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催她，到了這會兒，大家都很有耐心。
朱落英哭了一會兒，才道：“那時候清遠縣令是張大人，我有一次……去縣城外面摘果子，被幾個混混看到了，糾纏……幸好縣令大人路過，救了我，問我家裡的情況。我那時候……昏了頭了，只知道自己是鎮國公女兒的事情不能和別人說，所以就謊稱是孤苦無依的一個人，平常只能摘果子充飢……張大人心地善良，當即就認了我做女兒，帶我回衙門。”
“然後我害怕了，晚上偷偷的去找二哥，二哥就說，跟着大人好歹能有口飯吃，叫我就裝下去好了。橫豎……我們也不是什麼壞人。先皇也沒有定我們的罪，就算是被人知道了真實的身份，也不會連累張大人。”
朱落英擦着眼淚：“從此我就認了張大人做女兒。”
周瑾寒問道：“你的內媚之術是跟誰學的？”
“內媚之術？！”朱紫英已經驚訝的叫了一聲，然後看着朱落英恍然：“跟着你的嬤嬤，難道是……錢嬤嬤？”
朱落英點頭：“是的。”
朱紫英便已經替她解釋了：“應該是跟錢嬤嬤學的吧，錢嬤嬤是宮裡的教習嬤嬤，原本我母親請進府，是教我們幾個宮裡的規矩的……”
但是這種宮中的嬤嬤，有些深藏不露的，身懷這種‘絕技’，也是有的。
朱落英抹着眼淚道：“我在張大人府裡生活了三年，有時候張大人忙公事，我就偷着回去看二哥和嬤嬤，給他們帶點東西，然後跟着嬤嬤學……”
周瑾寒斜倚在靠墊上。唐妤霜依然是坐的端正的在臥榻邊，看着她們。
“張大人的夫人是鄉下人，有一次來看到了我……看到我在練習……”張落英說到這裡有些難以啓齒。
大家明白應該是看到她練習那種內媚之術了。張勇的娘子是老實的鄉下人，看到自己丈夫身邊竟然有這樣的女人，自然是接受不了。
“張夫人和張大人吵了一架，說……說了很多難聽的話，張大人被逼的急了，說是在任上收了個妾，妾室給生的，張夫人氣的回去了。”
“張大人知道你聯繫這種術嗎？”唐妤霜問道。
朱落英搖頭：“不知道，張夫人說了，但是他不信。”
說的也是，開始見到朱落英的事情，就是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蓬門小戶的女孩，要是那時候說她會什麼內媚之術，怕是周瑾寒和唐妤霜也不信。
“從此張大人和別人也這樣說，後來奉命到了松江府，我……我就見到了……”說着，擡頭看了周瑾寒一眼。
“二哥……並不是很想報仇的，但是我，”說到這裡朱落英聲音很低沉：“是我想不通，何況我學了些……東西，覺着肯定能用上，所以自作主張……原本是想的另一個辦法的，想請張大人說一說，讓郡王爺能收了我……”
“誰知道這時候張大人出了事，我雖然難過，但是當時卻又馬上想到了，這是個機會，接近郡王爺的機會，我看得出來，郡王爺對張大人和器重。我那時候……都已經忘了張大人的養育之恩了……”
說到這裡，終於傷心了起來，放聲痛哭。
朱紫英忙上前去勸。
宋睿宸擺手叫丫鬟給他們上茶，聽着都有點累了。
周瑾寒看到她說到張勇，終於還知道哭兩聲，輕哼了一聲。唐妤霜轉頭看他，他搖搖頭。
朱紫英勸住了朱落英，朱落英繼續往下說。
“我在蘇州的時候兩次出手都沒有……達到目的，卻正好傳來了選秀的消息，我想想，我不能隨便接近郡王爺和世子爺身邊，就是因爲身份太低，若是進了宮在宮裡能有個一席之地，那麼我就不會在處處的被動……這樣想着，就進了宮……”
唐妤霜問道：“你見到了朱彩英，說了什麼？”
朱落英搖頭：“沒說什麼，妹妹……是被她的姨娘和舅舅哄進宮的，我也沒有辦法，我尚且自身都……”
“所以你就看着你妹妹被人發現，然後關了起來？”宋睿宸冷哼了一聲道。
朱落英低下了頭去。
“你二哥是怎麼回事？”周瑾寒問道。
朱落英道：“二哥是爲了策應我……他帶的那些人應該是在清遠縣認識的獵戶，那幾個獵戶都是受過張大人的恩惠的，二哥大約的……”
宋睿宸明白了，哼了一聲道：“大約的說張勇是我們害死的，那些人就跟着你二哥來找我們報仇，既然是獵人，對狼性還是很熟悉的？”
朱落英低頭不語，算是默認了。
到了這會兒，基本上該知道的就全都知道了。
唐妤霜想了一會兒，道：“你們先下去吧。”
便有丫鬟上前來，將她們兩人領着下去。
唐妤霜轉身要和周瑾寒商量，周瑾寒倒是道：“重新上點吃得，這會兒都什麼時辰了？”
宋睿宸也餓了，叫人將這些涼了的飯菜端了下去，重新換了些熱食上來，三個人邊吃飯邊商量。
“這幾個姑娘也就罷了，那是那個老二不能放了！驅着狼羣害你們，這樣的人死一百次都不嫌多！”宋睿宸道。
周瑾寒並沒有說話。因爲周瑾寒看出來了，唐妤霜的意思是想要放了這幾個人，既然自己的王妃是那個意思，周瑾寒儘管心裡和宋睿宸是一個意見，也想要斬草除根，但是這話不敢說出來。
唐妤霜想了一會兒，看着宋睿宸道：“這樣如何？明天我們去你們府上……或者你們來我們府上，叫上惜月，咱們商量一下……既然是針對咱們兩家的，自然是兩家人全齊了商量。”
宋睿宸一聽下意識的就想反對，道：“我反對！”因爲他知道，若是叫惜月來詢問，惜月的意思一定和唐妤霜一樣。
他轉頭看着周瑾寒道：“瑾寒，你怎麼都不說一聲？你當時刑訊那傢伙的時候，可是一點沒手軟的！那時候你的意思，不也是說過，這傢伙不能留下！”
周瑾寒便笑着看了唐妤霜一眼，然後沒說話，又去看宋睿宸，一副我也沒辦法的樣子，家裡老婆是最大。
宋睿宸氣的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