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卻說睿子都又外出有事了,至於這次是爲了什麼她也不清楚。
“小姐,依我看這胭脂還只是個小驚喜,世子現在出去忙的纔是大驚喜。”
說罷也不等念錦燭問起,就笑着出了屋去。
念錦燭等了一天沒等回睿子都,卻等了來看守趙夢茹的獄卒。
“公主,南宮紫闌吵着嚷着要見您。”獄卒說明來意。
趙夢茹被關在潮溼地牢已經有些時日,正巧這兩日念錦燭無事可做,去看看她的落魄模樣倒也不錯。
夏草聽了這事也要跟着前往,南宮紫闌一向狡詐,今日主動要見念錦燭準沒好事。
念錦燭與夏草跟着獄卒來到地牢,一路上死蟑螂,腐臭的老鼠隨處可見。
趙夢茹就被囚禁在水牢的正中間,身子被鐵鏈纏住捆在一塊巨石上。
身子從腰以下全都浸在水中,水面飄着一層蟲子的屍體。
之前被砍去的一條手臂就懸在她的頭頂,叫她日日受誅心之苦。
她原本垂着頭望着水面發呆,卻在聽到獄卒說出昌平公主四字後猛地擡起頭,瞪着眼睛看向念錦燭。
“你來了?”趙夢茹不再像之前那樣歇斯底里,而是顯得十分平靜。
“你找我來有何事?”
趙夢茹望着她癡癡笑起來:“我變成現在這樣不就是你最想看得的麼?那我就讓你看個夠啊。”
念錦燭不知她這話是何意,剛要開口就見她微微偏轉過身,將砍去手臂留下的傷口呈現在她面前。
因地牢潮溼不見陽光,傷口始終不得結痂,反而化膿長了蛆。
念錦燭一見哪還忍得住,蹲在地上嘔吐起來。
“怎麼,這就受不了了?我還想把身上的傷再給你看看呢。”
夏草輕盈一躍來到趙夢茹面前,拔出長劍抵上她的脖子:“我這就殺了你。”
趙夢茹放肆地大笑起來:“我都已經變成這副樣子了,難道還會怕死?”
說着朝夏草臉上吐了一口唾沫,夏草被臭得一陣反胃。
“夏草,別殺她,她今日找我來就是求死的,你若真殺了她豈不是便宜了她。”
念錦燭也是在她大笑時才明白她的意圖的,卻並不讓她得逞。
見自己的用意被看穿,趙夢茹急得瘋狂地扭動身體,想要將身上的鐵鏈掙開。
“念錦燭,你不肯給我個痛快是吧,那你就等着!”趙夢茹氣急敗壞道。
念錦燭雙手背在身後,臉上一片從容,說出的話氣得趙夢茹惱羞成怒。
“好,我等着,只是我現在就站在你面前,你能奈我何?”
獄卒提了一桶豬潲走了過來,陣陣刺鼻的餿臭味使念錦燭和夏草不得不捂住了口鼻。
“開飯了!”說着獄卒舀出一勺直接向着趙夢茹撒去。
豬潲遇水化開,眼看着就要沉入水底,趙夢茹忙伸出健全的那隻手胡亂地抓着。
也不知抓到的究竟是什麼,裡面竟還有一直死蟑螂。
可她卻像沒看到一樣全都塞進口中,大聲咀嚼起來。
“好吃,真好吃,公主,你也來些嚐嚐麼?”趙夢茹邊吃邊發出讚歎聲。
念錦燭轉身要走,又聽趙夢茹的聲音傳來:“你不殺我,等我出去後我就會把我遭受的這一切通通還給你,讓你嚐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念錦燭拉着夏草快速離開。
回去的路上,夏草終於問出心中的疑惑:“主子,方纔你爲何不讓我殺了她,難道真的只是想要折磨她麼?”
念錦燭兩眼注視着前方,這才說出自己的想法。
“你還記得之前皇上身邊的女國師麼?”
夏草當然記得這人,要不是她在皇上耳邊大進讒言,自己主子和世子也不會受那番苦。
只是女國師和南宮紫闌又有何關係?
“小姐你是說南宮紫闌是女國師的人?”
念錦燭卻搖搖頭:“事情恐怕沒有這麼簡單。南宮紫闌出現後女國師就再也沒有現過身,我看這南宮紫闌和女國師怕是同一個人。”
“可她們的相貌完全不同,怎麼可能是一個人?”
念錦燭卻看着她笑了起來:“我就會易容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只是這南宮紫闌恐怕用的不是人皮面具,而是能換臉。”
夏草嚇得險些握不住劍,念錦燭的這番推論已經超出了她的認知。
念錦燭回到府中,卻見睿子都難得地先他一步到了家。
雖已不生他的氣,可也不想上趕着對他噓寒問暖。
“你剛纔去了潮溼地牢?”這事睿子都還是從莫愁那聽說的。
念錦燭隨意地回了一句就要回房去,睿子都也跟了上來。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念錦燭到底還是沒忍住。
睿子都也不知道聽沒聽見她的問話,只說:“錦燭,我要將天下最好的一切都給你。”
萬壽宮
“錦燭已經有段日子沒來我這了,也不知在忙什麼?”太后一邊說話,一邊給小寶剝着荔枝。
小寶一張嘴,一顆荔枝肉就滾入口中。
太后見他還想吃,又拿起一顆來。
小寶卻搖搖頭道:“太后,這回輪到小寶剝給您吃了。”
太后慈愛地笑了起來,眼裡滿是寵溺:“就數你花樣多。”
說着也配合地張開嘴,咬住小寶遞來的荔枝。
念錦燭進門時瞧見的就是這副景象,她倒沒想到小寶會和太后相處得如此融洽。
小寶一見到念錦燭也沒心思剝荔枝了,一頭撲進她懷中。
“娘,我還當你不要小寶了呢?”話雖這麼說,眼睛卻彎成了月牙。
“和太后娘娘呆在一起不好麼?”
小寶眼珠轉得飛快:“也好,只是如果孃親在的話就更好了。”
念錦燭這次進宮特意爲太后準備了禮物,可太后卻並不是很開心。
念錦燭心道難不成是自己猜錯了太后的喜好?
卻聽太后張口說道:“禮物我自然是喜歡,可就是覺得你和我生分得很,我不過是想和你像這世間最普通的祖孫一樣相處。”
她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卻也只是個普普通通的老人。
念錦燭想起太后爲自己做的一切心有所動,開口輕輕喚了一聲“祖母”。 “什麼?你叫我什麼?”太后其實已經聽見,卻還是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