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媛正要問時,何莫凡擰起了眉搶先開口了:”我不能去?””不是,可是……””我和大衛談廣告的事。”
何莫凡拔腿大步往裡面走去,反而把沈清媛丟在了後面,他討厭極了沈清媛在他面前對林梓遜的溫柔,他恨不能把那個男人從電話那頭拽出來,然後狠狠丟開,告訴他,沈清媛應該是他的纔對。
哎!何莫凡,什麼時候能放下我?我都嫁人這麼久了!米娜都能接受,能選擇另一條通往幸福的路,你爲什麼不可以?你到底是因爲愛,還是因爲不服氣?
沈清媛無奈地搖了搖頭,跟在他的身後往裡面走去。
工作室裡只有大衛一個人,那兩個女孩子都不見了蹤影,地上凌亂地扔着一地碎屑。”裙子,我以爲你也不要我了,我都要傷心哭泣了!”大衛和何莫凡握了握手,笑眯眯地走了過來,張開手就想和沈清媛擁抱。清歡不是清歡,叫沈清媛,他用了幾周的時間才適應過來,不過還是經常叫錯,現在乾脆只叫她裙子了!
何莫凡一閃身就攔在了他的面前,伸手揮開大衛伸過來的手,不悅地低聲問道:”這是中國,不流行你這一套。還有,方案做出來了嗎?”
大衛的手楞在了半空中,向沈清媛看了一眼,沈清媛聳了聳肩做了個鬼臉,然後笑了起來,算了,不和何莫凡計較,他就是這個臭性子。
大衛攤了攤手,無奈地說道:”好吧,何總,請坐。””什麼方案?”沈清媛過去,給何莫凡倒了一杯水,把大衛拉到一邊,小聲問道。”那兩個女孩子昨天下午走了,我們的執照還辦不下來,我這裡還有兩個單沒有完成,現在真的很麻煩。”
大衛扭過頭,看着客廳裡的何莫凡說道。”怎麼會是這樣?你問過是什麼原因嗎?”沈清媛想了一下,小聲地問道。
大衛掩嘴乾咳了一聲,搖了搖頭,繼續說:”還有,何總想投資我們的工作室,擴大規模成廣告公司,現在找你來商量一下,雖然你們不是親兄妹,可是葉先生對你還是非常好,所以我要徵求你的意見,你說怎麼辦。
他投資?沈清媛楞了一下,那要怎麼拒絕才對?
商量了一會兒,沈清媛和大衛才並肩走了出來,搬了把椅子坐到他的對面,輕聲說:”何莫凡,大衛說了投資的事,本來是他的工作室,我不應該多嘴,可是何氏現在也是多事之秋,你還是專心那邊吧,而且我們這邊的執照一直辦不下來,投資的事,以後再說好嗎?”
何莫凡的眼中滑過一抹冷笑,問道:”怎麼會辦不下來呢?現在是鼓勵創業,尤其是外國人在中國開辦企業,是有優惠政策的,要不交給我來辦吧,我去試試。”
說着,一面彈了彈沙發扶手上的細絨毛,一副輕描淡寫的模樣。”我也問過了,他們說我們可能得罪了什麼人,上面不讓辦,我不明白,在我們國家,只要是符合法律的都可以,爲什麼這裡不行?”
大衛感嘆起來,從工作室創立到現在,簡直到處是高高的門檻,讓他都有些沮喪起來了。”是嗎?真遺憾。”何莫凡看了沈清媛一眼,從煙盒裡抽出煙來,看着沈清媛說:”沈清媛,我只是遵循爸爸的遺願,幫你完成夢想,這沒有錯吧?你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再說了,爸爸希望我們兩個成爲兄妹,我正在努力,你不願意嗎?”
沈清媛沉默下來,她真的想和何莫凡拉遠距離,可是,何超然希望自己和梓遜能幫你解開你的心魔桎梏,要不,姑且試一次?
何莫凡,能不能解脫要靠你自己,而不是我!
她站起來,向他伸出手去,認真地說道:”何莫凡,我真的希望這能變成現實,我希望你早點快樂起來。”
何莫凡沒有起身,只伸手握住她的小手,這隻手,兩年前他牽過一次,那樣的柔軟,在掌心化開,讓他的心一顫。
愛情,早就固執地在他心裡瘋生瘋長,尤其被外力強行拆散,又被他人莫名其妙搶了先機,這愛情的頭頂,早長出了兩隻角,拼命地搖晃着,想把一切阻礙他愛情人都頂出一身血窟窿,然後衝出來,衝到她的心裡,在她心裡,把別人的名字統統磨掉,只刻上自己的那個印記!
手不由得握得緊了一點,沈清媛的手都開始痛起來,連忙使勁甩了起來。”鬆手,何莫凡!””對不起。”他的眼中又涌出了落暮,鬆開了手,看那隻被他捏得有些泛紅的手飛快地藏到了身後,似乎剛纔觸碰她的,不是自己,而是洪水猛獸。
不過,他就快要被這愛情之火燒成猛獸了!這長期鬱結在心裡的,無處渲泄的愛情之火,正以最肆意的形式,往外噴薄而出。
他吸了口氣,低聲說:”我讓童佳來辦這些,你和她關係好,這樣總放心吧?”
