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何爲幻?何爲真?

洗漱完畢,柔兒已經在廚房前搬好了小桌,爲楚天成盛了一碗不知道是什麼的燉肉,招呼楚天成坐了下來。

“軒轅古墓兇險萬分,也不知道要去多久,你多吃點。”

柔兒也爲自己盛了一碗,但是隻有湯,沒有肉。

楚天成向柔兒問道:“你不吃?”

柔兒微笑着說道:“我不餓,喝點湯就好了。”

楚天成也沒有多想,拿起筷子嚐了一口,肉很鮮嫩,吃起了像兔肉,應該是柔兒早上起來抓的仙兔。柔兒的手藝極好,肉湯非常美味,楚天成連吃了三大碗。

幻象雖非現實,但所有的感覺都很真切,所以楚天成經常在想,幻象裡所經歷的事,何償不是一種經歷呢?或者說,一個人的經歷的定義是什麼呢?

誰都知道,經歷指親身見過、做過或遭遇過的事。

然而,幻象裡的所見不是見?所爲不是做?所遭遇不是遭遇?

確實,在幻象與現實是分開的,譬如在幻象裡娶妻生子,走出幻象,那麼妻與子也就沒了,在幻象裡斷手斷腳,走出幻象,手腳卻依然健在。

所以,在幻象中的所見,所爲,所遭遇,往往被人定義爲不算經歷。

但是,在幻象中的所見,所爲,所遭遇是那麼的真切,給人造成的影響往往並不亞於現實生活中的所見,所爲,所遭遇。有多少人受心魔影響,變成了另一個人?

那麼,憑什麼幻象裡的所見,所爲,所遭遇不算經歷?

仙兔湯的美味也許僅僅是他臆造出來的,也許用仙兔熬湯,並非就是這個味道,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在他的舌尖感受到了這種味道,他的腦海裡記下了這種味道,何償不算是嘗過仙兔?

詩仙李白曾夢遊天姥山,作下一首記夢詩,《夢遊天姥吟留別》。明明記載的是夢境,或者說幻象中的所見,但所記載的經歷卻深受認可!

何爲幻?何爲真?

其實,楚天成並不知道,在他的心底,早就將幻象裡的所見,所爲,所遭遇也算成了經歷,所以纔會不願意輕易傷害幻象裡的柔兒。

吃飽喝足,柔兒勤快地開始收拾碗筷,楚天成想借此機會收拾下行禮,忽然發現,哪有什麼行禮?便在旁幫着柔兒收拾。

柔兒見楚天成過來幫忙,眉眼間多了幾分溫柔。兩人很快就麻利地將簡陋地廚房收拾好了。

柔兒提議道:“你剛吃飽,我們稍坐一會再出發吧!”

楚天成心想,剛剛吃飽,確實不宜趕路,磨刀不誤砍柴工,也不急於這一時半會,便是點了點頭。

兩人坐下不說話,氣氛便漸漸地變得尷尬了起來。

“你,感覺怎麼樣?”也許是氣氛所致,柔兒的語氣有些生硬,當然,這原本也是在沒話找話。

楚天成不想和幻象裡的這個柔兒有太多的糾葛,但也不喜歡尷尬的氣氛,所以選擇了回答:“好很多了,你呢?”

柔兒雖然沒有表明問楚天成什麼感覺怎麼樣了,但也不難猜出她問的是楚天成的身體如何了,結果楚天成倒好,來了句反問。

反問是幾個意思?柔兒的身體原本就很好,這種情況不應該來個反問吧?畢竟這個時候,柔兒的話可以理解爲“你病情怎麼樣了”,楚天成來個反問,豈不是相當於將柔兒當成了病人?

好在,柔兒似乎並沒有聽出來,或者說刻意將問話曲解,微笑着說道:“我沒事。”

楚天成不想與柔兒有太多的糾葛,也不想將對話終結,於是勉強地擠出了一句話來:“沒事就好。”

勉強擠出來的話,便是多了幾分生硬與笨拙。好在柔兒似乎也不希望就此結束對話,微笑着“嗯”了一聲。

但是“嗯”完了,對話也就莫名其妙地結束了。於是,柔兒打開了一個新的話題,接着說道:“天成,你看今天的天氣不錯。”

“嗯,是不錯!”楚天成道。

兩人就這般有一句沒一句地沒話找話,像是兩個不擅長聊天的人在相親。

稍坐了一會,楚天成覺得也差不多了,向柔兒提議道:“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出發吧,走慢點就是了。”

出了茅草屋,沿着一條泥濘小路一直走,很快就來到了一片花海,楚天成看着眼前的花海,心裡涌起一種熟悉的感覺。

“用飛的吧,走太耗時了。”楚天成看着一望無際的花海,向柔兒提議道。

“嗯,”柔兒看着楚天成,乖巧地點了點頭,“我帶你吧,你也好少些力氣。”說着,很自然地拉起了楚天成的手,帶着楚天成一起騰向了天空,化爲一道藍芒,向花海的另一頭劃了過去,軒轅古墓就在花海後的那座深山裡。

柔兒的速度極快,像是一道流光,並且在二人的周身設下了防護罩,快速移動所產生的風並吹不到二人的身上。

沒多久,兩人就穿過了花海,兩到了一座青山之前。

軒轅古墓是軒轅古帝的陵墓,在青山深處,青山裡兇險萬分,不僅僅有着無數的妖獸,並有着無數的妖魔,那些都是軒轅古帝的寵物和守衛。

極少有人知道崑崙仙境的存在,因爲崑崙仙境實際上是一個小世界,屬於軒轅古帝的小世界。

來到青山之下,楚天成忽然感覺有什麼不對,向柔兒問道:“爲什麼山裡多了那麼多強大的氣息?”

