?襯衫領麼?
林菲菲抿着脣,瞪着他,嗓音裡是真的有股惱,“楚先生,我覺得你的臆想症真的該去看看。還有,有句話叫眼見爲虛,慕子恆當時假裝被你揍得不行,腦袋擱在我的肩膀,在你看不到的另一側,用耳語要挾我,他說我若不送他去醫院,他就告你故意傷人。我沒辦法,才送他去的醫院。”
“你當時就質問我是不是還對慕子恆餘情未了,我當時並沒回答是,我說的是對不起,我又沒說要和你分手,可你呢,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就要和我分手,你不覺得你太小心眼了麼?當然,我們也談不上分手,你根本沒有開口說要我做你女朋友,或許是我自作多情,但現在,既然你已經選擇了盧煙,我的事,你就不要再來管了。”
楚夜玄眉頭緊皺。
她當時送慕子恆是因爲被慕子恆要挾了?
可那晚在醫院又是怎麼回事,她明明抱着慕子恆獻吻了,還說他有臆想症?
還有盧煙,他
什麼時候選盧煙了?就因爲她回別墅收拾行李那天,他把盧煙帶回來,她誤會了嗎?可她當時不也什麼都沒問就瀟灑走人了麼?
楚夜玄糾結的神色,看在林菲菲的眼裡,就是他根本不相信她。她都說了這麼多,他還是不相信她!
心裡憋着一口氣,瘮得慌。
林菲菲脾氣一時沒繃住,被子一撩,就悶住頭、背過身,給了楚夜玄一個氣呼呼的大包子殼。
“……”
楚夜玄有些因她使性子的小舉動而失笑,忍不住將她的被子拉下來一點,問,“你想把自己悶死麼。”
林菲菲咬着牙,“悶死算了,反正我死不死都與你無關,你找你的盧煙去,別來管我。”
莫名,她使性子、吃醋的小模樣讓楚夜玄嘴角的笑意深了深。
他想將她的被子拉下來,可煞風景的手機鈴卻響了起來。
楚夜玄有些惱地掏出手機,是阿昌的來電,語氣不豫的,他問,“怎麼了?”
擴音喇叭裡,阿昌急吼吼的聲音傳來,“老闆,不好了,剛剛有幾個小混混來公司鬧事,把一樓大廳弄得一塌糊塗,還噴紅漆,把前臺小姐的臉上也噴得全是。”
楚夜玄心神一凜,問,“怎麼會有小混混來鬧事?”
“我也不知道啊,我已經報警了,那些小混混也走了,但等下警察肯定會來問些事,所以,老闆你要不要回公司一趟?”
楚夜玄猶豫地看了一眼林菲菲,怕她一個人呆着會被慕子恆欺負,忖了忖,對阿昌道,“那你現在來醫院,警察若是來了,你讓湛瀟先接應着,我馬上回來。”
掛上電話,楚夜玄看着林菲菲依舊悶頭的背影,道,“菲菲,我先回公司一趟,等我回來,我們再好好談一談。”
林菲菲癟着脣,緩緩地轉過身,拉下被子,只露出一雙眼睛,幽幽地看着他。
楚夜玄被她那似怨似嗔的眼神看得發笑,摸了摸她的頭,嘴角帶着一抹寵溺,“等我回來。”
林菲菲看着他嘴角的笑,恍惚地點了點頭,“嗯。”
楚夜玄從牀上站起身,而與此同時,一直隱匿在門外的一道倩麗身影,迅速地離開……
……
VIP病房。
護士替艾娜打上輸液,接着,拿了個袋子進來,裡面是艾娜的包包和換下了的長裙。
慕琴接過袋子,將有點沾血的包包擦了擦,放在櫃子上,接着,看了看帶血的長裙,皺眉,道,“子恆,這裙子不要了吧,看着怪不吉利的。”
慕子恆盯着那長裙上的血,撇過臉,道,“嗯,扔了吧,晦氣。”
“那我先去把它扔了,順便再買點清淡的食物回來。”
慕琴說着就走出了病房,然嘴角,卻是勾起了一抹森冷的笑。
沒多久,艾娜幽幽地轉醒,她看到慕子恆,兩眼通紅,喉間帶着哭腔,“子恆,我們的孩子呢,他還在我的肚子裡麼?”
慕子恆抿了抿脣,俊顏晦暗,沒有說話。
艾娜的淚
水唰一下就崩了出來,她失控地要坐起來看自己的肚子,哭泣着,“不會的,你騙我,我的孩子一定還在的,他一定還很堅強地活在我的肚子裡……”
慕子恆輕哽着將她亂動的身體按回牀上,道,“娜娜,你別這樣,我知道你很難過,但寶寶……真的沒了……”
“嗚嗚,我不信,我不信……”
“娜娜,你冷靜點,你剛流產,要靜養,不能亂動……”
“可我要我的孩子,我要我肚子裡的孩子……”
“會有的,娜娜,等你調養好了,我們可以再懷一個的……”
再懷一個……
艾娜聽到慕子恆的話,垂眸,緊揪着牀單,眼底迸射出濃濃的恨意。
她不可能再懷一個孩子了……當初做試管嬰兒的時候,王麗就告訴過她,她的子宮壁因爲之前多次打胎而變得很薄,能受孕成功已經是奇蹟,這個孩子,極有可能就是她這輩子唯一的孩子了……可她流產了,她再懷孕的機率,幾乎就是零……而且,她在跌倒在地、看見下身流血時就知道,這個孩子,保不住了……
這一刻,她恨,恨自己爲什麼那麼衝動地去和林菲菲對峙,但她更恨林菲菲,是林菲菲把她辛辛苦苦快要得來的慕少奶奶的位置推沒了!
牙關緊咬着,艾娜的眼淚撲簌撲簌地掉着,“嗚嗚子恆,我們的孩子沒了,你一定要替他報仇,是林菲菲殺了我們的孩子,我要告她,我一定要告她……”
慕子恆俊眉微蹙了一下,還是在替她將眼角的淚痕擦乾之後,才問,“娜娜,林菲菲當時,爲什麼會推你?她說是你打她、揪她的頭髮撞牆,她出於防衛,才推了你,她說的,是真的麼?”
艾娜神情滯了滯,卻很快以更悲憤的眼神看着慕子恆,悲愴地道,“子恆,你這麼問我,是不相信我嗎?你覺得,我是咎由自取?”
慕子恆趕忙辯解,“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當然相信你,我知道你就算真的打了林菲菲,也必定是有理由的,我正是因爲相信你,才問你的。”
艾娜聽了,面色稍霽了一些,才癟着嘴,淚眼汪汪地道,“我確實打了林菲菲,但我也是因爲太氣憤了,你知道麼,之前那個突然來病房誣衊我被包養的金大棋,原來就是林菲菲找來的。我親眼看到他們在一起交頭,那個金大棋還要挾我給他100萬,否則就說要繼續在你面前詆譭我,他說,他詆譭一次不成,就詆譭十次,總有一天,你會因爲心裡的猜忌而離開我的。”
慕子恆一聽,神色瞬間不對了,“你說,那個金大棋是林菲菲找來的?”
“對,林菲菲肯定是想重新纏着你,所以就使出了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慕子恆的眸底有着困惑,林菲菲有要纏着她的意思麼?她最近,嘴裡掛着的不都是楚夜玄嗎?
艾娜看出慕子恆的不信,又道,“子恆,你把我的包包拿過來,我今天就是去見金大棋的,他逼我給他錢,我沒辦法,才先給他轉了20萬,但我有趁機錄音,證明他和林菲菲是一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