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笙的母親家族沒落,無奈之下只好將他的母親嫁給行商的富商做小。
母子二人也因此不受待見。就連耳笙的姓也是隨母姓。
母子二人居住在比偏房還要冷清的地方。耳母卻並沒有因此遷怒於耳笙,對耳笙也是疼愛有加。
雖然吃食用住比不上正房,但也衣食無憂。本來以爲這與世無爭的生活會一直持續下去……
耳笙記得那天清早公雞纔剛剛打完鳴,他那所謂的父親就帶着一羣家丁衝進他和母親居住的小院,嚇得耳笙從睡夢中驚醒。
大夫人的房裡溜進去一條蛇,大夫人雖未被咬傷但也受到驚醒昏了過去。他那所謂的父親一下就想到了他擁有那有巫族血統的母親。
他母親本就生得好看,女人嫉妒,又不知是誰散了消息出去。
頓時流言四起,一時間母親竟然成了會用蠱害人的妖女,任憑他母親怎麼解釋,父親就是不信。
年僅四歲的他被兩個家丁狠狠摁倒在地上,無論他怎麼向那個冷漠的男人哭喊也無濟於事。
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母親掙扎着叫喊着被拖出去……
耳笙猛然想起之前去正房旁邊的井打水的時候,看見大夫人的侍女手裡拿着個布包進了大夫人的房裡,那個布包裡好像有點動靜。
他剛想說話就聽見了自己母親的慘叫,他一臉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那個冷漠的父親。
“畜生!放開我!"
耳笙記得自己後來被打了個半死,幾個家丁把他扔在山上,卻不曾想他當時被一個魔尊撿了去。
耳笙還記得他向魔尊拜師的時候,他用力的磕了三個響頭,磕得頭破血流。他感到憤怒,悲傷和慚愧。
憤怒是對那冷漠無情的父親,悲傷是對他善良無辜的母親和自己的弱小,慚愧是因爲自己母親明明含冤而死,而自己卻只能眼睜睜看着。
十年多的時間,耳笙已經把魔尊認作自己的父親,在他看來比那個無情的男人好太多了。
魔尊除了教他法術,還會教他煉屍煉藥。
學成那天,魔尊讓耳笙和他比試,並且要耳笙殺了他。
耳笙開始不肯,但是魔尊說他這輩子活得夠長了,又再無力更上一層樓,當上魔主……
能死在耳笙手上,成就他,便是最後的願望了。他心甘情願,而耳笙也必須殺他不可。
這樣,以耳笙命途,必有一日會替他完成成爲魔主的宏願!
當耳笙還在猶豫,魔尊已撞在了刃上……
魔尊死後,耳笙哭着對他的屍體磕了三個響頭,一如當年拜師那般。那是他在他母親死後第一次哭。
這十多年時間裡,無論修煉多苦,被反噬的多麼痛苦,即使是噬心的疼痛,也沒有讓耳掉過一滴眼淚。
送走魔尊後,耳笙下山復仇,剛到村口就遇到了自己那個所謂的父親準備出行的商隊。
他僞裝成雲遊的修士,跟他那父親攀談起來。他父親取消了出行,並且請耳笙進門做客,還要爲耳笙設宴。
進門後,耳笙看見兩個年輕的女人出來迎接他父親,隨後聽自己父親介紹說這是兩個外嫁過來的小妾。
他聽後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看着自己父親疑惑的樣子他說:"兩位夫人美麗動人,不禁讓我想起來家裡兩個女人身上穿着上好的絲綢,戴着價值不菲的首飾,還有胭脂水粉的味道……”
……什麼對大夫人用情至深,不過是藉口而已。
當晚宴會,耳笙一敬完酒,就一劍刺穿了自己那父親的喉嚨。
然後是全村的人,耳笙放走了那兩個外嫁過來的小妾,因爲她們讓他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除此之外,他一個不剩的屠了全村人,他還把大夫人和她的侍女凌遲折磨而死。
看着自己腳下滿地的殘肢斷臂,血流成河,他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笑着笑着就哭了出來。
因爲他的母親回不來了,他當時甚至都沒能安葬她的屍體。那天他特意爲他母親挑了一身白衣,可一夜之間就變成血衣……
那晚,耳笙是人間阿修羅……
那晚,徹底入魔的他,同時也有心……
很久很久以後,魔界易主,他完成了師父的遺願,卻發現自己永世孤寂……
直到梓櫻這個有趣的死對頭出現,生活纔有了些盼頭。
可是如今,梓櫻已經被可惡的易宿公會會長帶走了!
他,找不到她了。
“你是……重柯?”
梓櫻從重柯的袖子裡被放出來後,很驚訝自己怎麼在這裡。
“正是在下。”重柯理理衣服,骷髏面具依舊瘮人。
“那耳笙呢?”
重柯覺得好笑極了:“怎麼?你還想回去遭他虐待?”
梓櫻被這話刺激到了,一時間一言不發,幽暗的房間裡冷得更加恐怖。
許久,她才繼續道:“謝會長相助,我要回仙界了。”
“我這麼辛苦救你,你就這麼走了?”重柯的機械音多了幾分寒意,“是不是少了點表示?”
“嗯……那這個給你,就當謝禮,以後若有需要,我定效犬馬之勞。”
梓櫻把祖傳的玉佩給了重柯,那是仙界最罕有的寶物千魂玉,有渡化邪魂的作用。
重柯把玩着那水滴形的玉,白潤無瑕,青絲爲流蘇,菩提子作點綴,果然是好物件。
他忽然將其攥在手心,擡眸:“既然上仙給的,在下自然收着。”
見人收下東西,梓櫻並沒有放鬆下來,反而有種不好的預感,於是她抓了抓衣角。
果然那人下一句便是:“可我說的不是這個。”
“那會長說的是什麼?”
“我以爲上仙是個聰明人。”重柯覺得沒意思了。
梓櫻驚了,難道這人想威脅自己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趕緊連連後退。
“啊?你你你……”
“別這樣,雖然在下的確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不至於乘人之危。”
重柯找了個椅子坐下,用着商量的語氣緩緩道:“我覺得咱們可以合作。”
“什麼合作?”梓櫻十分謹慎,違背道義的話,她誓死不從。
重柯慢慢走近:“放鬆點,別慌,不是什麼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