柔兒解釋道:“兩年前你進入古墓時似乎觸到了古墓裡的某種禁制,所以別處的妖獸和妖魔都趕到了這裡。”

楚天成沉默了片刻,道:“我如今實力大不如以前,這裡這麼多妖獸和妖魔,怕是不好進了。”

柔兒微笑着說道:“不用擔心,這兩年我經常到山裡採藥,我可以帶你進古墓。”

“採藥?”楚天成回想起先前柔兒給他喝的那種味道古怪,但確實很好喝的湯藥,“那些藥都是在這山裡採的?”

柔兒道:“有的是,有的不是。”

柔兒修爲高深,楚天成是知道的,但柔兒的修爲究竟有多高,他卻是不知道的,所以,在聽到柔兒經常到青山裡採藥時,依然吃了一驚。

這種感覺就像知道一個朋友很有錢,但不知道多有錢,結果無意發現那人大手一揮,買下了整個長安城。

當然,這是一種比喻。長安城不是沒有人買得起,就算買得起,十大家族也不可能會真的將之賣了。

在柔兒的帶領下,兩人開始上山。

青山裡到處都有着妖獸與妖魔的足跡,但是柔兒卻是很是巧妙地繞開了些妖獸,並且用着某種力量,將二人的氣息隔絕了起來。

楚天成曾經來過青山,知道這裡的妖獸與妖魔對氣息有多麼地敏感,心中對柔兒的詭異功法多了幾分敬佩。

大小姐也懂很多詭異的功法。想到這,楚天成想起了昨晚的夢境,在夢境中,他夢見柔兒變成了大小姐,大小姐又變成了柔兒。

柔兒就是大小姐,大小姐就是柔兒?

似乎是個並不好笑的笑話,早在幾年前楚天成就確認了,大小姐不是柔兒,何況兩個人的性格,簡直就是一個天,一個地。

但是楚天成忽然想起了一個從來沒有特別重視的問題,大小姐叫什麼名字?

似乎從認識大小姐開始,大小姐就從來沒有提過自己的名字。楚天成記得與大小姐初識之時問過大小姐的名字。

但大小姐當時是這麼回答的:“我的僕人都叫我大小姐,你也叫我大小姐吧!”

楚天成在腦海裡將與大小姐的所有經歷梳理了一遍,發現確實從來沒有聽過誰喊過大小姐的名字,她也沒有告訴過別人,她叫什麼。

青山很大,爲了避免驚動山裡的妖獸,兩人走得很慢,直到太陽偏西,兩人也沒走多遠,楚天成心算了下,這麼個走法,就算日夜不息也得走個三五天。

但是,楚天成從摔入遺落世界那天開始,就失去了修爲,雖然兩年來經歷了不少奇遇,重新獲到了很多力量,但扔然大不如從前,並且在體質上也衰退了很多,每天都需要進食,睡覺。

日沉西山,兩人找了一個算是隱蔽的地方坐了下來,爲了避免驚動山裡的妖獸與妖魔,兩人沒有生火,柔兒拿出了一塊泛着暗淡光芒的夜明石,並設下了一個幻陣,外邊的妖獸看不到這裡的光,更看不到這裡的人。

柔兒不知從哪取出了一些肉乾和水,遞給了楚天成。楚天成也不客氣,接在手上就吃了起來。

楚天成見柔兒將肉遞給他之後,沒有再拿多些出來,疑問道:“你不吃?”

柔兒笑着說道:“古墓裡兇險萬分,也不知道這次要在古墓裡呆多久,所以吃的都留給你吧。”

楚天成道:“那你不餓嗎?’

柔兒微怔,而後笑着說道:“你忘記了,我不需要靠食物爲生嗎?”

楚天成忽然想了起來,以柔兒的修爲,確實不需要靠食物維持生命。若非他是無意摔進遺落世界,身體的體質出現了變化,憑他現在的修爲,應該也是不需要如此頻繁進食。要知道,就算是普通的修行者,一天一般也就是吃一頓飯。

就在這時,忽然周圍的林子裡似乎有了異動,楚天成感覺到了幾股強大的氣息有意無意地往這邊靠了過來,二人頭頂的上空也多了幾股強大的氣息,一直在盤旋着,似乎沒有離開的意思。

“不好!我們似乎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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