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疫病的症狀他們也在醫書中翻不出任何的記錄,對照過大魏包括周邊國間百年來有記載的所有瘟疫情況,全都與這一次的情況不一樣。
感染了黑心梓的大魏士兵死前會咳血,而且他們的身體也會出現酥軟無力,甚至於是像念夏草跟睿子都那樣全身不同程度潰爛,失去武功的情況。
可所有的記載之中,都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軍醫那邊找人過來報信,他將自己所知道的所能夠想得到的所有藥方都在那些感染士兵身上進行了試驗,也沒有任何起色。
然而所有人束手無策的時候,卻出現了比他們所預料的還要糟糕的情況,軍中再次出現了更多的感染者。
西羅國那邊知道大魏的情況,竟然發動了強襲。
雖然夏至行提前做了安排,所以不至於讓對方鑽了空子,但是在兩軍對壘之際,竟有大批的士兵在陣前出了問題,他們還沒來得及動後便因爲病發而倒下,最後慘死西羅人刀下。
最後雖然憑着夏至行的巧妙軍事指揮才能而在戰事上稍勝,但是上了前線的人都知道,大魏的兵已經沒有多少戰鬥力了。
消息傳入帥府,睿子都沉默了很久,最後讓人給他送了一張西北地圖,然後一個人閉着門研究,連念錦燭都不見。
念錦燭也要瘋了。
找不到資料,任何資料都找不到,她試着在夏草身上提取病源,可那黑心梓的病毒卻能夠快速中和其它的藥。
念錦燭是真的瘋了,這樣下去黑心梓會把大魏西北拖垮的。
她要以身試藥。
念錦燭想要以身試藥,夏草慌了。
“主子你幹什麼,你……你要以身試藥?”
她連着熬了一夜,又是神精高度緊張,所以現在看到夏草那鬼魅一般的蒼白麪色,只覺得心頭哽的厲害,“夏草,我是大夫,就算我感染了,我也有辦法醫的。”
這幾日來,其實不僅是念錦燭,包括軍師,甚至坦圖城中很多知道真相的大夫都在嘗試各種辦法想要到找更多有關黑心梓的資料,但是根本沒用。
除了看着大批大批的士兵死去,他們對這場疫病束手無策。
以身試藥雖然冒險,可這是最快了解黑心梓在人身體裡反應的方法。只有瞭解真正感染了黑心梓以後的情況,她纔有機會找出對症之藥來。
可夏草卻嚇的愣是跌下牀來,“主子你要是今日在夏草這裡感染了疫病,夏草立即就死在你面前。”
念錦燭本來已經劃破了自己的手指,只要用她的傷口在夏草的傷口上碰一下,她必然也會受感染。
可夏草大概是看念錦燭神色不對,竟然猜出了她的意圖。
“夏草……我……”
念錦燭有些慌,她此時似乎有些理解那日睿子都的頹廢了。
面對這麼多人的生死無能爲力的感覺,真的不好,“我沒有其它的辦法了。”
“那樣夏草更不能讓您這樣做了。主子,夏草不知道你是否能夠治好我們,可夏草寧願死也絕不讓您也受這病折磨。”
她雖沒了武功,但是長年的侍衛身涯手還是很快的。
所以夏草手裡很快握住了一把短刃,“主子,別逼夏草。”
念錦燭沒辦法,只能暫時放棄了以身試藥的想法。
她離開夏草那裡的時候,子圖追出去,將剛纔夏草握過的那把短刃交給她,“夏姑娘說,您若再有以身試藥的想法,便看看這把短刃。這是以前夏姑姑跟着世子時,在戰場上繳獲的。”
念錦燭沒說什麼,握着那把短刃離開了。
因爲一場突如其來的戰事,大魏傷死無數,然而在戰事結束以後的統計中,軍中將領發現這一次的死亡幾乎全是因爲那些士兵竟在戰場上病發。
之前所有人都以爲感染源一旦斷便不會再出現新的感染者,可從眼下的情況看,事情正在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
念錦燭一籌莫展,她也不出軍營了,也不翻醫書了,領着子畫在坦圖城中轉悠。
如今她的容貌已經恢復,可因爲連日的熬夜,整個人看着極憔悴。
不過如今,念錦燭除了黑心梓,腦子裡什麼都不想倒也沒太在意自己的樣子。
比起上一次在城中走動,眼下的坦圖城中更顯荒涼,大街上除了偶爾路過的士兵沒有一個行人。
街道兩旁的商鋪全部關閉,風沙從遠風吹,所過之處,一片灰敗景象。
子畫常在西域行商,卻也極少見到這樣的景象,“夫人,要不咱們回去吧。”
念錦燭搖頭,“沒關係,走走吧,讓腦子歇歇。不然真要炸了。”
回到帥府,便沒辦法不想現在躺在牀上正在等死的所有人,而那裡有她的親人朋友,還有愛人。
可她現在竟全無辦法,念錦燭發現自己非常害怕,所以她想在外頭醒醒腦。
作爲大魏西北的要道,坦圖不僅與西羅國接壤,而且還連接着仇允國跟周邊的幾個小國家。包括塞外的很多遊牧部族,想要與大魏發生關係往來,這裡都是必經要地。
這樣的經濟重城,自然是極熱鬧繁華的,可是一場戰禍,城中竟無一人。
念錦燭心下悲涼,越發恨自己竟對一場疫病毫無辦法。
兩人在城中走了一陣以後,有個小孩突然跑到他們面前,然後問了念錦燭的名字以後便給了她一封信。
念錦燭看了信以後,面色大變。
然後就看也不看子畫一眼,轉身就往帥府中跑去。
子畫好奇看了被念錦燭扔在地上的信以後才知道,那居然是西羅國巫師巫行送來的,信上很明確地告訴念錦燭,在城外沙漠之中,有一種叫做魅果雲芝的植物,可解黑心梓之毒。
信上,巫行甚至很貼心的替她描述了魅果雲芝的模樣。
草本植物,兩葉,葉含齒,喜水,黑果,氣刺鼻,味辣。
巫行的這封信,無疑是給了已經不知如何是好的念錦燭一個希望,所以她要去沙漠。 子畫跟兄長子圖都是在沙漠中走慣了的人,他們倒沒什麼,可念錦燭這樣一個嬌弱的姑娘又從未踏足沙漠的人,要是這樣冒然進入沙漠,根本沒有活着出來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