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原諒

暖暖的魂池之水沖刷着幻夜蒼白的臉頰,柔柔地拭去了他每一滴眼淚,好像在安慰他。但沒有用,無聲的眼淚滴落得更快了……

幻夜的異樣終於驚醒了木星。他一個激靈從無我狀態收回心神,睜開眼睛,看到懷中的人兒醒了,開心不到一秒心裡就一個咯噔!心愛的小夜夜在哭!

他沒有哭出聲來,連小聲的抽泣也沒有。無聲的眼淚,是最委屈,最傷身的。

他甚至連手指頭也沒有動一下,任由自己抱着,連一點抵禦的力氣也沒有……

木星進入了無我狀態後都忘了要在幻夜甦醒之前幫他把衣服穿回去。這樣就會像前次一樣,幻夜不會有機會知道自己對他做過什麼。

然而,木星忘了!難道是自己的所作所爲傷了他的自尊心?

木星恍然記起,在悲傷而不幸的過去,幻夜曾經遭遇了無數不堪回首的經歷,除了小白,他抗拒任何人碰他。

“阿夜,我只是幫你療傷,沒有別的意思!你不要害怕!”木星作賊心虛,繃着臉緊張地解釋。

但幻夜的狀態很不妙,除了在抖,落淚,他就說不出一個字迴應木星。

木星嚇得心都碎了一地!立即抱着幻夜離開水面回到岸邊,幾下動作把他全身的水氣抹掉,迅速把衣物撿起來,笨手笨腳地幫他穿回去。

雖然穿得歪歪斜斜的,但總算把那個小身板遮得嚴嚴實實了。幫幻夜把衣服穿好後,木星就緊緊地摟着他,用自己的身軀給他保暖。

幻夜抖得更厲害了,懵然地任由木星抱着,眼淚仍落個不停,就像一隻受驚的虛弱小動物。

他睜大了迷茫而蒙淚的雙眸,想把一切看清。琉璃般的眸子黑亮得像寶石,然而瞳孔中卻沒有焦距。

由於受驚,又發不出聲音,幻夜費力地無聲喘着氣,好像極難受。那種可憐的呼息聲聽得木星心都慌了。

“阿夜,對不起!你別嚇我!都是我不好!”木星不斷地道歉,他終於知道事態的嚴重性,自己追求於完美的治療效果,都忘了幻夜的心靈曾經嚴重受創,會承受不住。

木星伸手按在幻夜的心窩,瘋狂地把靈力渡給他,以此助他穩定心神。

魂池空間裡變得一片寂靜,除了那種令人心慌的殘喘,就沒有其他聲音。

這種令人心慌的氣氛不知抑鬱了多久,幻夜的情緒才漸漸平靜下來,他無力地癱在木星懷中,呼吸已基本平穩,但臉容無比憔悴。他低垂着長長的美麗眼簾,無聲的眼淚依然悄悄地滑落了一滴又一滴。

“阿夜,如果你生氣,就罵我,懲罰我!不要哭好嗎?很傷身的!”木星內疚地懇求。

“哥……”

不知過了多久,幻夜才虛弱地輕喚了一聲,他微微動了一下,把臉埋入木星懷中,小聲地抽泣:“這樣跟你見面我的確很尷尬,但不是氣你。看到你沒事,我心裡不知有多高興!可我不能動,也不能說話,才害怕得哭了,我……真的很沒用……對不起……讓哥擔心……”

木星笑着哭了,搖了搖頭道:“不!阿夜你千萬不要妄自菲薄,你救了我,也救了大家。”

原來,幻夜看似一動也不動地癱在木星懷中,實則他是費了好大的勁才把軀殼的掌控權奪回來。

除了貧血和心臟的病,他還患有一種很嚴重的睡眠疾病,是雙重人格引起的,發生在兩個人格不正常轉換之時。通常將邪只會在接近滿月的時候出現,但這次爲了救木星,將邪提前出現了,他的軀殼一時適應不過來便發病。

這種病的病症跟睡眠癱瘓有點類似,大腦醒着,身軀仍處在睡眠狀態,便出現不能掌控身軀的情況。

“你昏迷期間父親出現了。”木星趕忙把前因後果簡單地跟幻夜說了一遍。

雖然不是自己出手救大哥,但父親按照自己的意願把事情解決了,幻夜也就釋懷了。

看到一個身穿墨綠色袍服的英俊男子守在木星身邊,一直用帶淚而激動目光注視着自己,幻夜覺得這個人很眼熟,很親切,可又想不起他是誰,便小聲地問木星:“哥,這位是誰呀?”

