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浮出(十三)

神祗級別的存在造訪。

引狼入室嗎?確實。只不過引進了敵人家。

“見過各位殿下。”羅凌悠悠的打招呼。

通過魂識波動同樣可以感覺到對方的情緒,因此,四位強者很容易便判斷出,他們的冒然造訪,在羅凌的意料之中,而且從羅凌的態度判斷,可以說開端還不錯。

“拉。”高大者說。

“辛。”瘦小者說。

“瑪。”肥胖者說。

“蘇。”女性說。

神明之間雖然不需要作秀,但其實依然能夠通過簡單的對話判斷出許多,像這樣開門見山直報名姓,很大程度表明造訪並無惡意,當然,大家用的不可能是真名。

羅凌報的是:“慕。”

肥胖的、野豬人般的瑪笑咪咪的道:“我來,是爲了尋求交流、合作。”

其他三位,措辭雖不同,意思卻都與瑪相近。

羅凌很清楚,這四位在抵達這裡的瞬間,已經確認了他的狀況及這個空間所在的大致情況,如果這裡是地球世界那樣的主位面、又或者羅凌是個軟弱的本體,那麼看到的、聽到的,絕對是另外一種版本的說辭。

“漫長的歲月很無趣,而我又酷愛探險。”羅凌說着指了指腳下,“歡迎四位殿下一起狩獵,或被狩獵。”

羅凌的大方反倒讓四位面面相覷,它們考慮的已不是這裡是不是個陷阱的問題,而是這陷阱它們啃不啃的動的問題。

這時,就聽羅凌又說:“開闢狩獵場蠻辛勞的,收些門票的報酬我想還是合理的。介於走卒的折損,我想四位殿下應該不會吝嗇借些兵來用用。”

羅凌這樣說,這四位反倒安心了不少,黑暗世界,免費等同於問題,而沒有誰會將之跟高尚掛鉤。至於‘門票’、‘走卒’這些詞,它們是完全可以聽的懂的,神可以理解任何語言,更何況彼此交流的方式是最直接的意識感應。

要一起玩兒嗎?

這個問題問的有些多餘,狩獵場這麼好,又有羅凌這樣一位可當仲裁的外神,明爭暗鬥了千萬年的四位換個新鮮的方式來比比孰高孰低,這不很有意義的一件事嗎?

於是,宛如魔幻小說中巨人族族長的巨漢拉向羅凌問起了‘門票’的數目。

“不限!”羅凌給出答案簡單而豪爽。

大家都是好兄弟,來就來唄,帶什麼東西……這樣的虛僞客套,像拉、辛這樣的存在又怎麼會上當?

“是你說不限的啊!”拉以一種看一個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人的目光看着羅凌,然後交割了自己的門票-一頭吸血鬼。

這已經是能正常通過邪血通道的最低實力不死了。當然,以特殊的能量保護,就算白骨蟲這類比骷髏還低等的不死也可以帶過來,但那樣實在顯得太刻意了,如果說這頭吸血鬼還能用一個惡作劇式的玩笑來解釋,那整白骨蟲過來就真的是挑釁和侮辱了。

羅凌並沒有裝作若無其事的接收這根本搞不清狀況的吸血鬼,而是衝拉微微一笑。

這一笑,拿奧斯卡小金人兒都委屈,得直接獲得終生成就獎,允許在星光大道摁手印、腳印什麼的纔對的起羅凌的演技。因爲這一笑所表達的內容實在太豐富了,豐富的就如同在瞬間敘述了一個完整的故事。

故事的核心是經典港片《黑金》中的扮演黑老大的梁家輝面對遲到的地產開發商的一段話:難怪你塞車!我們都坐賓士、勞斯萊斯、你坐馬自達,你坐馬自達,你就沒有資格開這個會……

羅凌的一笑,就是類似的這麼個意思:你以爲你隨手整來一頭吸血鬼是把我消遣了?錯啦!錯的很厲害!你是把你自己消遣了!兩毛錢的白菜論堆賣!你若真好意思給自己標這賤價,我倒是不介意當着其他幾位的面接受這樣的事實。

這個時候,從某種程度講跟拉算是冤家的辛蹦了出來,它倒是沒有赤裸裸的羞辱拉,而是以‘你的門票交完了,該我了吧。’這樣一個概念,試圖將拉就整出一頭吸血鬼、當着其他神、甚至羅凌這個外神落儘自己麪皮的事變成不可更改的事實。

