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梓遜的步子更快了,滿腦子都是沈清媛的模樣!見鬼!他暗咒着,用力地按着電梯的按鍵,爲什麼會爲她擔心成這樣?不是決定了一刀斬斷,再不相見嗎?該死的女人!不知道颱風要來嗎?這麼笨,怎麼活這麼大的?越想,就越焦躁,電梯一停,他見不得那門緩緩打開,居然用力地扳了一下,硬擠了出去。
二人下了專用電梯,往街對面奔去,風那麼大,幾乎要把人卷離地面了!”快走!”
林梓遜衝到路上,一把推開那個路人,抱起沈清媛就往回奔,沈清媛冰涼的身體在他的懷裡,居然輕得像片羽毛,讓他感受不到重量!不過幾天功夫,她就瘦成了這樣!”叫小景拿衣服上來!”
小心地把她放到那張大大的金色圓牀上,林梓遜開始給她脫溼透的衣服。”好。”陳江連忙走了出去。
走了幾步,又退回來小聲說:”我們剛出去時被幾個員工看到了,怎麼辦?””該怎麼辦就怎麼辦!讓他們在江城消失!”林梓遜一面說,一面回頭瞪了他一眼:”沒看我在給她換衣服嗎?”
陳江聳了聳肩,快步走了出去。
沈清媛像只瘦弱的小貓,安靜地躺在牀上,任他褪了溼衣,用溫毛巾細細地擦着身上的雨水。
她的呼吸很弱,身上冷冰冰的。
擰了一下眉,林梓遜把她抱了起來,大步走進了小浴室,在浴缸裡放了溫熱的水,然後把她放進去,她烏青的皮膚終於開始慢慢變回正常的膚色。”總裁,衣服拿來了。”小景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林梓遜走了出去,小景把衣服放到牀上,猶豫了一下,才說:”有句話不知道應不應該講。””說吧。””我和陳江跟着你有六年了,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爲了她一再改變計劃,我想說,如果你想和她在一起,乾脆停手,讓以前的事都過去,否則就放手,對你們都好。”
林梓遜低下頭,從口袋裡摸出煙來,卻發現煙早就被打溼了,他其實也是一身水淋淋的!
四周靜悄悄的。
沈清媛用力睜了睜眼睛,發現眼前一片漆黑,難道自己的眼睛瞎了?她猛地就想坐起來,可是一擡頭,就覺得腦袋一暈,又重重地跌回了枕頭上,這才感覺到眼睛上是蒙了眼罩。
一個溫柔的女聲響了起來:”沈小姐,不要亂動,您正在輸液。””你是誰?我在哪裡?””沈小姐。”
那個熟悉的男聲響了起來,這是那個司機的聲音!
沈清媛猛地瞪大了眼睛,她伸手就想抓掉眼睛上的眼罩,呼吸急促起來。”沈小姐,不要取下來。””你們就這麼見不得人,都是陰溝裡的老鼠嗎?爲什麼要從別人背後下黑手?林梓遜怎麼得罪你們了?爲什麼不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競爭?”
她一面激動地斥責着,一面撐起手想坐起來,那針頭一下就扎穿了血管,血倒流回針管,手背也立刻腫了起來,腦袋更是一陣眩暈,讓她軟軟地往後倒去。”沈小姐,你的手……”
小景有些動容,她無奈地抓住了她的手,扶着她慢慢躺下去,柔聲安慰道:”不要激動,等病好點了再說。””我要見那個人,你讓他來見我!”沈清媛想大吼,可是聲音發出來,卻如遊絲。
聲音越來越小,她又昏睡過去了。
小景和陳江對視了一眼,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林梓遜這才從小房間裡慢慢地走了出來,牀上的小人兒躺在被子下居然單薄得厲害,一點也看不到初見時那份新鮮和活潑,就像一個被人遺棄的布娃娃,這幾天,她一直這麼睡着,沒有日夜,讓他感覺到了一種恐懼,這種恐懼只有在媽媽走的時候,他才品嚐過,那是一種內心深處的冰涼。
他害怕這種感覺,也恨極了這種感覺!
他擰緊了眉,凝視着她,腦子裡不斷地迴響着小景說的話。
你是想放棄?還是抓住?
最初調查沈清媛的時候,他發現她極愛錢,最大的夢想就是嫁個有錢的男人!他從心底裡鄙視、憎惡這種女人,這種女人只要給錢就容易被操縱!
可是,事實卻是這樣不同!她居然是個用錢攻不下來的女人!並且僅因爲自己的一點點好,就對他全心全意,自己不過強行吻了她幾次,給她推了一次鞦韆,和她一起騙了柳續一次,然後在數個夜裡折騰着她,讓她痛,讓她哭!
本來是想讓沈清媛背上盜竊商業機密的罪名,挑起何林兩家的戰火,可是到最後卻下不了手,你白白布了場局,讓她痛成這樣!也讓自己陷了進去!最可笑的是,當你想改變計劃的時候,偏偏所有的事還是按照預訂的路走了下去!