“他叫做魂凌,你靈魂輪迴第一世的守護者。現在他是魂池的器靈。”木星解釋。

“雖然我想不起你的事,但謝謝你從前照顧第一世的我。這輩子很高興能與你再次相遇。”幻夜偎在木星懷中,一副小鳥依人的乖樣子,燦爛的笑容就像天使一樣。

這個笑容是那麼熟悉……

這剎那間,魂凌被震憾了,時光彷彿回到一萬年之前,看到了溫婉可愛的藍苑小皇子。

沒有歷世記憶的幻夜就像一張純真的白紙。也許揹負着歷世沉重記憶的將邪就是想保留靈魂中一個純真而寧靜的自留地,纔會誕生幻夜這個人格。

沒有記憶的幻夜,纔是真正的藍苑。

“陛下,這輩子能讓你相遇,我榮幸之至!”魂凌熱淚凝眶,突然跪下,激動地說:“有一句話,我藏在心底一萬年了,必須對您說……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請你原諒我……”

“魂凌,生死有命,一切都是註定的。我的第一世不會怪你,我也不會怪的。沒有第一世的我,就沒有現在的我。我很高興自己能回到這個世界,跟大家再次相遇。”幻夜溫柔的笑着,他的聲音很溫柔,他的眼神也很溫柔,彷彿有一種魔力,能融化世間一切。

那雙黑亮如琉璃的眼眸中泛着一種充滿希望的神秘金光。

魂凌被幻夜的眼睛吸引了。很奇怪,他的心境在這一瞬間發生了變化,突然覺得無比放鬆,抑鬱了一萬年的心結終於釋懷了。

因爲,他終於得到藍苑的原諒。儘管,那從來只是他的自責,他的心病。無論是藍苑還是幻夜,從來都沒有怪責過他。

“不愧是阿夜。”看到幻夜雙眸的顏色改變了,木星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小夜夜使用吸血鬼的能力,三言兩語間化解了魂凌一萬年的心結。這的確是他一貫的作風呢!

煉化了靈魂光球,又救醒了幻夜,當下之急,是重返修真界。

大轟炸發生後,木星跟葉小靈他們失散了。現在他不清楚修真界的情況怎樣,但大轟炸發生之前,所有人都已經被葉小靈收進天璣神鏡,木星相信大家現在應該是平安無事的。

木星他們此時處在王者之戒的空間裡。王者之戒在空間急流中已經飄流了十九天,木星不知道此時自己身在何處。

木星並沒有把天璣神鏡攜帶在身,而天璣神鏡又距離自己太遙遠,因此他聯繫不到與天璣神鏡。

本來,木星還有一件法寶有轉移功能,那就是被他留在涸海遠古遺蹟的問世金塵殿。只要能感應到問世金塵殿,就能瞬間回到涸海。

只可惜王者之戒被空間急流包圍了,切斷了木星與問世金塵殿之間的感應。

難道自己永遠要在空間急流中漂流?這樣可不行!木星有太多事情要去做了!

雖然藍帝已死,但藍魂族的問題仍未徹底解決……

小夜夜的病只有葉小靈能治,如果不盡快把小夜夜送到葉小靈身邊,小夜夜最多隻能再活幾個月……

還有小潞潞的遺體被自己凍結在天璣神鏡的某個角落,等着自己回去將他復活,想必此時已經有不少人爲他哭斷腸子……

真是一大堆不容易的事情啊!木星越想越抓狂!

所幸儘管時空被空間急流阻隔,他仍能感應到葉小靈。那種因爲寒玉碎片而產生的心靈感應跨越了遙遠的時空依然微弱地存在着……

這好比爲木星的返程提供了一個座標,只要順着感應到葉小靈的方向前進,就能重返凡間。

王者之戒本來就是一艘宇宙飛船,返航應該不難吧?而且,掌控王者之戒返航應該不會消耗很多靈力吧?

於是,木星把仍在沉睡的小白留在魂池,帶着幻夜離開魂池空間,出現在王者之戒的空間裡。

這裡是他們最初踏足的地方,一片綠油油的湖光山色,風景怡人,一望無際,天地靈氣十分濃厚。只不過除了木星和幻夜之外,就沒有一個活人了。

將邪掌控之下的那個觀察外界的窗口依然存在。此時,透過窗口,可看到外界除了黑漆漆的空間急流就什麼也沒有了,沒有晝夜,不分西東。

“阿夜,你跟將邪是同一個靈魂,你同樣是王者之戒的主人,你能不能掌控王者之戒返回凡間?”木星着急地問幻夜。

“哥,我試一試。”幻夜凝神靜氣,努力地去溝通王者之戒。

溝通了一段時間,幻夜就停下來,他十分擔憂地對木星說:“哥,王者之戒接受了我,但航向已經不受我掌控。在我昏迷期間,王者之戒被捲入空間急流裡,現在被一股力量牽扯着,要把我們送去一個地方。也許是我實力有限的緣故,不能發揮出王者之戒的真正威力,所以王者之戒擺脫不了那股力量的束縛。”

不會吧!木星聽了大受打擊。萬一王者之戒被吸進無形的宇宙噬洞裡,自己和幻夜豈不是要掛掉!

可惡的是,那股力量牽引的方向,跟凡間的方向相反!每一分一秒,木星與葉小靈之間的距離都變得更加遙遠。

“如果小白能甦醒過來就好了!他能直接劈裂空間,在空間急流中穿梭,就算遇到空間急流,也能在空間急流中逆流前進。”幻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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