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人流，在小店路口，駐足，匆走。
晨去暮來，喬穆涵滴水未進，就那麼靜靜坐着，店長親自送來的一桌豐盛更是絲毫未動。透着玻璃窗，他逐漸失望，眼見外面過盡屢屢，皆不是。
“還沒來吶？”店長扭着身子過來，靠在喬穆涵面前的桌子旁，勾了髮絲翹起蘭花指嬌嗔着，“只可惜了我這桌好菜，還有給你們特意定製的私人套餐，嘖嘖。”
喬穆涵擡眸，無意間瞧見對方脖子上的細碎吻痕，內心一萬點暴擊，確認過眼神，虐單身的人。
“去去去，別打擾我的憂傷氣氛。”
“作爲紅娘，我掐指一算，你被爽約了。”
或許等得太無聊，喬穆涵接起話茬：“……哦，然後呢？”
“需要重選吉日再表白呢！”
“表什麼白，別胡說！又不戀愛的！”喬穆涵擺擺手，莫名煩躁。
口是心非的傢伙，把人姑娘約到這種地方來，不表白，難道拜把子？店長表示，自己就喜歡管這種閒事。
“臭男人，就知道撒謊。”他直勾勾瞅着喬穆涵，直接把本冊子拍在桌子上，然後自賣自誇，“果然像您這種戀愛白癡，還得老孃傳授秘籍，才得開竅哦！”
到了半夜，青木悠悠快打烊了，喬穆涵只得離開，攥着那本冊子，另一隻手捏得拳頭咯吱響，該死的詛咒，心好痛。
……戀愛三十六計，可笑。
屋頂上，洛芸凡現出身形，靠在變小的水靈獸旁。她摘下面紗，撫上面頰，眼見喬穆涵離去，險些哭出聲來。
今日是煉製三水露的最後一步，去了趟澄沙島，想着早些回來，還能赴約。
可想起臉上被琉璃淨火灼傷的疤痕，便沒了勇氣。它好生猙獰可怖，難以復原……
喬穆涵離開青木悠悠後，在洛府門口站了整夜，直到被出門的管家發現，這才尷尬離去。
然後他在外遊蕩着，沒有回家，說不清楚怎麼了，就是心情沉重，正如烏雲密佈的天氣。
驚雷轟隆，有雨點滴落，不一會兒便大雨滂沱。
駐足，仰首，任髮絲貼在臉上，溼布掛在身上。
“喂，漂亮姐姐，過來，快過來！”陌諳一度以爲遇上傻子了，下雨都不躲，再喊也不給反應。
她只好撐起油紙傘，踩着水花，跑去把人往屋檐下拉。
“呼……你自己走兩步唄！”喘着粗氣，陌諳滿臉複雜，拽着人腰帶吐槽，這莫不是塊石頭，“重死了！”
“……你的傘。”
“啊？”
“傘角老戳我鼻子……”喬穆涵儘量斜着身子，他踉蹌着走，不敢大步。
陌諳尷尬地放開他，嘟嘟囔囔，“……這麼大雨也不知道躲。”
“小丫頭管得事還不少。”屋檐下，喬穆涵理理衣襟與頭髮，不屑一顧地瞟了眼陌諳。
陌諳雙手叉腰，“我辛苦拉你，你應該說謝謝！”
“哦！”
“別以爲長得漂亮就能爲所欲爲！”
喬穆涵用內力烘乾自己，挑挑眉，大概被誇飄飄然了。
“漂亮姐姐你也會法術！”
“大驚小怪什麼，不是人人都會的麼？”
“誰說的，我就不會……”陌諳擰巴着衣角，不好意思極了。
“沒事兒，不會就慢慢學。”
陌諳摸着玄魚袋猶猶豫豫，感覺自己剛纔說的話不太嚴謹。小凝兒給的符貌似就是法術……可爲什麼他們施法就不用符呢？
“你剛纔叫我什麼？”喬穆涵終於意識到不對了。
“漂亮姐姐啊？”陌諳眨巴眨巴大眼睛，自己難道說錯了？
喬穆涵懷疑這姑娘腦袋進水了，有種想把她拎起來抖抖的衝動：“你見過哪個女的平胸啊？”
陌諳低頭瞅了瞅自己的一馬平川，撓撓腦袋，無辜地擡臉。
“呃……抱歉，無意冒犯，就當我沒說。”滿臉黑線。
“嘿嘿。”
“其實我只是想說，在下實爲男子。”喬穆涵沒想過，自己居然得跟人解釋性別問題，還得特意加重語氣，“請姑娘，口，下，留，情。”
“好的，漂亮姐姐！”陌諳眯眼，笑得人畜無害，掏出剛纔從小販手裡買到的話本子，翻到扉頁給他看，滿臉我都懂的神情。
只見上面有八字：女扮男裝，替父從軍。
喬穆涵臉色陰沉，差點把它奪過來拍人臉上，但看着她抱着話本無辜的眼神……還是認輸了。
冷哼一聲，萍水相逢罷了，不跟小孩子一般計較！
好在，雨說停就停，他能立刻逃離這無法交流的苦海。
陌諳不太認路，就直接跟了上去。
“漂亮姐姐去哪啊？”
“……回家。”喬穆涵猶豫着回答，不想多說一個字。
“那那……”陌諳手舞足蹈，忽然不知道說啥，就問了問，“你知道哪裡可以上課咩？”
凝曉總說去上課，去上課，也不告訴她到底是哪裡。
“學堂，學院啥的……還有很多修煉門派，都行。”
“什麼意思？”
喬穆涵也覺得自己遇上傻子了，這姑娘再怎麼看也過豆蔻了，怎麼這都不知道，同情吶。
於是他停下來解釋：“學堂是垂髫的娃娃去的，學些基本功課；學院教得比較複雜，什麼都有；而修煉門派就相對單一些，以他本派功法體系爲主。”
原來上課纔是學法術啊！
陌諳聽得熱血沸騰，清清嗓子，比劃兩下，“那漂亮姐姐看我去哪裡比較合適？”
“噗……你啊？”
“嗯嗯。”陌諳不住地點頭。
“學堂歡迎你！哈哈！”
“呃……”
“開玩笑的。”喬穆涵摸摸下巴，打量着她，看出了那道封印，所以不打算給人推薦任何地方修煉，因爲沒有用。
“不告訴我就算了。”陌諳鼓着腮，嘀嘀咕咕，“哼，跟小凝兒一樣，就知道糊弄人家。”
喬穆涵笑笑，看來這丫頭還挺有故事，不知道她知道真相會怎麼樣？
意味深長地問着：“這小凝兒是什麼人吶？”
“她是凝曉啊，我妹妹，嘿嘿！”
凝曉？靈殿下！那這位……不就是零離了？
嘖嘖……還好沒有捅下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