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長生之癌、滅世規則
陸閻目光掃過放逐空間內的十位智械議員，心中已經瞭然。
寂滅鐘擺開啓，維度震盪的規模達到一定程度之後便是無法逆轉的毀滅。
陸閻不相信，智械城的掌權者當真會願意與自己同歸於盡。
果不其然，在一番搜尋之後，陸閻最終還是在智械城核心之地的廢墟之中發現了一處空間錨點。
將空間放逐於版本碎片之外，等待合適的時機便可以通過空間錨點回歸版本碎片之中，以這樣的方式躲避維度震盪所帶來的毀滅。
只不過智械議員們顯然並沒有想到，陸閻能夠在維度震盪剛開啓不久便藉助人皇幡強行鎮壓這一片時空，試圖在毀滅來臨之前平息禍亂。
此刻身陷放逐空間之內，智械議員們甚至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你們有兩個選擇。”
陸閻慢悠悠的聲音再次響起。
“臣服，或者毀滅！”
儘管心中的驚懼已經達到了頂峰，可在陸閻給出兩個選擇之後，還是有智械議員高聲反駁道：
“智械一族，永不爲奴！”
話音落下的瞬間，一根食指刺破放逐空間，輕描淡寫地點在了那名智械議員身上。
若是沒有機械母巢輔助改造，智械一族幾乎毫無戰鬥力可言，哪怕智械議員也只有築基左右的實力。
一指落下，破碎的空間裂縫開始向血肉與機械交融的智械議員蔓延。
空間裂縫將他切割成無數塊，甚至在自身意識都不曾覺察的情況下便被空間所吞噬。
放逐空間之內，只餘下九名智械議員。
衆多智械議員試圖說出的話語再次卡在了喉嚨裡，短暫的沉默之後，依舊有不願臣服的智械議員高聲開口道：
“哪怕你佔據了核心領地，也不可能徹底覆滅智械城！”
下一秒，食指緩緩點出，破碎空間再次將他吞噬。
“血肉苦弱，唯有機械飛昇纔是永恆！”
死亡的威脅並沒有真正壓倒這些智械議員，能夠成爲智械議員執掌整個智械城，哪怕並未完成完整的機械飛昇改造，這些智械議員也大多是意志堅定之輩。
隨着反抗的聲音不斷響起，一名名智械議員被破碎的空間埋葬，原本完整的放逐空間變得破碎不堪。
終於，隨着第九位智械議員被抹殺，陸閻的視線移向了最後一位智械議員。
他全身上下大半都已經完成了機械改造，只保留了一顆浸泡在營養液裡的人類大腦。
缸中之腦改造是智械版本之中最爲特殊的改造之一。
智械版本的智者認爲，大腦是孕育靈魂的關鍵所在，缸中之腦改造保留了大腦，保留了大半的七情六慾，是爲了在完成機械飛昇之前孕育更加強大的靈魂，以完成最後關鍵的機械飛昇。
可正是因爲大腦的保留，讓缸中之腦議員更加能夠感受到此刻的恐懼。
其他智械議員受到智械改造情感淡漠能夠直面死亡，但他卻無法接受這樣的未來。
一天之前，他還是統御整個智械城的十三議員之一，短短一天後卻走上了毀滅的道路，這讓他怎麼也無法接受。
浸泡在營養液裡的缸中之腦不斷顫抖，智械議員臉上露出了掙扎的神情。
陸閻也沒有繼續逼迫，只是靜靜地注視着他。
良久之後，缸中之腦操控着機械化的身體，緩緩跪地道：
“我臣服！”
話音落下，陸閻眼中露出一抹讚許之色。
“聰明的選擇。”
五指張開，整片放逐空間納入了掌中，陸閻以空間錨點爲媒介將其重新帶入了版本碎片之內。
廢墟的空地上，消失的圓桌大廳重新出現，空間裂縫將整座大廳切割的支離破碎。
大廳之內，缸中之腦議員緩緩站起身，機械化身軀搭載的輔助智腦開始搜索相關的情感模塊，隨即那張機械臉上擠出一抹恰到好處的諂媚之色。
“小人名叫戴維斯，今日能夠投入大人麾下，當真是小人的福分！”