說完,用力地拍了拍沙發扶手,站起來快步往外走去,他快忍不住了,他想狠狠地抱緊她,逼問她爲什麼他不可以?
還不到時候,他會讓她一點點看到他的好,他的能力,他的天下。
呼……沈清媛長舒了一口,大衛已經在後面笑了起來:”裙子,他也愛你。””哎,這樣的愛讓我喘不過氣來了。”沈清媛搖了搖頭,看向他:”現在可以說了吧,執照是怎麼回事?”
大衛猶豫了一下,才低聲說:”我找那個科長問過,他說是您先生不喜歡你出來做事,所以給了他們錢,讓他們把執照扣下來,當然,這只是他說的……””不會是梓遜。”沈清媛打斷了他的話,搖了搖頭:”我回去問一下,你不要着急。”
大衛聳了聳肩,有些沮喪地說道:”你回來工作吧,她們兩個走掉了,你來幫我。”
沈清媛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說:”好,我回來。””那你快點打掃衛生吧!”大衛一下就喜笑顏開起來,指着滿室的雜亂大聲說道。”討厭,我是你的保姆呀!”
桌下,幾雙臭襪子正探頭探腦地看着她,沈清媛瞪了大衛一眼,他卻笑得快活極了。都好幾天沒人打掃了,他最討厭幹這個,沈清媛你真好!
出去時,梓遜說接她吃晚餐,可是到了現在還沒有回來,看了看牆上的時間,都到了晚上十點了,他和米娜還沒有蹤影。
湯在爐子上面滋滋地冒着香味,沈清媛趴在沙發上已經昏昏欲睡了,白天把辦公室打掃了一次,腰都累得直不起來了,大衛真懶,坐在那裡喊加油,手都不願意動一下!自己真命苦,遇到的都是大懶漢!
嘆息着,目光又掃向了外面的星光。
今年的沈清媛來得這麼早,才六月底,天就熱了起來,月亮也拽過了一片雲在擦汗,亮亮的汗水從天空飄落,化成了雨,撲向人間。
門輕響了一聲,林梓遜開門走了進來。
沈清媛一咕嚕爬起來,跑到門邊,接過他脫下來的西裝,又彎腰拎了雙鞋放在他的腳下,把他的皮鞋放到鞋架上面。
林梓遜抱了一下她,坐到了沙發上面。”很累嗎?”沈清媛把他的茶遞到他的手裡,他的臉色很疲憊,袖口也擦髒了。”嗯,沒事,什麼東西這麼香。”
他吸了下鼻子,問道。”給你燉了湯。”沈清媛跳起來,跑過去盛了一碗,用調羹在碗裡攪拌了幾下,吹了幾口氣放到他的手裡。
柔和的燈光照在她的臉上,林梓遜就輕聲笑了起來:”我怎麼覺得你像是在帶孩子?我的小媽媽。””呸!”
沈清媛笑着坐下來,看着他喝湯,女人最幸福的事是什麼?爲心愛的人心洗做飯煲湯生孩子,相親相愛一起到老,足矣!”小色女你的眼睛在冒火。”
林梓遜放下了碗,伸手攬住她,靠在沙發上說道。
沈清媛嘻嘻笑着,把執照的事壓進了心裡,他看上去這麼累,還是明天再問吧。
靜靜依偎了一會兒,沈清媛聽到了他均勻而深吸的呼吸聲,他睡着了。
到底去做什麼了?累成這樣?沈清媛輕輕地離開他的懷抱,扶着他躺下來,安靜地看了他一會兒,便輕手輕腳地關了大燈,自己回房去休息。
若是在以前,沈清媛肯定會不依不饒地問他去了哪裡,還要把執照的事刨根問底弄個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現在,爲什麼不好奇了?老夫老妻的緣故嗎?沈清媛拍了拍自己的臉,窩進了被子裡面。
風兒輕拍着窗戶,窗前有幾分滿月的月光,星星點點的燈光映在窗戶上,有斑駁的色彩。她睡不着,睜大了眼睛看着窗外,靜夜裡每一絲聲響都被她捕捉到耳朵裡,車輪駛過時壓着大地的沉悶抗議聲,屋檐下水珠滴滴答答的歌唱聲,貓咪在尋找伴侶時的焦急呼喚,還有誰家的寶寶醒了,在大聲哭喊。
寶寶……這是讓她唯一難過的地方。
例假時準時亂,來的時候來是讓她疼得要命,看了好多醫生也只說要調理,可是,到底要調理到什麼時候,她想要孩子,林梓遜今年30歲了,是做爸爸的年紀了,她真的好想有個孩子叫他爸爸,叫自己媽媽啊!這個肚皮,爲什麼不爭氣?她輕撫着小腹,有些委屈起來。
浴室裡響起了水聲,他去洗澡了嗎?
沈清媛摸出手機看了一眼,居然一點多了,他在沙發上躺了兩個多小時了。
把牀頭燈擰亮了一點,方便他進來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