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有心奮戰,但是身體承受的負荷太大了,行動早就緩慢了下來。一不留神,就被後面的一團黑影拖住了後腿,想動都動不得了。
“哇考,敢對你花爺爺玩陰的!”花日珩用聞鋣連續插了幾劍,都沒反應!
“想困住你爺爺,沒門!大不了爺不要這條腿了!”青年發狠起來。拿劍就要往自己的腿上砍去。
“笨鳥!”在那千鈞一髮之際,桑珞及時趕到,連發了幾十根毒羽。地上的那團不明物,呼呼的冒着熱氣,過了一會兒,真的放棄了,‘唰‘的一聲又跑得不見蹤影!
“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好好的呆在館內嗎?這裡有多危險,你知道嗎,回去!”花日珩擦了擦滿面汗水,焦急的說着。
“囉嗦!又不止我一個人來了,你看看後面!”桑珞微微退開身,後面跟着一大幫的奇境的妖怪。
“花總管,我們一起來幫你!”
“小兔崽子們,都不要命了,跑這來送死,趕緊給我回去!”青年生氣的吼道。
“奇境是我們的家啊!哪有棄家而去的道理,只有花總管一個人苦苦奮戰,這怎麼行呢?我們今天來,不單是爲了報答花總管的恩情,更重要的是,我們是來保護自己的家的!”衆妖異口同聲的回答,堅定的靠在一起,那股團結,瞬間讓花日珩啞口無言!
“兄弟姐妹們,反抗吧!”一隻妖怪高喊,下面的妖怪一呼百應,立刻行動了起來,拼上自己微薄的力量。
“喂,小混蛋們……”花日珩感覺鼻頭酸酸的。
“笨鳥,這不就是你們所期待的奇蹟嗎?看,大家都認同了你,都熱愛着奇境這片土地,他們只是把這當成自己的家,在努力的贏得未來而已!這就是,希望!”桑珞認真二欣慰看着青年點頭說着。
“哈!真是……小混蛋啊!”花日珩眨了眨眼睛,現在可不是感動的想哭的時候。
“吶,拼上最後一搏吧!我相信,我們一定會勝利的!”
“嗯。”
青年拉着少女的手繼續堅守着奇境的關口。
沐沐,千逝,你們看啊,大家都在努力呢!你們也不能輸哦!
……
冉冉被鐵鏈捆綁住了四肢,並且用布條封了口,早就透支過度的身體,已經沒力氣掙扎了,只能無助的躺在地面上,看着王妃癡癡迷迷的點滿了一室的蠟燭。
“小五,你不是想要光明嗎,呵呵呵……那我就給你最光明的世界。”蘇彌沉下臉,目光怨毒的說道。
“媽!”容成千逝風塵僕僕的趕到了。
“小五,你終於來了!”蘇彌又換上了極度詭異的笑容,朝他勾了勾手指,“過來吧!”
冉冉見到他的到來,情緒變得有些激動,掙扎着想從地板上爬起。扯動了鐵鏈‘叮叮叮’的作響。
“小五……”蘇彌的神情轉眼又變得像一個可憐的要不到糖的孩子一樣,撒嬌似的向他招着手。
容成千逝千逝抿了抿脣,緊緊蹙眉,終於擡步一點一點的走到她的身邊。
“嘻嘻嘻……”蘇彌得意的笑了起來,張開雙臂將她的‘小五’攬在懷裡,“我不會再讓你逃掉了!”
“唔……”少女半撐起身子,拼命的搖頭,她想發出聲音來提醒容成千逝,但是已經沒用了。
蘇彌抽走了容成千逝腰間的惑月,獰笑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不管你是不是我的‘小五’,今晚過後,你必須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唔……”少女在地上奮力掙扎着。
然而容成千逝卻是出奇的平靜,他望着蘇彌那雙早已被仇恨和痛苦佔據的藍色水翦,淡淡的開口:“媽,如果這個是你要的結局,要我死,可以!但是,請你要好好的活下去!這個國家不能沒有主人。汜之國現在的情況很不明朗,禍根,我不說,你也應該知道,兩百年前,那場宮變,留下的是什麼……頊王臨走時,跟我說過,汜之國是他耗盡畢生血汗和心力,才構造成的一個夢想之國。他還說,這裡有他答應給你的一個盛世家園!”
“住口,不要再說了,不要說了……”蘇彌突然顫抖的捂着眼睛,卻止不住眼淚的滑落,“他的死,也是你造成的!”她猙獰着表情,放下了惑月刀,卻反手給了他一巴掌!
“我不僅要你死,我還要讓這個女孩爲你陪葬!哈哈哈……”蘇彌託着惑月刀,在地面劃痕,一邊癲狂的笑着,一邊退到了少女身邊。
“跟她無關!”容成千逝着急的想要上前。
“別動,再過來我就殺了她。”蘇彌卻冷聲喝止了,拿着惑月刀,威脅的拍了拍少女的臉。
寒冷刺骨的觸感,真切的傳到了全身的肌理。冉冉畏懼的閉上了眼睛。
“怎麼可能跟她無關呢!她不就是你一直在尋找的‘天然之眼’嗎?”
“媽……”容成千逝哀求的看着蘇彌,求她不要把那份好不容易纔保存下來的秘密,講出來。
“對了,這可憐的孩子,現在還被你矇騙在鼓裡吧!”
矇騙?
少女瞬間驚覺的睜開了眼睛。
什麼矇騙?誰在矇騙?