陸閻怪異地瞥了一眼變化如此之快的戴維斯，隨後將目光掠過正在智械城廢墟上搜索的陰兵鬼將。
智械城雖然被摧毀大半，但作爲版本勢力的核心，其中依舊留下了不少珍貴的資源，若是將其徹底清理出來恐怕需要耗費不少時間。
要知道版本碎片之外，智械城依舊保留着極爲強大的軍隊，還有那一座搭載了因果協同模塊的先知機甲。
陸閻的地府大軍損傷大半，若是此刻被智械城的大軍堵在版本碎片之內，也難免會有危險。
想到這裡，陸閻向戴維斯問道：
“智械城淪陷的消息，是否已經向外界傳遞了？”
戴維斯小心翼翼地迴應道：
“大人突然進入核心領地襲擊智械城，一開始諸位智械議員並不認爲大人能夠成功，所以並未向外界傳遞消息。
到後來大人擾動核心規則破除禁忌智械造物後，沒有了拉普拉斯妖全知演算中樞輔助，智械城已經無法將消息順利傳遞出去。
短時間內，外界並不會知曉智械城所發生的事情。”
“不過按照智械議會的規則，先知機甲外出期間，每三日都必須要向智械城進行日誌彙報，確保先知機甲的安全。
上一次日誌彙報就在一天前，若是兩日之後無法第一時間審覈日誌彙報，恐怕先知機甲以及各地駐軍會有所覺察。”
陸閻眉頭微挑，這對他來說算是一個不錯的好消息。
他還有兩日時間處理智械城廢墟，整理這一場大戰之中的收穫，對陸閻而言已經足夠了。
行走在智械城的廢墟之上，陸閻目光遊離在一座座殘破的盡數建築間，向着戴維斯問道：
“智械城還有多少規則級資源？”
戴維斯臉上露出了一抹爲難之色。
“啓稟大人，智械城除開三座剛剛完工的衛星級戰爭堡壘，剩餘的規則模塊數量已經不足十個。”
陸閻有些驚訝問道：“不足十個？智械城如此龐大的體量，爲何規則資源數量如此稀少？”
別看智械城在陸閻面前表現的不堪一擊，那完全是因爲陸閻的神通、版本更新權限完全剋制智械城這種需要依靠外力造物的版本勢力。
單論實力，智械城可是一流的版本勢力，在整個大崩壞界域之中排名前十。
並且由於其戰爭堡壘威震整個大崩壞版本，佔據的疆域遠比大多數版本勢力更多。
若是拋開陸閻這種堪稱智械城的天生剋星不談，智械城面對絕大多數版本勢力都有與之抗衡的底氣，尤其是衛星級戰爭堡壘更是堪稱針對各大版本強者的大殺器。
如此強大的版本勢力，規則資源儲量應該極爲豐厚纔是。
“大人您是有所不知。”
戴維斯臉上露出了苦相。
“智械城確實是一流版本勢力，佔據着大量的疆域，光是高階資源礦場就有超過五個以上。
可一旦涉及規則資源，我智械城根本有力未逮。”
“規則資源來自於天外虛空，乃是不同世界碰撞之下所孕育的物華天寶，往往需要觸及規則層面的元嬰、半神、聖者、武聖才能夠有資格收取規則資源。
我智械城實力強大，但是根本沒有觸及規則層次的強者，唯一能夠達到條件的還是無法輕易動用的先知機甲，這就導致我智械城的規則資源大多數都來自於各大勢力的交易。
由於我智械城的衛星級戰爭堡壘強大，所以各大勢力十分默契的對智械城封鎖了規則資源，防止我智械城製造出更多的衛星級戰爭堡壘打破平衡。
哪怕版本之間交易，也只能維持衛星級戰爭堡壘的生產，無法儲存更多的資源。”
聽到戴維斯的解釋，陸閻心中難免有些失望。
本以爲攻下了智械城就能夠得到大量的規則資源填補無上神通之種，卻沒有想到智械城規則資源儲量如此之低。
就算加上被摧毀的三臺衛星級戰爭堡壘，最多也就填補十分之一的無上神通之種，更別說助其完全孕育成功了。
想到這裡，陸閻繼續開口詢問道：
“你可知道哪些版本勢力擁有大量的規則級資源儲量？”
聽到陸閻的問題，戴維斯神情怪異地看了一眼陸閻。
