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小雨的記憶中，蘇茜的表情一直是嚴肅的。
縱使偶爾開玩笑，她的神色中也有些細微的疏離。
仿若那不可控制的火焰，將她徹底和世界隔離了一般，讓她很難融入。
因爲家中的一些淵源，宋小雨清楚蘇茜的過往，因而倒是能夠理解。
哪怕她冒着巨大的風險進入一些極冷極熱之地，在很多人看來“不值得”的時候，宋小雨也堅定不移地支持着蘇茜的舉動。
可是當前這幅樣子是什麼鬼？
宋小雨想起，似乎自從認識李燦後，這位大姐頭便會偶爾露出這番表情了。
可是今天的表情跟以前好像還有點差異啊。
似乎更加釋然了？
宋小雨遺意識到自己想要報復李燦的想法怕是真的得落空了。
捂着自己的小熊熊，她安慰自己道：“也好，能要回照片就好。”
“也應該爲茜姐感到高興，至少她不至於如以前那般……”
“怎麼了，生病了？”蘇茜擡頭覷了眼宋小雨。
“沒。”宋小雨搖頭。
“他可能不是那種人，你們之間應該是誤會。”蘇茜忽然說。
宋小雨失神了剎那，忽然有點委屈：女人誒，你怎麼如此重色輕友呢？
“我覺得……”
“我回頭找他問問，”蘇茜打斷了她，“如果他真的偷藏了你的照片，我不會放過他的。”
“嗯。”宋小雨悶悶地點了點頭，心道怎麼不放過，難不成還要大戰三百回合？
……
次日一早，李燦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那人告知他是蘇茜的朋友，問了他的地點，便掛上了電話。
不多久，李燦突然聽到一陣“突突”聲。
他打開窗戶，看到一架軍用直升機緩緩停在酒店外邊。
隨後，他的電話再度響起。
“李先生，我已經到酒店門口了，您可以出來了。”
李燦握着手機的手抖了抖，心道：蘇茜這是想幹嘛？
他以爲對方找了個順風車，哪料到弄了架飛機接自己，這排場也太大了吧？
縱然是順風飛機，可是李燦總覺得這麼有點太過大張旗鼓。
蘇茜不是一直向自己隱瞞着身份嗎，可是這種排場是一個國安局的小文員能幹的出來的？
李燦滿腦子疑惑。
他忽然生出幾分遺憾：如果能派個火箭來就好了，自己還沒坐過火箭呢。
然而他此前也沒坐過直升機。
將毛球和可可塞進包裡，李燦順利登機。
聯繫他的是一個穿着軍裝的中年男人。
他的表情和善，衣服上卻沒星沒槓，李燦沒法辨別他的軍銜。
飛機後座上還有一個便裝男子。
“咦，怎麼是你？”那人本來一個葛優躺在後座看雜誌，瞧見李燦後愣了下。
“你怎麼也在這兒，飛機也接順風車業務了？”李燦“意外”地看着黃海。
黃海的眉頭輕輕皺了下，隨即笑道：“你就是蘇小姐的朋友？”
“是啊，來這裡找她玩的，沒想到她提前回去了，”李燦苦笑道，“她說有朋友在這塊捎我回去，沒想到竟然開着飛機。”
“你倆很熟？”黃海示意李燦坐到他旁邊。
“都是長安人，認識好多年了，她常去我的店裡買花。”李燦說。
“買花？”黃海表情有了一瞬的錯愕。
他暗道這什麼情況，難道自己猜錯了。
“對啊，我開了家花店，她常來的。”李燦朝着黃海眨了眨眼，“你認識她，你倆是同事？”
“是吧。”黃海漫不經心地說。
“那你對她瞭解多嗎？”李燦問。
“啥意思？”黃海覷了眼李燦。
“她工作單位有沒有追求者，喜歡什麼樣的男，聚餐時候點什麼菜之類的。”李燦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雖然我倆挺熟了，但是有些事不好意思親自問她，這次本來是想趁着過年壯壯膽那什麼，沒想到給錯過了。”
黃海瞪大眼睛：這貨還真是初生牛犢不畏虎啊。
他此前就聽說過蘇茜的彪悍和恐怖。
初次見到對方的時候，他也被對方的美貌誤導，下意識地口花花了幾句，然後就被火燒了。
儘管他當初表現得若無其事，可是真的被燒得很疼啊。
這個傢伙，明明只是個普通人，竟然敢打那個女魔頭的主意。
黃海有些憐憫，委婉地暗示道：“她好像不太好打交道呢。”
“不是啊，我倆一直聊得挺開心的。”李燦說。
黃海沉默了片刻，擡頭看着李燦。
他的目光從李燦的臉上掠過。
陽光從飛機窗外射來，讓李燦的面部籠罩着一層光輝。
這是一張很難用語言形容的帥臉。
尤其是他的那種氣質，讓人感覺很自然很舒服。
黃海不由想到了火車車廂裡後來發生的事情。
那個大萊萊女人看向李燦的目光他記憶猶新。
作爲一個曾常年浪跡於各個髮廊小旅館，如今轉戰各大會所的老司機，他了解那種眼神意味着什麼。
他的心情有點刺痛。
艹特孃的看臉的社會。
黃海閉上眼睛，淡淡道：“我累了，休息一會兒。”
李燦感覺莫名其妙，覺得這傢伙不但猥瑣得令人髮指，腦子還不正常。
飛機升空，朝着蘭州而去。
李燦朝着窗外看去，下方的房子飛快變小，公路、沙丘以及蒙古包都變成了積木玩具。
他感覺從高空俯瞰地面的角度很有趣。
“什麼時候才能弄到飛行的果子呢？”李燦有點憧憬。
是該想辦法弄到風系果子，還是給小樹吃一隻飛的很快的鳥？
在李燦胡思亂想的時候，直升機抵達蘭州市。
下飛機後，李燦發現時間過去兩個來小時。
“蘇茜應該也是坐飛機來這裡的吧？”李燦暗想。
走出軍用機場，沿着街道漫無目的地走了十來分鐘，李燦猶豫着要不要給蘇茜打個電話，卻先一步接到對方的視頻邀請。
“你到蘭州了？”蘇茜問。
“是啊，我在……”李燦左右掃了眼，沒能發現路標。
“給我發個定位，我去接你。”說完後，蘇茜便掛掉視頻。
李燦用微信發了個定位。
他瞧見左右無人，便打開揹包，放出了藏在裡邊的毛球和可可。
告誡兩個小傢伙待會兒別露出馬腳後，李燦在街邊尋了個石凳坐下，無聊地打量着四周的人羣。
這裡處於蘭州市北郊，周圍略顯荒僻，緊鄰的有一處在建的工地。
李燦瞧見了工地圍擋上的“碧桂園”三個字，不由爲當地居民默哀了兩秒鐘。
這個被很多地方政府青睞的13公司，可是各地房價的超級推手。
作爲人民的敵人，卻是人民公僕的座上賓，不得不說很是諷刺。
李燦將目光移動到路上的車輛上，無聊地記着那些車牌。
當數到第三十二個“甘SVDVD-264”的車牌時，一陣汽車的鳴笛聲從他身後傳來。
李燦轉頭，見到身後的三岔路口處一輛紅色SUV打着雙閃。
“這麼快？”李燦瞧見了那隻探出車窗朝着自己揮舞的手。
他深吸口氣，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