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片刻貪歡

“來,夕兒,上馬!”皇甫嵐走到了宮門門口,放下雲夕墨,牽過小順子帶來的駿馬衝雲夕墨笑着說。

“我……”雲夕墨有些爲難地看着那匹高大威猛的駿馬,他自小生活在深宮之中,自然沒有學過騎馬。現在看到眼前的高頭大馬,當然不敢上去。

皇甫嵐寵溺地摸了摸雲夕墨的頭,“別怕,我保護你!”說着,就將雲夕墨抱到了馬背上。“啊……”雲夕墨一陣驚呼,晃晃悠悠地坐了上去,害怕地閉上了眼睛,兩手拼命地拽住了繮繩。

可是駿馬卻並不買賬,前蹄一揚竟是想把雲夕墨給甩出去。眼看着雲夕墨就要落下馬背,皇甫嵐一個翻身跨坐了上去,從身後牢牢地扶住了雲夕墨。繮繩一拽,馬蹄一蹬,一聲“駕!”這馬就聽話地奔跑了起來。

“嵐哥哥,慢點。”雲夕墨頭一回騎馬,緊張的整個後背都緊繃了起來,緊緊地倚在身後的皇甫嵐懷前,一動也不敢動。

皇甫嵐卻壞笑地踢了駿馬一腳,駿馬忽然加速,引得雲夕墨又是一聲尖叫。

也不知在這顛簸的馬背上行了多久。終於速度慢了下來。

皇甫嵐忽然伸手從後面矇住了雲夕墨的眼睛,“夕兒,把眼睛閉起來。”

雲夕墨不知道皇甫嵐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只得乖巧地點點頭閉上眼睛,任由皇甫嵐抱他下了馬。

閉着眼睛被皇甫嵐牽着自己的手走了一段路。雲夕墨忽然嗅到了一陣清香的味道。

“桃花?”雲夕墨猛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株株高大挺拔的桃樹。樹上佈滿了朵朵色彩繽紛的粉嫩桃花。微風拂過,片片桃瓣就輕輕巧巧地落在地上,染了一地的紅豔。

“嵐哥哥,現在已經是夏末秋初了,怎的還會有這麼一大片桃園?”雲夕墨愛憐地張開手接住朵朵紛落的花瓣,眼底滿是欣喜與疑惑。

皇甫嵐仰起頭深深地看着這一棵棵桃樹,“夕兒,你以前最喜歡桃花了。”

“是嗎……”雲夕墨嘴脣輕顫。

“是啊。以前你的桃苑就有一棵最美的桃樹。那棵桃樹是你爹爹和先皇一起種下的。我們就是在那棵桃樹下相逢的……可惜後來……”皇甫嵐說起往事,目光也漸漸迷茫了起來。

“後來,怎麼了?”

“不說了。”皇甫嵐的臉沉了片刻復又揚起燦爛的笑容,“可惜朕找了好多花匠都沒辦法救活那株桃樹了。所以朕請人在這京郊栽下這些從番邦移植過來的桃樹。一年四季,花開不敗。”

皇甫嵐突然鄭重地按住雲夕墨的雙肩,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其實,你要怪朕自私也好,要怪朕無情也罷。朕就是不希望你再想起以前的事,以前的種種,朕都不想在計較了。現在,朕只想你一直在朕的身邊,陪朕一起賞遍四季美景,一起看過花開花落。”

雲夕墨輕輕移開與皇甫嵐對視的目光,眼睛竟已經溼潤了。

皇甫嵐

我沒有失憶。所有的一切我都記得。

曾經的海誓山盟,後來的誤會折辱。這些傷痛一直在我心底慢慢沉澱從沒消失過。

時光很長,長到可以將一段撕心裂肺的劇烈痛楚淡化成一個結痂的傷疤。但那個疤始終存在。如鯁在喉,如芒刺在背。所以我們終究是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夕兒,你哭了?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皇甫嵐輕柔地用手背擦去雲夕墨臉頰的淚珠,緊張地詢問道。

“沒有。我什麼也沒有想起來。”雲夕墨含淚哽咽道,“我只是看這些桃花真的好美。可是有些花瓣最終卻只能落到地上,化爲塵埃。就像人一樣,在命運面前太過渺小,渺小到看不到未來。”

“不,夕兒,可以的,我們可以看到未來。因爲,我就是你的未來!”

是嗎?皇甫嵐,你以前也說過類似的話吧。可是後來呢,你告訴我,我還可以相信你嗎?

皇甫嵐滾燙的脣驀地壓了上來。

兩人一齊重重地倒在那被桃花瓣鋪滿的草地上。

“不管以後會發生什麼,我都不會再傷害你。因爲我已經離不開你了,夕兒。”皇甫嵐用力地將雲夕墨揉進了身體。

脣,不停地在雲夕墨的眼角,嘴脣,臉頰流連。雲夕墨也熱切而又狂亂地迴應着他。以後,誰還能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呢。但是身體卻是誠實的,誠實到已經習慣了這個男人,已經依賴上了這個男人。

雖然這個男人曾經一次次無情地傷害過他,一次次將他的一顆心碾碎在腳底上,一次次棄他如敝履。

可是在他遇到危險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要護着他,不讓他受到一點傷害。

怎麼辦呢,雲夕墨你又能怎麼辦呢!從一開始愛上他便是踏入了萬丈深淵,可還是奮不顧身地陷了進去。

直到今天,看到這盎然的桃園,居然還會爲他的一點點心意感動的落淚。

衣衫盡退,青絲纏繞。

桃瓣的香氣層層瀰漫。

雲夕墨似乎又陷入了那個無邊無際的夢境,那個只有他心愛的嵐哥哥和那棵全天下最美麗最美麗的桃樹。他像個孩童一般圍着桃樹快樂單純地笑啊,跳啊。而他的嵐哥哥就那樣微笑地站在桃樹下,向他敞開最溫柔的懷抱。

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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