“擁有頂尖強者的勢力，往往佔據着大量的規則級資源，十方武道、衆神之國、七神教會都有着極爲豐厚的儲量。
但要說哪個版本勢力的資源儲量最多，那毫無疑問必然是羣仙盟。”
“羣仙盟雖然元嬰境數量稀少，那些掌握地煞神通的金丹強者已經擁有了觸及規則的能力，在提煉規則碎片上完全不遜色於其他版本的強者。
甚至由於地煞神通的金丹強者數量更多，所以掌握的規則資源也是最多的。”
聽到解釋，陸閻終於明白爲何戴維斯會一臉怪異了。
在戴維斯眼中，陸閻便是羣仙盟的真傳，真正高層掌權者。
不說對自家勢力瞭如指掌，但這些基礎的問題應該還是一清二楚纔對。
“除了羣仙盟本身的儲量之外，羣仙盟還可以從十方武道的那些武瘋子手中‘借取’一部分規則資源，手中能夠調動的規則資源也就更多了。”
戴維斯猶豫片刻補充了一句，聽到這番言語的陸閻更加疑惑了。
“借取？”
雖然大崩壞界域特殊，但規則資源在這裡也是最頂尖的寶物，又怎會隨意借取？
“您不知道？”
戴維斯滿臉驚訝。
“羣仙盟本身的實力在整個大崩壞界域之中並不算頂尖，可依舊能夠穩坐前三，並且曾以一己之力對抗數個版本聯合。
這其中最大的關鍵便是，羣仙盟的一門秘術——同刻更命。
掌握同刻更命秘術的羣仙盟真傳可錨定敵人，以自身壽元爲代價削減對方壽元。
大崩壞界域之中，不知道多少版本勢力曾受其害，尤其是十方武道的那些武瘋子。
十方武道的天武者實力強大，並且修爲進境速度極快，其天賦頂尖者可在五十歲之前登臨武聖之境，實力堪比元嬰真君。
但天武者最大的缺陷便是壽命與普通人相差無幾，哪怕進階武聖壽元也不超過兩個甲子，因此羣仙盟真傳的同刻更命之法最爲剋制天武者。”
“大崩壞界域曾發生過數次進攻羣仙盟大戰，但都被羣仙盟所化解，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一旦大戰將起，羣仙盟會無所顧忌利用同刻更命法將所有勢力拉下水。
尤其是十方武道更是深受其害，數次被羣仙盟作爲擋箭牌。
金丹真傳壽元悠長，若是拼上性命能夠將數位武聖拖死，十方武道縱使實力再強也無可奈何。
其實不止是十方武道，大崩壞界域之中很多體系實力強大但壽元都極爲有限，被同刻更命法所剋制。
正因羣仙盟真傳動輒以命換命的做法，才讓真傳有了長生之癌的稱號。”
之前陸閻就曾疑惑，衆神之國、智械城都有如此強大的元嬰級戰力，羣仙盟憑什麼能夠與之抗衡？
而現在聽到戴維斯的講述，陸閻一直以來的疑惑立刻消散了。
“搞了半天，這長生之癌是氪命氪出來的。”
陸閻心中頗有種哭笑不得的衝動。
戴維斯小心翼翼地觀察着陸閻，隨後補充道：
“現如今大崩壞界域戰場之上，衆神之國與智械城能夠作爲對抗羣仙盟的主力，也正是因爲同刻更命法的關係。
衆神之國的半神壽元悠長，晉升神祇之後更是信仰不枯神祇不滅，根本不懼同刻更命法。
而我智械城走機械飛昇之道，衛星級戰爭堡壘作爲戰爭兵器，最爲剋制修仙者。
智械城通過正面戰場上對抗羣仙盟，以此從不少版本勢力手中獲取了好處，其中就包括部分規則資源。”
陸閻點了點頭，衛星級戰爭堡壘所獲取的信息終究還是太過有限，藉助戴維斯這位智械議員，陸閻纔算是真正接觸到了大崩壞界域的核心。
“看來想要獲得足夠的資源，還是得從羣仙盟下手纔是。
扯上姜之維的虎皮，太易宗方面倒是好解決，但羣仙盟囊括十大玄門正宗、魔道七上宗，可遠遠不止太易宗一家。”
陸閻心中暗自思索。
就在這時，戴維斯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向着陸閻開口道：
“如果大人需求規則資源，智械城倒是有一件特殊寶物能夠滿足。
