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王爺。”一身着淡粉色宮裝的宮女對着暗中那抹黑影福身,這小宮女正是曼曼。
只見她舉動端莊優雅,談吐落落大方,渾身散發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殺氣,與之前的低眉順眼判若兩人。
“嗯。”書案前,攝政王直直站着,身影高大似一切都無所畏懼,黑色衣袍夾雜幽暗光線,融洽到了極致,彷彿是黑夜主宰者身處於深淵中睥睨世人,周身散發出撼人氣場,略帶寒氣,使人一望無極,頭皮發麻。
“王爺,女皇命屬下來借書。”曼曼揖手,對着那抹黑影不卑不亢的說道。
“嗯?借書?”話語微微上揚,幽暗中,那黑影低沉一笑,忽的反問:“哦?借何書?”
“女皇說,想看,史書、地理書、政治書、雜記書。”曼曼想了想,把夜景女皇的話娓娓道來。
“借書?”一旁的玄奕譏笑,突然出聲:“依我看,又是讓你來偷咱們王爺褻衣褻褲的吧!”
玄奕說着,劍眉上揚,冷峻的臉上浮現一抹不屑。這已經是第五十次不止了,女皇幾乎一個禮拜便會派人以借書的原由偷拿王爺的東西,大至褻衣、褻褲、畫像,小至布巾、筆墨、紙硯。
而王爺倒也大方,不想和女皇糾扯上,每次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作沒看見,任由女皇一人瞎鬧騰。
“王爺。”曼曼若有所思的道:“女皇這次只讓屬下來借書,並沒有吩咐要偷拿王爺您的任何東西。且,女皇似乎,似乎變了一個人似的,言語、神情、舉動和以往大有不同。”
話落,玄奕忙的閉上了嘴,笑聲停止,冷峻的臉上變得嚴肅深沉。
他皺了皺眉頭,思索般的說道:“難怪,屬下今早也覺得女皇言辭,和以往大有不同。以往女皇總是三句不離王爺,而今日女皇雖誇誇其談,但,總感覺像是拿王爺開玩笑一般的,不似真心,難道女皇真的是步塵大師口中的那個人?如此解釋便合理了,現在的女皇鐵定對咱們王爺沒了那門心思便不會來糾纏咱們王…”
曼曼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書案前的那抹黑影,又扭頭對着玄奕使勁兒眨眼睛,示意他停止。
而玄奕越說着越激動興奮到了忘我的境界,忽的,只感覺一股寒氣直逼門面,不解擡頭一看,自家王爺身子僵硬,周身的寒氣濃似冰窖,暗叫了一聲不好,忙的閉上嘴把。
他真是該死,怎麼能在王爺跟前隨意議論女皇呢!一一一王爺如今二十有六,至今未婚娶,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簡單的說,他們王爺,都二十六歲了,還是一個童男【處男】連女子都不曾觸碰過,保持着清心寡慾獨來獨往的生活。
一來,王爺有極大的潔癖,不喜歡那些千金大小姐身上的濃重脂粉味道,二來,那些個攀高的官員哪個不想把自家千金閨女送來攝政府當攝政王妃呢,可每每一送到門口,女皇便急匆匆的趕過來,把那些千金小姐們臭罵一頓,一人賞了一頓板子,原封不動的送回家去,又下令昭告,以後誰若是再敢送女子過來一律抄家滅九族。久而久之,再無官員敢打王爺主意了,而那些千金小姐們也對王爺避而遠之。
可,王爺對女皇那是越來越厭惡了,甚至連看都不想看見,估計聽到女皇這兩個字都覺得是一種侮辱,如若不是女皇突然醒來性情大變,王爺爲了幫步塵大師才舍下臉面去探實情,否則,王爺這輩子估計都不會跨進女皇寢宮。
外頭驕陽燦爛,從鏤空窗櫺灑進,地上印下點點斑駁黑影,門窗緊閉,屋內光線昏暗,卻難掩殿內的金碧輝煌,美輪美奐。
一粉衣女子一黑色勁裝男子站着,時不時擡頭看看,但兩人都一臉小心謹慎,大氣都不敢喘。
書案前,許久不見有動作的攝政王大人忽的傾過身子,風揚起他頰邊的墨發,露出半邊臉,白皙如玉無瑕疵、刀削般流暢的線條,如色澤紅潤的脣微微上勾,散發着桀驁不馴而詭譎的氣息。
“從今日起,你寅時來孤寢宮門口守夜、戒葷,一月。傳令下去,今日起女皇宮裡禁葷,禁鳳梨金酥卷一月。”前一句是對玄奕說的,後一句自然是對曼曼的命令。
“屬下,遵命。”玄奕眼含淚水的說完,王爺可真夠狠的,被窩暖暖的,睡一半讓他起來守夜,這不是想折了他這條老命嗎。不過一一一幸好!幸好!有女皇陪着他一起受罰,心裡平衡多了!
“王爺,可要拿書給女皇?”曼曼猶豫着,問出口。
“只要不是太無理,隨她鬧騰。繼續盯着她,有情況隨時稟告,必要時候,採取必要行動。”轉眼間心情似乎不錯的攝政王已落座於書案前,奏摺在他白皙指尖下翻得噼裡作響。
……
一座位於偏向北邊的宮殿,靜謐無聲,忽的從屋內傳來一聲聲屬於女子的低低呻吟,還有男子的急促喘息聲,融合在午夜的驕陽裡,在金燦燦光芒下湮滅。
半個時辰後,只聽得從屋內傳來壓低了聲線的對話,還有女子的銀鈴般淺淺笑聲。
“我們既毒不死她,就連這次如此絕密的計劃都失敗了,而她宮裡守衛森嚴,我們又不能直接動手,你說,這次該怎麼整死她。”女子話語帶着一絲憤怒狠辣。
“乖。”男子輕聲哄着佳人,陰測測道:“不能直接動手也沒事,毒不死她也好,她現在不是還受着傷,養病呢!一個半廢的女皇,不識字,不能武也沒有大權,有何用,殺了她輕而易舉的事情!”
“我還是不明白?你想怎麼做?”女子疑惑。
“我派人去探探情況,等摸清楚了情況,再作打算。”男子爽朗一笑。
“可,萬一這次又被她躲過了…”女子憂心揣測,“更何況,就算她沒有大權也受傷了,不是還有攝政王那個礙事的?雖說攝政王厭惡她,可再怎麼討厭,攝政王終究沒有下毒手,趕盡殺絕,也沒有廢了她大權。”
“你忘了,現在有多少人不滿女皇的作風爲人?”男子又是開懷一笑,隨即咬牙切齒的說道:“他偏心,偏偏扶持了她這個一無是處的草包當了女皇,我是他唯一的男子嗣,爲何不是我?爲何?爲何?這皇位本來就是我的!是我的!”到最後,男子幾乎是怒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