放棄?不!十五年了,他等那一刻等了十五年!
他永遠都忘不掉第一次踏進林家時的情形,鄙夷的目光,永無休止的對他母親和他的侮罵……還有林烈雄永遠不苟言笑的鐵青臉色,從那時候起,他就有一個夢想……毀掉林家!他十八歲起就開始籌備帝國,多少困難……當然,他有一個堅強的後盾,想到那個人,他的脣角苦澀地揚起。
昏睡的沈清媛又開始說起了夢話,聲音細細軟軟的,聽不太清,只見她眉頭鎖得緊緊的,不安地輕擺着頭。
林梓遜走過去,伸出食指輕輕地撫摸着她的小臉,這時他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寂靜的房間裡突然就被這突然而至的鈴聲塞滿了,林梓遜迅速掛掉了電話,快步走出了房間,進了自己的書房。
打開未接來電一看,居然是何超然打來的。”梓遜,沈清媛在你那裡嗎?”何超然直截了當地問道。”何會長,你找她怎麼找到我這裡來了?”林梓遜冷冷地回道。”只是問問,趙雪委託我找她。”何超然的聲音很平靜,也對,他向來如此,似乎沒有什麼事可以刺激到他一樣。”她偷了我的資料,讓我陷進這樣的麻煩,我想應該是躲起來了。””你會相信她是這種人嗎?”何超然沉聲說道,然後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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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梓遜站了好一會兒才坐下去,習慣性地拿起了桌面上的相框,輕輕地撫摸着照片上年輕女人的臉,牆邊上的鐘擺嘀嘀答答地響着,空氣裡都漂着一種無奈的氣味,過了一會兒,他猛地拉開了抽屜,把相框扔進了進去。
門被輕輕敲響了,接着,陳江推門走了進來,有些急切地說道:”出了點狀況,老爺子已經宣佈兩家聯姻,範家開始大規模地向集團投資了,已經把股價拉了起來,我們臨時改變策略,已經讓資金緊張了,如果現在繼續下去,資金鍊將會出現很大的問題,還有,林老爺子對沈清媛下了狙殺令,估計只要沈清媛現身,就會動手,我看他這是迫你就範呢,你說他是不是開始有所懷疑了?”
林梓遜沒有說話,閉上了眼睛,手指在桌面上輕敲着。”還有,何超然正在查你的那個號碼。””他怎麼會知道這個號碼?”林梓遜擰起了眉。”那邊的人說是沈清媛告訴他的,梓遜,何超然對沈清媛的感情動得這麼快,我總覺得有些奇怪,何超然那人一向對女人很無情,怎麼到了沈清媛這裡會這樣不同?”
陳江疑惑地說道。
聽到這句話,林梓遜頓時覺得心裡非常不舒服,正想說話時,沈清媛的聲音在外面響了起來:”有人嗎?”
他睜開眼睛,向陳江使了個眼色,迅速躲進了小房間裡。”沈小姐!”陳江打開門,側身請沈清媛進了書房。
沈清媛手上的針頭被她拔掉了,手背上一片青紫腫脹,她扶着門框急切地說道:”你們的收購要怎麼樣纔會停止?華天這麼大,爲什麼不能兩家並存呢?或者,還能合作,爲什麼一定要吞併moko呢?我知道我的想法對你們做大生意的人來說,可能很可笑,但是我還是想請你們停下來,如果他真出了事,我真的會去自首,你們讓我盜取商業機密,也脫不了干係。”
沈清媛越說越激動,又大口地喘起氣來。
林梓遜的心裡突然就蹦出了一個念頭,他給陳江發了一個短信,短信只有一句話:”和以前一樣。”
何超然在沈清媛的家裡等了兩天了。
他坐在沙發上,仰頭靠在靠背上,他的外表永遠是一副鎮定的樣子,不帶任何感情色彩,沒人看得出他在想什麼。
夜,愈來愈深。
沈清媛那句楚楚可憐的話不斷地在他的腦中迴響着:”蒙着我的眼睛,帶我去,又送我回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走到窗邊上,凝視着院中的樹木亭閣,突然,他的目光停住了,沈清媛正慢慢地往樓邊走來!
他轉了身就想往外走,剛走了一步,又停住了腳步,走到了窗邊,靜靜地看着她。
沈清媛仰起頭來,也看到了窗邊的他。
樓上,樓下,誰也沒動,就那樣看着。
爲什麼每次狼狽的時候都被他看到?沈清媛呆呆地站着,心裡一片酸楚,如果站在窗口的那個人……是林梓遜多好!
不過,這個夢想一輩子都不可能實現了!
回來之前,那個司機對自己說:”和以前一樣,每週六晚去陪少主,明天就可以停止收購!”
多麼便宜的交易!自己原來還挺值錢!她小聲地笑了起來,林梓遜,這是我對你的補償,我可以爲你做的最後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