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念錦燭又喚了一聲,太后才心滿意足地笑起來。
睿子都這幾日不知從哪得了一種眉黛,一日清晨,他不管念錦燭是否願意就要給她描眉。
念錦燭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自然是不配合。
睿子都有些失望的樣子,卻也沒再迫着她,只是後面幾天和阿碧走得倒是親近起來。
念錦燭不願多想,直到一日看見阿碧畫了平丘黛。
平丘黛是近日剛流行起來的一種描眉方式,因眉頭低垂,眉尾上揚,有如山丘而得名。
阿碧很少出府,按理說並不會知道平丘黛的畫法。
一次阿碧打來水給念錦燭洗漱時,念錦燭裝作無意地問起她:“阿碧,我瞧你這兩日的眉毛畫得甚是好看。”
“主子,你就別嘲笑阿碧了。”說着嬌羞地偏過頭去。
“是叫平丘黛麼?怎麼也不先給我畫?”
念錦燭的妝容一向是由阿碧負責的,所以她現在這麼問阿碧也並未覺得奇怪。
念錦燭正坐在銅鏡前梳妝,阿碧便也站在她身後偷偷望着鏡中的自己。
這一切卻全都被念錦燭看在眼裡,她慢條斯理地問道:“阿碧,可是有了心上人了?”
哪知阿碧急忙否認,可臉上卻是一副少女懷春的模樣。
念錦燭氣不打一處來,那日她親眼瞧見阿碧單獨走進睿子都書房,過了好久纔出來。
阿碧並非睿子都的貼身丫鬟,二人獨處那麼長時間不得不叫人猜疑。
“你的這位心上人我可認識?”念錦燭拿起茶杯親抿一口,說出的話帶着點戲謔。
阿碧最近確實喜歡上了府上的家丁李福,她心想主子會這樣問定是發現了什麼。
阿碧只得承認道:“主子你確實認得。”
只是她這副嬌羞的樣子到了念錦燭眼中就成了故意炫耀。
念錦燭氣得將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指着門外怒道:“給我滾出去!”
阿碧嚇得地上的碎片也不敢去撿,趕忙退出屋去。
念錦燭認定了睿子都與阿碧有染,氣得飯也吃不下。
她只當自己已經發了這麼大的火,這二人會有所收斂。
可傍晚時分當她經過睿子都書房時,竟又聽到裡面傳出阿碧的聲音。
“這光天化日你們兩個人躲在房中做什麼?”她推開房門幽幽問道。
阿碧驚慌失措,匆匆將桌上的幾張紙藏進懷裡就退了出去。
阿碧一走,念錦燭便找了張椅子坐下,盯着睿子都細細看起來。
睿子都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起來:“錦燭,爲何一直看着我,是我身上有哪裡不對勁麼?”
“身上並沒有不對勁,只是這心對不對勁就不得而知了。”念錦燭陰陽怪氣的語氣搞得睿子都一頭霧水。
念錦燭見他這樣以爲他是在裝無辜,說起話來也更加刻薄:“找什麼人不好,卻偏偏要找個賤婢。”
“錦燭,你在說什麼?”睿子都說着就要走上前來,卻被念錦燭叫住。
“我現在看你噁心得緊,一刻也不願多看你。”
睿子都莫名其妙被她一陣奚落,心裡自然是不好受。
他猜想念錦燭應該是誤會了什麼,卻又聽她開口道:“我真是沒想到,你睿子都竟是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這麼想來真是後悔當初救了你。”
念錦燭這話觸到了睿子都的底線,他氣得額上青筋暴起:“你簡直是在無理取鬧!”
他雖氣急了,卻還是不忍心對她說狠話。
“你現在就給我滾,帶上你的全部家當和那個賤婢給我滾出去。”
睿子都此前睿王府被封,便一直住在念錦燭處,兩人雖一直相處和睦,只是不能給念錦燭一個歸所一直是她的心結所在。
現下念錦燭卻直接將他的傷疤撕開,他只覺得心像是死了一般。
睿子都連夜收拾了錢財衣物就要離開,莫愁知曉二人起了爭執忙去通知了夏紅鸞。
夏紅鸞過來時二人正吵得不可開交,莫愁委屈地站在一旁什麼話也插不上。
“都懷着孩子的人了,還這麼胡鬧,有什麼事是不能坐下來好好談的?”夏紅鸞在沒了解清楚事情前也不偏袒念錦燭。
“什麼事?你問問他和那個小賤人做了什麼事?”念錦燭胸口劇烈地起伏,滿肚子委屈。
阿碧立在牆角嚶嚶地抽泣,只反覆說着自己是清白的。
“現在倒是裝起可憐來了,白天在我房中不是還向我炫耀有了心上人?”
“阿碧,什麼心上人,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夏紅鸞直覺這其中一定起了誤會。
而念錦燭與睿子都又都在氣頭上,想要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只能寄希望於阿碧。
阿碧抹着眼淚說道:“阿碧確是有了心上人,就是府上的下人李福,只是我也不知道這怎麼就惹了主子不開心。”
說罷又委屈地哭了起來。
“李福?”念錦燭印象中卻有其人,只是阿碧的心上人怎會是他,阿碧惦記的不是睿子都麼?
阿碧點點頭又道:“李福並不知道我喜歡他一事,我也不想同任何人說起,可…”
“慢着。”念錦燭打斷她問道,“既然你喜歡的是李福,那和睿子都之間怎麼解釋?”
阿碧一臉莫名,他和世子之間清清白白,何須解釋。
夏紅鸞走到阿碧身邊扶着她起身。
又湊到她耳邊提醒道:“是不是你和子都有了引人猜疑的舉動,只管說出來。”
阿碧仔細回想了一下,突然一跺腳悶聲說道:“難怪主子之前就對我的平丘黛感興趣的很,原來是那時候就懷疑起我來。”
隨後她便將睿子都拜託自己一事慢慢道出。
原來是睿子都想要爲念錦燭描眉,可無奈自己手笨,只得請了阿碧做師傅。
二人也沒多想就在阿碧臉上練習起來。
阿碧臉上的平丘黛確實是睿子都所畫,只是睿子都做的這一切卻都是爲了給念錦燭一個驚喜。
卻沒想引起這樣的誤會,還讓阿碧頂了這樣的罪名。 念錦燭在瞭解實情後難堪地下不來臺,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