面對羅凌等人平和的、卻比嘲諷挖苦更勝一籌的眼神,如果拉還有臉紅這個功能,那麼他現在的臉色一定比關公的臉膛還能多出些紫氣來,羞怒交加的豬肝色,大概比較適合形容。

“x他媽,誰敢小窺老子的力量?你們三個他媽的平日裡背後苟且,惦記老子的寶貝、戰力,以爲老子不知道?……”拉的眼睛也是很會講故事滴,只不過他剛當了回自己涮自己的傻子,覺得再當回‘飆驢’實在有失體面,於是忍了又忍,將火壓下去五六分。

與此同時,拉手底下可沒閒着,隨着它的操作,原本開始萎縮的邪血通道突然如同吃了興奮劑般、以比最盛時期還要瘋狂的效能運轉起來,形成的耀血光柱、能量之盛,都快凝成實質了。

這可不是拉刻意出手擴充通道,而是因爲它召集的力量實在龐大,就好比胖妞穿體型褲般,純屬硬撐出來的。

從邪血通道中走出的是拴着‘狗鏈子’的一票人形不死。大約三十多個,但從外形上看,它們跟介於殭屍跟吸血鬼之間的屍妖沒什麼太大區別,無非是實力更高強些,大約可與羅凌曾扮演過那麼幾天、最後被公司聯合的秘密武器天罰系統毀掉假身的大屍比肩,也可以理解爲巫妖的格鬥版。但細細品味,就會發現,這些不死並非是變異那麼簡單,它們身上有着一種統一的能量氣息,這氣息對旁人來說可能不覺怎樣,但對羅凌來說可是太熟悉了,仙道之力!

羅凌原本掛着微笑的面容當下就冷冽了起來,看向拉的目光開始閃爍着鋒銳的光芒。

或許因爲是個個自詡靈魂境界、生命層次比凡人高出一個層次,大抵上,神祗都還是比較能裝那麼幾下的,哪怕心中藏着歹毒恨意,麪皮上還是顯得比較客氣,很少有失禮的情況。

在這樣的、幾乎各位面體系都通用的大氣候下,神祗拉臉只有一個解釋——要戰爭,而且大都是不死不休的那種。

羅凌一拉臉,不說拉,就連辛、瑪、蘇幾個都困惑了。這是怎麼了?怎麼前一秒還好端端的,‘門票’一到,一下子就成這態度了呢?見財起意?不至於啊?爲這點‘門票’,不至於得罪一位神明級的存在吧?況且這本來就是要送出手的,有急着搶奪的意義嗎?

下一刻,辛、拉、瑪、蘇便通曉了羅凌發飆的緣由了,因爲那些被封印之鏈囚鎖的人類不死,見到羅凌在怔了一下後,竟然都衝過去、衝着羅凌納頭便拜、哇哇的嘶叫,雖然不能指望乾屍、殭屍能喊出什麼動聽的聲音來,但最起碼,這些不死的情緒是很完美的傳達出來了——激動、悲慟、又有着某種難以自抑的興奮。

納頭便拜的情節看似雷人,但當條件滿足,再狗血的情況也不足爲奇。大道三千,條條通聖境,非常巧的是,這些被囚鎖的不死,竟然是仙道一脈,只不過是妖修,而且非是正道,而是邪道。

仙道一脈,真要細糾,人人屁股底下都有抹不去的屎,天都可以逆,還有何仁慈可言?所以,邪魔外道,從某種程度上講,是所謂的正統,對與己方所行所修之道不同的修煉者的貶低稱謂,這裡有一個很重要的前提,實力壓一頭。若實力不濟時,除了一小部分玩悲壯,稱什麼妖魔橫行、污穢遍地的黑暗年代以外,大多數都把邪、魔二字取掉,大頌‘聖道’、‘聖教’……就這麼你三十年,我三十年,河東河西的鬧騰,體系卻是一個。

就像耶哥的小弟天天跟撒旦那幫子地穴居民鬧騰,但其實兩位都清楚,彼此是一個系統,若要有外勢力來犯,該聯手也得聯手一樣,遠古時代,仙道一脈對外其實也是一個整體,甭管我們之間如何死掐,但對外,基本是一致的。因爲人家來了,不管你這那,是要徹底滅你道統根苗的,這可是凌駕於誰黑誰白、誰正誰邪這種狗屁倒竈、如同家務事般永遠難以斷清的事之上很多的大事。這涉及到的,是一個最基本的種族傳承的團結問題。

