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塵醒了,從一個冗長的夢裡醒了,他揉了揉太陽穴,還覺得那裡的血管突突直跳。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裡有面色狠厲的閻王,長舌白眼的無常,年輕貌美的孟婆,伏屍百萬的忘川,還有無邊無際的曼珠沙華。
“竟是夢?”他低低嗤笑了一聲,竟然會做這樣的夢。
“小主人,你醒了?”一道清脆中夾着欣喜的聲音從頭上傳來。
江逸塵聞言擡頭,看到了一個身穿水藍色長裙的女子,女子皮膚白皙,柳眉大眼,鼻子小巧挺拔,嘴脣櫻紅,還帶着些嬰兒肥,一頭黑色長髮垂落下來,發間帶着一根藍色的簪子,簪子上的墜子一晃一晃的,晃的他眼暈。
“你是何人?”他不動聲色的拉開了些距離,這樣陌生的靠近,着實不舒服。
“小主人,你不記得我了?我是鳳棲啊!”名叫鳳棲的女子往他眼前湊了湊,眨了眨無辜的大眼睛,認真的看着他,眼睛清澈見底,天真無邪。
“鳳棲梧桐,好名字。”江逸塵笑了笑,眉眼一彎,風華初現。
“小主人,你在說什麼啊,你怎麼會被心魔秘境傳送出來?有沒有哪裡受傷?”鳳棲關切的問道。
“小主人,是指我?”江逸塵有些疑惑,眼前的女子,在說什麼?
“不然還有誰?小主人,你別嚇鳳棲啊,你哪裡不舒服。”說着,便要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傷。
江逸塵連忙伸手阻擋,說道:“男女授受不親,姑娘莫要如此。”
鳳棲“哇”的一聲就哭了,任她再不聰明,也發現了自家小主人不對勁。
“你別哭啊。”江逸塵有些手足無措,退了半步,自覺沒有欺負這位姑娘。
鳳棲見他退,哭的更兇了些,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的說道:“小……小主人,你……你……怎麼……不認得……鳳棲了,嗚嗚,你居然……不認得我了!”
江逸塵伸了伸手,想將衣袖拉回來,可見她哭成這樣,又不好扯開,於是問道:“姑娘,我該認識你嗎?”
“你!”鳳棲聞言突然停止了哭聲,臉上帶着淚痕,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多餘的一個字也說不下去。
“我?我如何?”江逸塵驚歎於鳳棲這說哭就哭,說停就停的本事,有些愣神。
“你不會……不會,都……忘了吧!”鳳棲連小主人都不喊了,神情緊張的看着眼前的人,手死死捏着對方的衣袖,似乎生怕他跑了。
“忘了?”江逸塵先前被鳳棲嚇到了,沒有注意其它,這纔開始環顧四周,參天古樹,鍾靈毓秀,景色雖好,卻陌生的很,這是何處?吾從何來?何故路徑此處?腦中一片空白,唯一能想起來的,就是先前那個夢而已。
“你叫我小主人?”沒由來的有一絲煩躁,還有些慌亂,沒有記憶的人,總像丟失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鳳棲點頭:“是啊,小主人,你哪裡不舒服,是不是在心魔秘境裡面受了傷?不記得了?”
是這樣嗎?因爲受傷,所以失憶了?可哪裡受傷了?明明哪裡都不痛,他看着鳳棲的眼睛又問:“那我的名字?”
“江逸塵,江逸塵啊,小主人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嗎?”鳳棲反而不哭了,似乎怕嚇到小主人一樣,輕聲細語的問道。
經過一番詢問,江逸塵將自己最簡單的情況問清楚了:江逸塵,十六歲,是嶽瓏城城主最小的兒子,頗受喜愛,母親過世多年,上面有兩個哥哥,對自己疼愛有加,因爲貪玩任性,遲遲不肯修煉,眼見十六歲了,再不修煉,就算是廢了,父親纔不得不硬下心來將自己送來心魔秘境,通過秘境尋找機遇,回去準備開靈髓,至於開靈髓,是入門修煉的第一步,據說,能開靈髓,便是得天地認同,可以開始修煉了。
十六年的記憶丟失,換來這樣幾句話,總覺得不夠,可是想問更多,鳳棲表示她只是個荒奴,常年跟着江逸塵,看到的只有這些,小主人平日自由散漫慣了,被強行送來,還發了好大的脾氣。
“荒奴?”江逸塵蹙了蹙眉,他雖不知道荒奴是什麼意思,但帶個奴字,想必身份不高,這姑娘命運着實悽慘,難怪剛剛被嚇哭了,以後要待她好點纔是。
這麼想着,他望向鳳棲的目光柔和了些,鳳棲只覺得小主人不像剛剛那樣陌生了,心裡歡喜了很多,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天邊的朝霞漸漸褪去,吃了些鳳棲帶來的食物,江逸塵笑了笑,說道:“既然我已經從心魔秘境出來了,那就回去吧。”
鳳棲乖巧的應了一聲,攤開手,嘴脣微動,隨之青光閃現,手中便有一隻鳥,從她潔白的小手中飛了出來。江逸塵驚奇的看着那隻青鳥越變越大,最後落在面前的地面上,青色的羽翼如冰雕一般傾瀉而下,青鳥昂首展翅,一聲鳴叫響徹雲霄。
“這是何物?”江逸塵問道。
鳳棲想了想說道:“小主人,這是坐騎啊,大體可以分三類:第一類,是經過馴化的飛禽走獸,不過速度有限,靈活度也不高;第二類,要修煉到一定程度,依靠自身靈力御使,比如劍或者葫蘆之類,雖然耗費靈力,但靈活度很高,速度也可以根據修爲加快;第三類,是靈獸乃至神獸級別的,它們擁有靈智,也擁有獨立的修行法門,極其珍貴,有錢也難買到,一旦馴化,忠於主人,且速度快靈活度高。”
“這是第三類坐騎?”
“是啊,它叫小青鸞,有一絲上古青鸞的血脈,是師傅留給我的。”
“你還有師傅?”
“有的,就是小主人的母親。”
“那,她是怎樣的人?”
“嗯……師傅溫柔美麗端莊善良,修煉資質極高,是個很完美的人。”
“……”
二人有一搭沒洗搭的說着話,聲音一路飄落下來,向着嶽瓏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