只不過這一件寶物本身十分危險，還請大人三思。”
“什麼寶物？”陸閻來了興趣。
“寂滅鐘擺！”
智械城的廢墟廣場中央，一座高聳入雲的巨大鐘擺矗立在此，表面鐫刻着扭曲現實的銘文，只是直視便讓人心生畏懼。
這正是差點摧毀整座智械城的寂滅鐘擺，它還有另一個名字維度震盪器。
在寂滅鐘擺下方，戴維斯向陸閻介紹着這一件禁忌造物。
“寂滅鐘擺建造於智械城建立之初，其年代甚至比納米歸墟、拉普拉斯妖全知演算中樞還要古老。
但事實上寂滅鐘擺這一件禁忌造物卻並非完全是智械城所建造，甚至連智械城都無法理解它的運行規律。”
戴維斯微微揚起右手，指尖泛起幽藍的光暈。
當他觸及那隱匿的開關時，整個空間突然凝滯，彷彿時間本身都在這一刻停駐，寂滅鐘擺表面的符文次第亮起。
隨着最後一道符文被點亮，鐘擺內部的景象徐徐展開，陸閻終於看清了這件禁忌造物的真實核心——兩道懸浮於無垠虛空中之中的氣流。
兩道氣流一陰一陽相互盤旋，恍惚間宛若一方巨大的陰陽磨盤。
磨盤緩緩轉動，發出令人心悸的低鳴，在它強大的碾壓之力下，虛空之中規則被一寸寸撕裂，化作無數細小的碎片在虛空中飄蕩。這些規則碎片中閃爍着幽藍的光芒，每一片都蘊含着足以扭曲現實的恐怖力量。
隨着磨盤的每一次轉動，維度的界限就被撕裂一分。時空在這股力量下變得脆弱不堪，如同破碎的鏡面般裂開無數縫隙。浩瀚的時空浪潮從這些裂縫中涌出，席捲着周圍的一切，將現實編織成一張支離破碎的網。
值得慶幸的是，這毀滅的力量始終侷限於這毀滅鐘擺內部的無垠虛空中。
只要不開啓毀滅鐘擺，一切都會被侷限在內部，無法向外界擴散。
見證着眼前的景象，陸閻的心神劇烈震動。
“你可知，這寂滅鐘擺內部之物的來歷？”
陸閻壓制住心中起伏的情緒，向戴維斯問道。
戴維斯調動着智械城殘存的信息庫，隨後回覆道：
“啓稟大人，根據歷史日誌記載，寂滅鐘擺內部的寂滅規則早在智械一族降臨大崩壞界域之初便已存在。
當時這一片智械一族的核心領地規則混亂無序，時常會發生恐怖災害，根本無法生存。
智械一族爲了躲避災害，建造了可以移動的智械城，但依舊無法從源頭上解決隱患。
最終智械大賢者橫空出世，建造了寂滅鐘擺鎮壓了寂滅規則，才使得智械一族能夠完成後續的穩定發展。”
陸閻不置可否，只是伸手輕輕觸碰龐大的寂滅鐘擺。
他曾執掌玄牝之門，洞悉萬法諸道根源，整個大崩壞界域之中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那陰陽二氣的來歷。
智械一族受制於認知，只是將那陰陽二氣認爲是寂滅規則。
可陸閻卻清楚，顯化出磨盤的陰陽二氣根本不是什麼寂滅規則。
那是智械版本的規則碎片被撕裂之時，所殘留的一絲滅世規則，一道足以徹底摧毀版本碎片的終極力量。
雖然同爲規則，但彼此之間亦有高下之分。
例如製造先知機甲的因果協同模塊，其內蘊因果規則，位格在尋常規則之上，幾近天罡神通。
而滅世規則誕生於版本撕裂的大毀滅之中，其位格更是遠在因果規則之上，幾乎堪比玄牝之門。
智械城以滅世規則製造出寂滅鐘擺，只是以自身淺薄的認知推演出寂滅鐘擺能夠清洗版本碎片，讓敵人與智械城同歸於盡。
他們根本不曾意識到一旦滅世規則真正啓動，整個版本碎片連同周邊的界域也會隨之一同湮滅。
藉助放逐空間保全自身的做法，在摧毀版本碎片的偉力面前只是一個無知的笑話。
只是這一絲滅世規則，其價值甚至遠超整個版本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