況且,修道和修魔之間的關係,與文修、武修彼此的關係有着很多相似點,只不過特色是一個苦熬、一個兇險,而從凡人的角度看,天人無有餡餅掉,沾上哪個都不是福。

於是、於是乎,想通了其中關竅,這三十多個很有點《封神榜》中截教教徒的異類修道者哭拜羅凌,是很理所當然的,超凡入聖,聖人就在這裡了,那就相當於黑道的總扛把子,這些妖修,只能算是同一社團的堂口主力,拜聖,實在正常不過,哪怕只是一個法身。

拉、瑪、辛、蘇的腦子,那自然是好使的,一見這情況,哪還不明白羅凌拉臉的原因?你將人家的族人當狗虐、當貨送,送的還是本人,這不是嚴重的打臉是什麼?這羞辱,可沒有哪個神祗會忍,這其中道理跟社團差不多,如果哪個老大做到這麼窩囊,他這位子也就基本到頭了。

“這是一個誤會。”拉在花了0.5秒進行了相當於普通人思考1年效率的思考之後,還是決定主動澄清一下。最主要原因有二,首先是羅凌這廝看起來很不好惹的樣子。再一個,辛、瑪、蘇絕非它的盟友,死靈一脈,體系大了去了,連最當紅的惡魔大君也不敢狂言要滅死靈一脈的道統,所以,如果他跟羅凌起爭奪,辛、瑪、蘇大抵會出手,不過是他被消耗的七七八八的時候,羅凌掛了,他也絕對不會落了好。這種事都不需要特別考慮,推己及人就能得出答案,換個位置,他也絕不介意趁機打擊一下老對手。

這種事撒謊沒用,當事人都在這兒呢,如果有聖人在場,都不敢吐露真言,那這些妖修就太廢柴了,也不可能挺到這一刻。

事情很快便搞清楚了,裡邊確實有誤會。真的是巧合,而非拉有意羞辱羅凌。

羅凌從一些古老的文獻以及羅螭水的記憶等渠道,到也知道仙道一脈在太古時、確實有過幾次遷徙,所以,能見到這一脈的後人,到也不至於驚喜交集淚橫流,至於彼此的確認之法,這些妖修能從雷甲這件標準的後天法寶上辨認出他的聖人身份,僅這一點,就表明,最起碼、道統體系還是健全的。

意識的溝通準確而快速,羅凌很快便從拉那裡搞清楚了情況,這些特殊的不死,跟死靈的體系格格不入,而且屬於不怕燙的死豬類型,靈魂質量都上佳,但要想改用,工本投入太大,說白了就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拉本來是想將這批‘難啃的骨頭’丟給羅凌,讓他也出出醜的,結果卻鬧了這麼一出。

關於這三十多個妖修的來路出處,此刻羅凌倒是不急着細問,時機場合都不合適。解除了封印鎖,羅凌將他們安頓到了車隊那邊。於是入場門票步驟再度步入正軌。

插曲奏罷,四位強者沒了多少抖激靈、玩花招的心情,之後的事順利了很多,拉招來了他的喪鐘兵團,光巫妖和大屍就有50位之多,剩下清一色的死芒騎士,數量超過200,一大幫人戳在那裡,汞銀之光流竄,同扭曲虛空的景緻倒是很配。

辛和瑪的門票都是野騎士,野騎士是指亡靈世界那些沒有陣營所屬的高等不死,辛和瑪的算盤撥的叮噹亂響,用野騎士當門票,耗費不大,還能顯出自己手段,一舉兩得。這二位的狩獵隊,辛的是很純粹的法術團,巫妖+白骨法師,瑪是很純粹的肉搏隊,大屍+邪鬼,後者是一種非常強大的邪惡不死,據說只有甘於墮落的天界生物,在成爲不死後,才能成爲邪鬼。

雖說神無性別,但成神前的種種習慣還是影響深遠的,就像蘇,它的門票是野妖靈,而狩獵隊是毒淵女妖+邪靈。毒淵女妖的聲名廣泛傳播於諸位面世界,僅排在魔女和魅魔之後,相當危險,這羣特殊的鶯鶯燕燕甚至敢對羅凌暗送秋波,就這簡單的媚眼,就等同於加強版的四階精神魔法,天賦如此,就算羅凌心中不爽,都不好亂扣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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