冉冉疑惑的看了看笑得詭異的王妃,又看了看臉色有些蒼白,糾結着眉宇,好像在強忍着什麼,又在矛盾着什麼,默默的別開臉,不肯和她對望的容成千逝。
她現在不能言語,什麼都問不出來。
千逝……
“想知道‘天然之眼’的秘密嗎?”蘇彌忽然附在少女的耳邊輕聲說道。
“唔……”冉冉不可置信的回過頭。
“媽,不要講了好不好!”容成千逝低頭懇求着。
“難道你想騙她一輩子?直到要她犧牲的那天才讓她知道真相?“蘇彌勾着脣角,眼神陰晦的盯着他。
“如果可以,從一開始,我就想跟她說明白了,我不想欺騙,只是,迫於無奈!”容成千逝靜靜的擡起空靈澄澈的紫眸,無聲的顫動着細碎的光亮,像光華的碎片般,美麗卻不真實。
少女第一次看懂了他的痛苦!
欺騙,犧牲……
犧牲,欺騙……
這幾個字對她來講竟是這樣的生澀難懂,像魔咒般在她的腦海裡,反覆的唸叨着!
‘撲通,撲通……’心臟跳得好快。
那種不安的聲音,排山倒海的襲來,一浪高過一浪,就快要把自己淹沒的無法呼吸了……
“你要的不過是她的靈魂罷了!哦哦,對了,這孩子還不知道自己的靈魂就是你要找的‘天然之眼’呢!”蘇彌撫摸過惑月的刀面,親聆謦欬間,卻把最殘酷的謎底揭開了。
少女睜着金色琉璃般的眼眸,沒有悲傷沒有震驚的,只是死死的盯着容成千逝,放佛一切不過是耳邊的幻覺,什麼都不真實。
然而下一瞬間,容成千逝的一句話,卻讓她屏息凝望的不敢觸碰的夢境,剎那土崩瓦解,菸灰不剩,他說:“對不起!”
“嗬……”少女無力的放鬆了身體,睜着的眼睛,寂靜的失了所有顏色,眼前爬滿了大片的荒蕪的沒有邊際的空白,什麼都看不見了。
頓空的世界,卻繼續聽見有人在說道:“你以爲你那與生俱來的,可以操控自然的強大力量,是因爲什麼?不就是帶着‘天然之眼’而生的最好證明。你以爲像容成千逝這樣的人,會回頭看你一眼嗎?會不顧一切的把你留在他的身邊嗎?呵呵,不過是‘天然之眼’的利用價值而已!等哪一天,他完整的取得了你的靈魂,你就什麼都不是了,他不會記得你的名字,更不會記得你曾存在過……”
本來像放空了靈魂般的少女,突然全身激烈的抽搐了一下。死寂一片的眼底深處,隱隱有什麼東西在破碎的動搖着。
“呵呵呵……”蘇彌陰晦的勾了勾嘴角,看來自己的話,她全部聽見心裡去了。
“媽,不要再說下去!”容成千逝看着像被逼入絕境而無處逢生般的少女,也痛苦的蹙眉,再次哀求着女人。
“不許叫我!我說的哪一句是錯的?”蘇彌轉頭厲聲喝止了他開口,繼而又微笑的拿起惑月,開始挑斷少女身上所有的鐵鏈,並摘下封口的布條,繼續循循善誘着:“我說的你可以不信,有些話,你何不親自問他呢?他絕對不會說謊的……“少女顫動着身體,好幾次都覺得呼吸不能,想要張嘴,但心口的部位就痛得窒息般,問不出來。
“看着他,問你想知道的一切吧!”蘇彌擡起少女的下巴,強迫她面對面的看着容成千逝。
“是不是,無論我怎麼努力,都不曾走進你的心裡?”沉默了良久後,從少女那血色褪盡的口中,終於顫抖的說出這一句。
“嗯,不曾……”容成千逝低垂着眼眸輕如雲煙的答道。
“是不是,我只存在於你可以利用的時候,而後一切塵歸塵,土歸土?”
“我是想過利用你……”
“是不是,是不是,我真的除了利用的價值,在你的生命裡就沒有其他的意義了嗎?”
“嗯……”明明答得是實話,可是爲什麼心口,卻越來越沉重了,越來越……疼了呢?
容成千逝不理解,這堆積在胸口鬱悶而難受的心情,到底算什麼?
而問完最後一個問題的少女,已經心如死灰了。卻沒有哭沒有流淚,只是呆呆的坐在地上,不動了。
“他騙了你,是不是該接受懲罰呢?“蘇彌陰晦的笑了笑,扶起少女,將惑月刀塞到她的手中,然後推着她,一步一步的向容成千逝走去。
容成千逝不避也不躲,迎面站在那。
“喔……”突然窗外的一聲雞鳴,打斷了他的思緒,“天就要亮了……”那麼大祭也要結束了,看來奇境真的渡過危機了。壓在他心裡的最大的一塊石頭,終於放下心了。
但是就在容成千逝走神的那一瞬間,蘇彌已經引領着少女站在了他的面前。
她握着少女的雙手,毫無預兆的插進了他的腹部……
“嘭!”
站在石臺上的沐羿,臉上的無鬼面具,卻突然沒有徵兆的掉落了!
起舞的般若也微停下動作,訝異的望向上面的銀髮青年。
沐羿閉了閉眼,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繼續用竹枝揮灑清水。
容成千逝,你要敢出事,絕不會原諒你的!
蘇彌按着少女的手,繼續將刀往裡深送着……
容成千逝顫動着紫眸,看着如夢初醒錯愕着自己的行爲,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